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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生死情迷
作者：海上奇峰
文案：
连串的绑架案 藏惊天大阴谋 疑雾重重
铁血柔情 有情人难成眷属 生死两隔

一起发生在副市长家的绑架勒索案揭开了于都市黑幕重重的冰山一角。铁面刑警队长与绑匪面对面生死谈判，没想到自己却陷入女刑警和女人质的情感纠葛中， 难以自拔。一串扑朔迷离的案中案，一段爱和恨，血与泪的生死恋情！
2800万集资款失踪，案犯在逃。刑警队长遭到暗算、副市长家被窃听，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疑云密布，危机四伏，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一部悬念不断、惊险万分，同时又不乏感人情感纠葛、令人扼腕叹息的都市惊险言情小说《生死情迷》，让你点开第一页就欲罢不能！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恩怨情仇 铁汉柔情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全，刘洁 ┃ 配角：汪嫣红，梁国松，周玲，柳长天 ┃ 其它：悬念重重，生死情路


　　☆、第一章 发生在市委家属院的绑架案(之一)

　　（一）
　　于都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王全不相信预兆。作为一个和罪犯打了15年交道的老刑警，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感应，神迹，神秘启示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记得有一次他在一本杂志上读到非洲某国警局请巫师作法破了一件杀人悬案，他就嗤之以鼻，当笑话讲给同事们听，“以后我们别钻研刑事侦察学了，干脆都去学法术。刑侦大队改名为巫师侦察站，除了破案，还可以算命，占卜顺便赚点外快花花。”可是，2002年4月13日这天，王全感到全身都不对，左眼皮老是不停地跳，照常人的说法，这就是不祥的预兆。还别说，事后，王全回想起来，发觉那天是他有生之年最倒霉的一天。
　　那天天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的雨，下得人都发霉了。傍晚时分，王全送前妻和八岁的女儿去澳大利亚。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一家人在机场吃着最后的晚餐。王全从小就很怕分别的场面，他受不了那种生离死别的难受劲。记得小时候他妈要去北京进修，他就偷偷溜出门，害得全家好一通找，差点误了他妈的火车。可是这次为了女儿他不得不来送行。
　　女儿王馨从四岁她母亲出国留学那天起，就开始和他一起生活。那段日子王全又当爹又当娘，日子过得很艰难，多亏了他父母帮忙才度过了这个难关。前妻在出国前和他山盟海誓说两年博士毕业后一定回国和他们父女团聚，可是两年来不但信越来越少，而且她博士一毕业就寄来一封离婚书要他签字。王全当时二话没说就在离婚书上签了字，因为他明白女人一旦变心就很难挽回。
　　一个月前，前妻出国后第一次回国。一见面前妻就提出要带女儿去澳大利亚，王全一听火了：“我辛辛苦苦把馨儿带大，你倒好，一回来就想捡现成的……”
　　前妻林瑶脸红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过一会儿，她流着泪，“王全，孩子一出生你就不在她身边，馨儿从一出生就是我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大……你怎么能这么说？”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王全从跟前妻谈恋爱到结婚，最怕她哭。她一哭，王全就心里就七上八下地很不是滋味。
　　王全叹口气，“你别哭，我回去和馨儿再商量一下……”
　　回到家，王全把前妻的意思和女儿及父母说了，大家心情沉重一夜没睡。第二天，父亲的心脏病就犯了，那段时间王全忙着办案子。在医院都是母亲和前妻帮忙照顾父亲，一连整整二十多天，这期间前妻在也没有谈过女儿出国的事。可是，在接父亲出院的路上，母亲却主动和王全谈起这事，这位可爱的老人是被前妻的行为感动了。
　　母亲对他说，“全儿，这些天林瑶在医院都跟我说了……她一个人在澳大利亚孤苦伶仃，也不容易……你们俩走到这一步，她也是没办法。她在澳大利亚有自己的事业，你又不肯过去，你让她怎么办？”
　　王全开着车，闷声闷气地说，“妈，我没恨她。”
　　母亲苦笑地，“这就好……全儿，我和你父亲老了，医生说你父亲不能太劳累了。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回成都……你工作这么忙，我看你还是让让馨儿跟林瑶走吧。林瑶已经给馨儿在悉尼联系好学校了，我和你爸看了林瑶带的资料，学校很漂亮，也很大……”有些哽咽了。
　　“妈，你哭什么？”
　　“没事，妈这是高兴……我们王家的后代终于也可以出国上学了……妈高兴……”
　　　可是，王全知道他妈这是强颜作笑，她的心此时在流泪。果然，不久父母就离开于都提前回成都了，他们是不忍心看到和孙女分别的场景。父母可以躲，可是王全却躲不过。
　　王全强忍着内心的难过，默默地给女儿夹着菜，希望女儿在国内的最后一顿晚餐吃饱。
　　王馨吃了两口，皱着眉不满地：“机场的饭菜又贵，又难吃……”
　　林瑶讨好地：“等到了悉尼，妈带你去吃海鲜……”
　　王馨没好气地，“我最讨厌吃海鲜，我喜欢吃爸爸煮的方便面……”
　　林瑶哑然，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又要哭了。
　　王全拉起女儿，“王馨，你跟我来……”两人走到餐厅外面。
　　王馨一脸期待地，“爸，你想跟我说什么？”
　　王全回避着女儿炙热的目光，他知道女儿对当初前妻抛弃他们父女芥蒂很深，所以她并不情愿跟前妻走。但是他还是对女儿说，“王馨，别这样……离婚是我们大人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妈一直很爱你，每年你过生日，她不是都寄礼物给你吗？”
　　王馨阴沉着脸，“她离开爸爸就不是好人，我讨厌她！”
　　王全认真地：“王馨，记着好好读书，爸答应你，如果你不喜欢澳大利亚，你可以随时回来。好吗？”
　　王馨：“……”
　　机场广播传来最新航班消息：“前往悉尼的3419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听到广播的旅客凭登机牌从6号登机门上飞机……”
　　王全把林瑶和女儿送进安检口，在进去之前。女儿盯着他，“爸，你还有话跟我说吗？”
　　王全明白女儿希望自己挽留她，可是这个时候王全怎么能开这种口呢？他摇摇头。
　　女儿失望地一咬牙，走进安检口。王全扬起手跟前妻和女儿告别，只有前妻回应了他，女儿连头都不回。王全知道她生气了。就在王全尴尬地举着右手时，那个致命的手机响了。王全事后回想起来，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第一章  发生在市委家属院的绑架案（之二）

　　在手机里，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大队长梁国松命令他立刻赶到香居园小区。香居园不是市政府的家属院吗？王全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梁国松就掐断了线。王全立刻跑出机场门口，正准备拦一辆的士。一辆切诺基吉普车就开过来停在他面前。王全一看是他们本队的女刑警汪嫣红。汪嫣红是王全警校的师妹，比他晚四年毕业分配到市公安局。王全还记得自己陪梁局去警校挑毕业学员的情景。当时汪嫣红在表演障碍跑时崴了右脚，可是她硬是咬牙跑完了全程。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可是梁局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倔强的小女孩。
　　汪嫣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上王全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自己前妻出国，汪嫣红才不断找借口出现在自己家里。那段日子，多亏有了她，王全和女儿才不用总去大排挡吃饭。王全离婚后，汪嫣红对王全的爱慕越来越明显。连队里其他人都感觉到了。王全为此找过梁局要求把汪嫣红调离刑警队。
　　梁国松笑了，“汪嫣红很能干凭什么调开她？没道理嘛！这事得你自己搞掂，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就赶紧结婚，省得大家再说闲话。如果你没有意思，也赶紧跟人家姑娘说清楚。你一个大老爷们单身一人不要紧，人家嫣红可已经二十八岁了，拖不起。”
　　王全尽管觉得汪嫣红各方面都很不错，可是作为战友和姐妹可以。作为生活在一起的伴侣，王全想都没想过。于是他主动约汪嫣红吃饭，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是汪嫣红轻轻一笑，“你别自作多情了。王队你是很有能力，长得也很有男人味，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就别再让我为难了……”
　　一时间弄得王全很尴尬。两天后，汪嫣红带了一个外资公司的白领到办公室，说是她的男朋友。队里对他们的议论，才销声匿迹。后来王全偶然了解到，汪嫣红所谓的男朋友只不过是她同学，这人其实已经结婚两年了。有一次天很晚了，王全到办公室去找材料，他看到诺大的办公室里，汪嫣红一个人在默默地哭泣。王全知道自己的行为深深地伤害了汪嫣红。
　　王全上了车。汪嫣红轻声问，“她们走啦？”
　　王全点点头：“……”
　　“以后女儿不在身边，你要寂寞了……”
　　王全没说话，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指挥中心的呼叫声，“特警队请注意，请立即赶往香居园小区增援。交警部门立即控制现场的交通……刑警大队全体立即赶往事发现场，重复一遍……”
　　连特警队都出动了，一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故。王全无声地看了汪嫣红一眼，汪嫣红会意地拉响警笛，加速驶去。
　　（二）
　　香居园小区位于市中心，这里闹中取静，绿树成阴，环境怡人。解放前这里是达官贵人的高级住所。解放后这里成了四野南下干部的宿舍，以后成立了军管会、市政府，这里就沿袭成为市政府领导的家属院。五年前，看到以前的别墅年久失修，经市政府领导集体讨论，扒掉旧楼修了一栋九层高的复式大楼。全市十位常委就住在这栋新楼里。此时，王全和汪嫣红开车过来，看见交警已经把香居园一带的道路全封锁了。越往香居园里走，干警越多，他们一直排到常委楼门前。常委们的家属和亲友都被转移出来，登上了等候在一旁的大巴中。
　　王全不禁皱着眉头。他和汪嫣红刚下车，队里的同事老张、小严就迎上来。
　　老张说：“王队，梁局叫你一到就马上去见他……”
　　王全跟在老张后面走去，他着急地问，“老张，到底出什么事了？”
　　在通往指挥部的路上，老张简略地向王全介绍了情况。下午五点半，一个慌称是刘副市长亲戚的男人要见刘副市长，被守门老头拦住。老头看小伙子干干净净没什么可疑，就和刘副市长家里联系。刘副市长的爱人在电话里和小伙子聊了几句，就让老头放小伙子进去。可是大约傍晚六点，刘副市长的女儿刘洁回家。守门老头就听见刘副市长家里传来一声尖叫和一阵打斗声，老头觉得不妙，跑上常委楼。住在刘副市长对门的是市委杨副书记，他爱人已经退休在家，她在楼道拦住老头说：“刘副市长家好像出事了，赶紧报警！”
　　老头这才想起那个自称是刘副市长亲戚的小伙子，立刻返回门房和杨副书记的爱人一道打110报了警。与此同时，负责市委家属院治安的香居园派出所的警报器响了。为了安全，公安局给每个常委领导家里都安装了报警器，只要警报一响，派出所的干警马上就能知道。
　　二分钟后，也就是王全在和女儿谈心的时候。派出所的干警敲响了刘副市长家的房门，没想到一个男人手持着枪，身上挂着□□，挟持着刘副市长的爱人和女儿要求干警通知刘副市长来见他。派出所的干警这才发现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案子，而是严重的刑事案件。于是他们马上报告指挥中心，要求市局刑警队和特警队紧急支援。
　　王全走进临时指挥所，发现市局的领导差不多都在场。
　　梁局看见他走过来低声埋怨他，“你瞧，局长们都到了。你怎么才来？”
　　王全委屈地，“我在机场送女儿，我跟你请过假。”他心里想，机场多远？公安局就隔了一个路口，局长们当然快了。可是他嘴上没说。
　　江局长在对各部门的领导做着指示，“……一定要保证人质的绝对安全，这是前提，你们都明白吗？”
　　大家没说话。是啊，这可是市领导的亲属，不用局长交代，他们也知道分寸。
　　江局长接着问，“案犯有什么要求吗？”
　　梁局回答，“他执意要见刘副市长，别的要求暂时没提出来……”
　　江局长命令道，“特警队马上占领有力地形，狙击手各就各位……不过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要派人跟他谈判争取稳住他。”
　　香河分局郑局长说，“杨所长正带人和案犯交涉呢……”
　　江局长不满地，“杨所长懂个啥？赶紧把他换下来，派一个有经验的人上去。老梁你看呢？”
　　梁局明白局长的意思，知道这是在点刑警队的将。他看看王全，“江局，队里和案犯打交道多点的就是我和王全，要不我……”
　　王全一听站起身，“江局、梁局，还是我去吧。”说着掏出枪放在桌子上。他明白和这种凶残的案犯打交道，不能让他受半点刺激。
　　江局长冲梁国松点点头，表示认可。梁国松把王全拉到门外，交待着，“王全，你别逞能。先向杨所长多了解点情况再上去。听见了吗？”
　　王全没回答，他听见身后江局长在和市政府办公室袁主任在说话。
　　“刘副市长在什么地方？”
　　袁主任看看表，“这个时候大概在和外宾吃饭。美国一个能源代表团到访，马市长临时有事委托刘副市长接待。”
　　江局长叮嘱地：“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让刘副市长知道，省得他担心……”
　　提起刘建民副市长，人们第一个印象就是能干、嫉恶如仇。他在于东县任政法委书记时，面对重重阻力，查办了横行在当地的黑社会组织“湖南帮”并将他们背后的□□也一起绳之于法，从而赢得了群众和省领导的好评。在整个于都市政法系统，刘建民有着很高的威信和个人魅力。江局长十分痛苦，他第一次在案子面前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第一章 发生在市委家属院的绑架案(之三)

　　(三)
　　梁国松亲自陪着王全向常委楼走去。路上汪嫣红他们围上来。
　　小严问，“梁局、王队，有任务吗？”这家伙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总想着立功授奖的好事。
　　梁国松没好气地，“你们先在原地待命，有事会叫你们的。”说着和王全走去。
　　老张和汪嫣红毕竟经验老到一些，看到梁局和王全走向常委楼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老张看着汪嫣红，“嫣红，梁局和王队他们去干什么？”
　　汪嫣红不安地盯着王全的背影。王全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在进门之前回过身，冲汪嫣红笑笑，挥挥手。
　　汪嫣红：“……”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香居园派出所杨所长今年五十二岁，人本来就干瘦的一脸皱纹，此刻在他的辖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梁国松和王全走进楼道，旁边的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给他们让开一条道。他们看见杨所长坐在六楼的楼道上，颓然地低着头，进退两难的样子。
　　梁国松上来，盯着他，“杨路伟，你在干什么？”
　　杨所长愣愣地看着他们，“我在……等候上级的命令……”
　　王全问他：“杨所长，你在这坐了多长时间了？”
　　杨所长看看表，“大约十分钟吧，案犯说要见刘副市长，我在等着上级让我怎么传话？”
　　王全苦笑，“……”是啊，这种情况谁都没遇到过。摊上谁都是一脑门浆糊。
　　王全拍拍杨所长的肩膀，“杨所长，你解脱了。下去休息吧，这儿就交给我吧。”
　　杨所长深深松了口气，没忘记交代情况，“案犯二十七八岁，人很精明。手里有一只□□，腰里还挂了一颗□□。□□的引信已经被拔下来了，王队你千万要小心。”
　　王全点点头，“人质情况怎么样？”
　　“刘副市长爱人和女儿的双手都被绑起来了，其他情况……由于房门一直关着，所以……”
　　梁国松对王全说，“王全，你要小心。尽量要拖住案犯，等指挥部想到制服他的办法。还记得怎么回答他吗？”
　　王全点点头：“刘副市长乘六点二十的飞机去广州出差了……没错吧，梁局。”
　　梁国松虎着脸，“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王全摇摇头，“暂时没有……”
　　梁国松没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和杨所长一起下去。一时间楼道里只剩下王全一个人，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特警队员由于紧张滑倒在地。王全赶紧冲下面，“嘘”了一声。
　　王全按响了门铃，过一会儿门开了。案犯挟持着刘洁隔着防盗铁门和他相对。
　　王全举起双手，平静地：“我叫王全，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奉命和你谈判……”递给案犯一张名片。
　　案犯用枪对准刘洁的头，“刘建民呢？”
　　“刘副市长已经乘晚上六点二十分的飞机去广州出差了……”
　　“你撒谎。刘建民明明就在市里，你告诉刘建民如果他十分钟以后还不出现。你就让他给他老婆和女儿收尸吧。”说着啪地一声关上门。
　　王全一愣，拿起手机汇报着：“梁局吗？这家伙不相信刘副市长已经出差了，怎么办？”
　　梁国松告诉他，“你要这小子打开电视看看六点半的本地新闻……他会相信的。”
　　王全又按响门铃，里面案犯骂道：“按什么按？你让刘建民来见过……”
　　王全没办法只好大声喊着：“刘副市长去广州出差了，如果你不相信你现在就打开电视机看看本地新闻……你听见了吗？本地新闻……”
　　案犯在冰箱里找着吃的，他拿起一个苹果大口啃着。
　　刘洁轻声地说：“外面的王同志要你打开电视看看本地新闻……”
　　案犯犹豫了一下，打开电视机。电视上正好在广播一段新闻：“……据本台消息，副市长刘建民今天傍晚带领市综合治安考察团赴广东考察，临行前刘副市长表示一定会认真学习沿海发达地区的好经验，争取在今年让我市的治安综合治理上一个新台阶……”
　　画面上，记者在采访着刘建民。案犯一愣拿起手机在拨号，他走到一边，“刘建民不在怎么办？”
　　刘副市长的爱人傅英从被绑架以来一直很惊恐，特别是看见女儿回来更是担心万分。为了保护女儿她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和歹徒搏斗，想让女儿刘洁逃出去，可是他们母女俩毕竟势单力薄，最后还是被歹徒制服绑住了手脚。在心里，傅英还没放弃自救的想法。
　　她指着卧室对歹徒说：“小伙子，屋里的保险柜里有三个存折，上面一共有八万块钱，你先拿着……”
　　案犯还在讲电话，没理她，“好，我明白……先这样吧。”说着放下电话，冲进卧室。
　　傅英以为案犯去拿钱，松了口气低声安慰女儿，“小洁，等会儿有机会你别管妈妈，自己能逃就逃……”
　　刘洁含着泪，“妈，我不会放弃你不管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傅英一瞪眼，“小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突然止住话头。
　　案犯进里屋只是拉上窗帘，他回到客厅拖起傅英，用她作掩护也把客厅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他的神色十分紧张。
　　傅英试探地，“小伙子，我们无冤无仇，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伤害我女儿，我都满足你……”
　　案犯让傅英坐下，和蔼地：“大妈，小妹，你们别紧张。我只是想见见刘建民。只要见到他，你们就会没事。”他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你们要喝水吗？”
　　傅英和刘洁被案犯亲切的态度吓坏了，惶恐地摇摇头，“……”
　　门铃又响了。案犯拉起刘洁，挟持她打开门。
　　王全在门外冲他笑笑，“又是我。没办法上面要我随时和你保持联系，看看你还有什么新要求？”
　　案犯上下打量着他，没说话，“……”
　　王全主动地，“我没带枪，你放心……”说着脱下外套和裤子。
　　刘洁窘迫地扭过头闭上眼，王全只穿着大裤衩和背心站在原地。
　　案犯明显松了口气，突然说，“你们马上和刘建民联系，让他一到广州就马上乘晚上十点的飞机返回于都。见到刘建民一切都好说，否则事情就难办了……”
　　王全边穿衣服边说，“小伙子，为什么你一定要见刘市长呢？如果你有什么冤屈尽可以和我讲，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为你出气……”
　　案犯冷冷地：“我只见刘建民。你赶紧去办吧……”
　　王全看看表，“刘市长的飞机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降落，如果他乘最晚一班飞机返回需要的时间更长……你看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我让我们局长来见你。”
　　案犯摇摇头，“我说过我只见刘建民。”看看表，“我等到今天晚上十二点半，过了这个时间，你就让刘建民来收尸吧。”想关门。
　　王全拦住，“小伙子，现在快七点了。我想大家都饿了，给你们送点饭吧。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案犯啪地关上门。王全愣在那儿，转身走下楼梯。
　　门又开了，案犯没露头，但他的声音传出来，“王队长，告诉你们的人把对面楼上和周围的射手全都给我撤掉，你听明白了吗？”
　　王全不知道对方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看出他们的布置，故意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被派来负责传话的，其他的事……”
　　案犯打断他，“你只要把我的原话告诉你的上级就行了。别当我是傻瓜！”门哐地一声关山了。
　　王全的心里一颤。
　　

　　☆、第一章 发生在市委家属院的绑架案(之四)

　　（四）
　　王全带着疑惑走出常委楼，汪嫣红立刻迎上去，“王队，没事吧？”
　　王全笑着摇摇头，朝不远处的指挥部走去。王全不用朝后看就知道汪嫣红还在用关切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指挥部里，江局长在和特警队长，以及梁国松在商量行动方案。看见王全进来，江局长抬起头，“案犯怎么样？”
　　王全接过梁国松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说：“暂时稳住了。这家伙提出让刘市长乘晚上十点的飞机从广州赶回来，他说他等到今天晚上十二点半……”看看手表，“也就是四个半小时之后，这是案犯给出的极限时间。”
　　江局长松了口气，看看大家，“还有时间。王全你认为说服他投降的可能性有多大？”
　　王全摇摇头，“这家伙看来很固执，把握不大。我尽量试试吧……”
　　梁国松说，“江局，我们也要做好强攻的准备，以防万一。”
　　特警队长提出自己的方案，“我们可以从隔壁杨副书记家作为进攻点，只要炸开客厅的墙壁，我们就能攻进去。只要王队想法吸引住案犯的注意力就行。”
　　王全放下水杯，反对道，“这个方案太冒险。案犯手里有两颗去掉保险的□□，这东西一沾地就炸……而刘市长的爱人和女儿就在案犯身边，□□爆炸肯定会危及到人质的生命安全……”
　　大家都觉得王全说得有理，皱着眉苦思冥想着，屋里的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候，刘副市长在市政府办公室袁主任陪同下大步走进屋里。
　　刘副市长高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大家默不作声，江局长示意王全回答。王全艰难地说，“刘市长，傅阿姨和刘洁暂时都没事。歹徒提出要见你……什么目的暂时还不清楚。”
　　江局长打开秘密拍摄的录像说，“刘市长，我们在电视台的配合下，让歹徒相信你已经到广州出差，争取到了四个半小时时间，我们正在想办法营救你的家人……”
　　刘副市长睁大眼睛看着画面上王全和歹徒谈话的情景，内心为家人安危担忧而十分痛苦。
　　梁国松小心地问，“刘市长，你认识这个歹徒吗？”
　　刘副市长摇摇头，“从来没见过……不过既然他要见我，你们领我去。只要他放了傅英和和小洁，我去当人质。”说着要走。
　　众人连忙把他拦住，江局长恳切地，“刘市长，你不能去……”
　　刘副市长发火地，“你们给我放手，你们放开我！”
　　王全走上前，大声地，“刘市长，你是市里主管政法工作的市长，应该为我们作出表率。而不是答应案犯的要求，向他屈服……”
　　袁主任指责地，“王队长，你这是什么话？换了你的家人被歹徒绑架，你会是什么感受？”
　　王全：“……”
　　刘副市长被王全的一席话说得冷静下来，他冲袁主任摆摆手，“王全说得对，我应该冷静。江局长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管我。我就在指挥部等候着，不看见我妻子和……”觉得有些不妥，改口说，“不看见歹徒被绳之以法，我决不离开。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江局长感到肩上的压力，点点头对大家，“王全你马上回到前面和案犯谈判，梁局和武队你们立刻研究一个行动方案。伙计们干吧。”
　　王全走到门边，又回过头，“对啦，歹徒好像知道特警队布置了狙击手……他在外面可能有眼线，武队你要小心。”说着走出门。
　　江局长看看刘市长，两个人明白如果王全说得是实话的话，这个歹徒就决不是一个江湖小脚色。而这次绑架案也很可能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行为。
　　梁国松憋红了脸，冲刑警队的老张吼着，“马上跟省厅联系，看看他们查到这个家伙的案底没有？”
　　（五）
　　王全为了表示诚意用手铐把自己靠在防盗门上，这让案犯表情轻松不少。尽管傅英和刘洁还横在案犯前面作掩护，但他已经健谈很多。
　　“我们上级已经在和刘市长联系，让他一到广州就立即返回。不过兄弟，你为什么一定要见刘市长呢，你的问题别的市领导就解决不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只管叫刘建民来，别的你们别管。”
　　王全笑笑象唠家常一样劝解他，要他顾及自己的家人，他的这种行为已经触犯刑法。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家人想想。
　　“……兄弟你想想，你死了不要紧，你的家人还活在这世上。要他们背上一个绑架杀人犯家属的罪名，你让他们怎么生活？我看你是个孝顺孩子，你不会做对不起你父母的事吧？”
　　这时，案犯的眼里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他没去擦，上前关上门。
　　王全伸手拦住，“兄弟，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时间再想想。不过，阿姨有糖尿病，不能挨饿，可以给你们送点饭吗？”冲傅英和刘洁眨着眼。
　　傅英会意，和刘洁哀求案犯，求他大发慈悲之心。案犯发火了，“我说不行就不行！”啪地关上门。
　　在房门重重关上的一霎，王全有了主意。他迅速来到指挥部，汇报说，“案犯现在情绪上有些转变。刚才说到他家人时还流过泪，这时候他的警惕性很可能会放松，刘市长，江局我请求找机会由我击毙他……”
　　刘副市长没说话，“……”
　　江局长问，“人质还在他身边你怎么办？能保障刘市长家人的绝对安全吗？”
　　王全迟疑一下，“我以送饭的名义，想办法让刘市长的家人进厨房或去卧室休息，只要她们能离开客厅二十秒，我就找机会动手。”
　　江局长很犹豫，“还是太冒险，再说你的枪放在什么地方？案犯会不会搜身？万一他搜出了枪事情反而更糟……”
　　刘副市长站起身，“别婆婆妈妈妈的了，我相信王全的能力，他会随机应变的。干吧！”
　　刘副市长的一席话就把这件事决定了。王全事后想着，当时大家考虑了各种不利因素以及各种可能性，可是就是没人提到他的生命安全。不是没人关心他，而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全从大家犹豫的眼神中看到了无言的关切，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第二章 死里逃生(之一)

　　（一）
　　出了指挥部梁国松把王全拉到面包车上，脱下自己身上的防弹背心递给他，“穿上！”
　　王全笑笑，“梁局，我穿上这玩意儿还不立刻就被对方发现……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
　　梁国松表情严厉地，“王全，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记住一定要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王全看到梁国松眼里闪着一丝泪光，喉头也哽咽得说不出话，“……”
　　汪嫣红和老张提着饭菜进来……汪嫣红无声地把手中装着饭菜的塑料袋递给王全，“王队，我跟你一起去吧……”
　　王全没好气地，“人多了反而会坏事，别添乱了……”
　　汪嫣红求救地看着梁国松和老张，老张回避着她的目光拿过一把小□□，“王队，这枪只有二发子弹，射程……”
　　王全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射程只有十米，足够了……怎么都耷拉个脸，高兴点！”
　　汪嫣红无声地上前帮王全把小□□绑在裤腿里，然后重重地拍拍他的小腿，“活着回来，我等你！”
　　（二）
　　案犯通过手机在和对方争论着，“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是为了钱我们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我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既然来了就没想着活着出去……”
　　傅英和刘洁断断续续听到案犯的对话，很紧张。
　　傅英哀求地，“行行好，你放了我女儿，她还年轻……你有什么冤屈，跟我这个老婆子算帐！”
　　案犯厉声地，“你给我住嘴！”然后对着手机含泪说，“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关上手机，回过身。
　　刘洁惶恐地靠在母亲身旁。门铃又一次响起。
　　王全举着饭菜对案犯说，“兄弟，我叫了你最爱吃的湖南菜……听口音你是湖南人吧？”
　　案犯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我没让你送吃的……你们想等我开门就趁机冲进来，骗三岁小孩呢！”
　　王全故作轻松地，“你手里有两颗□□，我们冲进来不是让你一勺烩了，我们也没那么傻。你不想吃，阿姨她们也饿了，阿姨是病人，你真的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案犯沉默一会儿，低声地，“把手铐上！”
　　王全知道案犯改变主意了，拿出手铐铐上双手。案犯慢慢打开防盗门，让王全进来。然后迅速关上铁门，搜查着王全的全身。
　　“我知道你们已经把狙击手全都撤了，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打开饭盒，每样东西吃一口，快！”
　　王全打开饭盒边吃边开玩笑地，“兄弟，我们只是想解决问题……嗯，很好吃，就是太辣……不过我知道对你胃口……”
　　案犯冲母女两人，“你们先吃饭吧……”
　　王全也转身向两人眨着眼，“吃完饭你们去卧室好好休息一下，刘市长还有两小时才能到……”他想如果母女俩会意，一下子冲进卧室，那么他就拔出枪击毙这个歹徒，尽管这么一来他很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但他别无选择。
　　可是，母女俩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案犯把盒饭推给她们，“你们刚才不是喊饿吗？怎么还不吃？”
　　刘洁赶紧和母亲拿起饭菜吃着……
　　王全寻找着机会，“兄弟，需要什么条件你才能放了她们？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保证向法院求情，让你获得轻判……”
　　案犯苦笑：“我还能回头吗？我既然干了这事就没想过活着回去……王队长，我知道你们是在拖延时间，什么刘建民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全是鬼话！”
　　王全看着他，棋险一着地说，“刘市长的确到广州出差了……不过你也应该明白，就是刘市长在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他来见你，你应该明白我们公安机关的责任。你找得是刘市长，犯不着跟两个女人过不去，你说是吧？”
　　案犯双眼看看两个人质，又看看王全，一时间有些发蒙，“……这么说刘建民是不会来了？”
　　傅英和刘洁停止吃饭，傻傻地看着他们。
　　王全站起身，“兄弟，你别吓着她们，我现在也是你的人质……你让她们进屋歇歇，我们好好谈谈……”冲傅英使眼色，“阿姨，你和刘洁先进屋躺躺……”
　　可是，傅英吓坏了，不想离开王全，“我们不累……我们不累……”
　　案犯发作地把枪一舞，“这由我指挥，轮不到你多嘴……”
　　王全举起手，和解地，“兄弟，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上面怎么决定我这个小人物也不知道。不过这么僵持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你说对吧？”
　　案犯抬起头，好一会儿，“你去告诉他们，半小时之内准备好五百万和一架直升飞机，你，还有她们俩跟我一起上飞机……”
　　王全：“准备直升飞机有点问题，能不能换成一辆越野车？”
　　案犯把枪抵住他的头，“别跟我讲条件，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大概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想杀人，可是你们也别逼我！”
　　

　　☆、第二章 死里逃生（之二）

　　（三）
　　王全回到指挥部，发现省公安厅李副厅长和在省里开会的市委张书记全都赶来了。王全立刻把案犯的要求说了。江局长犯难地，“这么晚了到哪儿去弄五百万现金，再说还要一架直升飞机，这怎么可能？”
　　王全直接对李副厅长和张书记说，“张书记、李厅长，歹徒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他要求见刘市长的事没得逞，心里一定很窝火，所以这个时候不能刺激他。我主张满足他的要求，同时趁他情绪松懈时找机会干掉他！”
　　李副厅长点头，“我看可以……张书记，这样吧钱的事你负责。直升飞机的事我负责请示省委调派省厅的警用直升飞机应急……”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同时两套击毙歹徒的方案也定了下来。在常委楼内，归刑警队负责，特警队第一小组五个人协助；出了常委楼，就归特警队负责，大前提是保证人质绝对安全，同时决不能让歹徒上飞机。
　　梁国松马上召集刑警队的人开会，梁国松布置道，“七楼由特警队第一小组负责，在王队开枪后，迅速开枪击毙歹徒；五楼和六楼之间，由我们刑警队负责，这个射击位置很好，能射到歹徒大半个身子……”
　　汪嫣红插话：“梁局，派我去吧……”
　　王全不同意，“嫣红，这活太危险，还是让老张和小严去吧……”
　　梁国松冷冷地，“还是嫣红和老张去吧，有嫣红在你后面，你小子可以多想着点自己。记住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小严在一边用电锯锯着手铐，他把手铐锯得只剩下一个点连结，递给王全。
　　王全接过做了手脚的手铐，苦笑说，“我想法和歹徒多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要傅阿姨和刘洁一进屋，我们就开枪！”
　　王全和汪嫣红、老张他们来到五楼和六楼之间，王全叮嘱他们，“等会儿，谁瞧准机会，谁就开枪……听见了吗？”
　　两人点点头，汪嫣红深情地说，“王全，保重！”
　　老张开玩笑地，“怎么不喊王队了？这可是不尊重领导……”
　　汪嫣红打了他一下，“讨厌！”
　　王全却笑笑走上楼。
　　“王全……”
　　王全回身看着汪嫣红，汪嫣红眼里似乎有了泪痕，“……”她在想也许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王全了，她想把这最后一刻牢牢地记在心里。
　　王全冲汪嫣红和老张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义无返顾地走上楼梯、走向死亡。
　　（四）
　　王全照例把自己拷在防盗门上，递给案犯一只烟，“上面说了，一切按你的要求办。尽量争取在半小时内筹到五百万现金，不过直升飞机麻烦点，得请示省委从省里面调过来……”
　　案犯拿打火机的手停住了，“你们别耍花招，我说过直升飞机必须半小时内到达，你赶紧跟你们的上级通话，出了事别怪我残忍……”
　　王全装作无辜的样子，连忙取出手机，拨号，“喂，梁局吗？我是王全，他有话要对你说……”把手机通过防盗门上的栅栏递给案犯，“我们局长……”
　　案犯接过手机，“你们听好了，直升飞机……”
　　手机内，梁国松告诉他，“你别急，省委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直升飞机正在从省城飞过来，估计二十分钟内可以到达。你一定要保证人质的绝对安全。”
　　案犯放心地关上手机还给王全，然后用打火机给两人点燃烟。
　　王全关切地，“还有二十多分钟，你用不用先睡会儿，到了我喊你……”他眼角看着不远处一脸惊慌的傅英和刘洁。
　　案犯摇摇头，叹口气，“我哪睡得着？唉，王队长，你这个差事也不好干，陪着我一起，也不容易……”
　　王全没想到案犯在替他着想一愣，“没办法，穿了这身警服就得面对这份危险。兄弟，你拿到钱以后打算怎么花？”
　　案犯一脸苦相，反问他，“王队长，你知道五百万有多少？”
　　王全故意装傻，比划着：“一万就这么厚一叠，五百叠，怎么也要装满厚厚的一大皮箱……说实话，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托你的福啊！”这倒是实话。
　　案犯痛苦地，“一个村的农民，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又止住话头，“王队长，看起来好像是我在敲诈你们，别把我当罪犯，我是没办法……”
　　王全揣摩着他的心理，“兄弟，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什么委曲就跟我讲，我保证替你讨回公道！”
　　案犯取下□□把玩着，“王队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惜太晚了……”有些烦躁地，“怎么还没消息，你再联系一下……”
　　王全边拿起手机拨号，边说，“兄弟，你看阿姨已经很累了，是不是先让她们去屋里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呢……”
　　趁着案犯回身打量两个人质的工夫，王全使劲冲刘洁挥手，嘴里无声地喊着，“进去，进去……”
　　刘洁，“……”想起身。
　　案犯厉声地，“你们别动！”
　　手机接通了，王全对着手机说，“我是王全，怎么样？”他放下手机对案犯说，“钱已经到了，问你用不用检查一下？”
　　案犯立刻说，“好，拿上来吧……”转念一想，“等等，等一会儿飞机来了一起看看……”
　　刘洁趁案犯不注意扶起母亲慢慢地走进卧室。案犯刚想回头，王全对他说，“直升飞机马上就要到了，梁局和你说话……”说着把手机递给案犯，同时手里发出射击的信号。
　　案犯接过手机，听了一下，“不，钱不能先上飞机，你叫他们把钱送上来……”
　　汪嫣红和老张很紧张瞄准了好久，生怕打中王全，迟迟不敢开枪。
　　王全很着急，他借着防盗门的掩护慢慢抬起右脚，伸手取枪……案犯这时发现，客厅里两人不见了，很吃惊，想转身。
　　王全叫住他，“兄弟，别紧张，让她们睡会儿也好……等会儿我和你一起上飞机，有我做人质警方不会对你怎么样，放心吧。你不怕死，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还想活呢！”
　　案犯警觉地，“不行，我们几个人必须都在一起，你等……”
　　话音未落，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直升飞机强烈的灯光通过楼道的窗户射进来，一时间案犯的眼睛一片茫然。等灯光扫过，案犯才发现，王全已经挣断手铐，拿着小□□对准他。
　　案犯笑了一下，他致死也不敢相信王全会向他开枪。
　　啪啪二枪，王全对着案犯的脑袋射击。好像发出信号一般，七楼和五楼的两组人迅速地射击着，歹徒的身体被打得转了体。
　　汪嫣红冲出楼道喊着，“躲开、王全快躲开……”
　　王全转身看见老张死死地拉着她，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王全感到自己的身体飞起来，他看到汪嫣红绝望的脸，又感到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什么地方。王全心里念叨着：馨儿对不起，爸爸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原谅爸爸，又对你食言了。
　　一片漆黑，就好像身体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第二章 死里逃生（之三）

　　（五）
　　眼前一片迷茫，好像是一片水雾。依稀中，浮出一张脸，是歹徒年轻的吃惊的脸。他直直地瞪着眼，好像在说：为什么？为什么？渐渐这张脸消失，又换了一张女性的脸，伴随着一阵痛楚袭来……
　　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王全，王全……”
　　王全这才看清眼前的那张脸是汪嫣红，他想说话可是周身酸疼得动不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围上来，给他进行着检查。王全这才明白自己还活着，身在医院。
　　旁边的一个老医生说，“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他的脑部受过剧烈撞击，还需要时间恢复。让他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王全完全不能说话，只能靠点滴维持生命。汪嫣红一直守在他身边，跟他不停的说话。王全听得见可是无法回答，这滋味很难受……
　　汪嫣红告诉他，“医生说了要不停的跟你说话，尽量保持你的清醒状态，千万别让你再昏迷……你知道吗？大家都说你这次命大，要不是隔着铁门，要不是歹徒身子倒地把□□压在身子下面，你很可能已经光荣了。梁局他们一直在忙着案件侦破，不能来，不过大家都很关心你。听说你醒了，都很高兴。对啦，局里要为你向省里请功，大家都说等发了奖金让你请客……这主意是老张和小严提出来的，我和他俩吵了一架，你都在医院这样了，他们还想着吃，还有没有同情心……”
　　王全眨眨眼睛，“……”
　　三天后，江局长陪刘副市长来看他，王全还是不能说话，可是可以吃一些流食了。他们来的时候，汪嫣红正给他喂着皮蛋瘦肉粥……
　　刘副市长握着他的手，“王全同志，你受累了……医生说你可以听见我的话，可以的话你就眨眨眼……”
　　王全眨眨眼，“……”
　　刘副市长告诉他，“省厅已经报部里批准，决定给你个人计二等功一次。等你出院了，我们会在全市召开一次政法系统参加的表彰会，让政法系统的干部好好向你学习……”
　　接着刘副市长和江局长又鼓励了他几句，放下慰问金和营养品就离开了。
　　汪嫣红送走领导后，当着他的面数着慰问金，一共一万块，“王全，我替你先收着……要是叫队里那些疯子知道，又要让你请客……”
　　不知为什么，看着汪嫣红数钱，王全想起了那个案犯。当时他提到五百万赎金时说过这些钱，“一个村的农民，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他是什么意思。王全感到耳晕目眩，他现在一思考问题，就头晕。
　　汪嫣红给他擦擦嘴，说着悄悄话，“王全，这么跟你呆在一起我感到很满足……平时，你见了我总是板着脸，我知道你怕大家说我们的闲话。可是你二年前已经离婚了，你怕什么？”
　　王全闭上眼睛，“……”
　　汪嫣红自顾自地说着，“王全，我到队里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你带我办的……记得我们去云南山区抓捕罪犯时，天下着大雨……我滑下山坡扭了脚，你背上我，押着罪犯硬是走了十公里路才见着接应的大队……你看见我掉泪，批评我骄气。其实王全，我哭不是因为脚疼，而是感动……后来我又去了云南一次，特意到了我出事的那个地方，那天我哭了……我当时就发誓要忘了你，以后只把你当成领导……”突然停住嘴，看着王全紧闭的双眼，轻轻地，“睡吧，王全……睡上一觉你就会康复的，睡吧。”
　　不知为什么，王全想哭可是他竭力忍住了。就是哭也不能在汪嫣红面前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啜泣声把王全惊醒。汪嫣红平时很坚强的，怎么现在这么爱哭，到底是女人。王全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天还很黑，估计离天亮还有一阵子，这时候汪嫣红已经回去休息了。重病房医院是不准陪房的，他们有专门的值班护士守候着重病号。
　　王全睁开眼，看见一双泪眼也在看着他，不是汪嫣红，而是刘洁。这让王全很吃惊。
　　刘洁擦擦泪，不好意思地，“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我这就回病房……”
　　王全张张嘴，发出声音，“你也在这家……医院？”终于可以说话了，这让王全很高兴。
　　刘洁笑笑，“是啊，我没事，可是医生一定要我住院观察几天……你可以说话了？”
　　王全点点头，开玩笑地，“托你的福啊……”
　　刘洁睁着大大的眼睛，“王全哥哥，听说你还不能说话我很着急……毕竟你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得对你负责是不是？”
　　王全笑笑，“你去睡吧，要是你感冒引起并发症，该我为你负责了……”
　　刘洁站起身走向门口，突然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我可以睡在你旁边的病床上吗？就一晚上，我睡觉很安静，不会打扰你的……”
　　王全摇摇头，“回你的病房吧，医生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刘洁失望地转过身，王全想起刘洁理解他的意图和母亲一道走进卧室这件事，王全感激地说，“刘洁，你是个聪明、能干的姑娘……”
　　刘洁苦涩地笑了一下，喃喃地，“谢谢……”走出门。
　　第二天，汪嫣红来了以后，王全问起刘副市长家人的情况。汪嫣红告诉他，“刘洁没什么大事，正在住院观察……可是傅阿姨惊吓过度，心脏病发，抢救无效病故了……”话没说完就高兴地打电话告诉队里的人：王全可以说话了。
　　王全则呆呆地看着窗外，想着要是知道刘洁母亲过世的消息，昨天晚上就应该让刘洁呆在这儿。两人说说话，也许刘洁的心情可以好一点。
　　汪嫣红打完手机告诉王全，“梁局等会儿和队里的同事一起来看你。”
　　“现在案子正在紧要关头，嫣红你赶紧打电话让梁局他们别来……”
　　“大家一直在惦记你，你就别推辞了。再说你现在已经是队里的金字招牌了，梁局还不得表示一下……”
　　王全不吱声了，汪嫣红给他喂着猪肝粥。王全问她，“案犯的身份查清了吗？”
　　“在现场发现一个烧焦了一半的身份证。证件上显示这家伙叫刘云龙，湖南邵阳人……老张正带人和湖南方面核对他的身份……”
　　湖南邵阳人，这和歹徒的口音相吻合。王全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知道了歹徒的身份，离真正破案那一天就不远了。
　　梁国松和队里的同事两个小时以后才来，梁国松一脸疲惫地，“你小子倒好，整天躺在床上，我们可倒霉了，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事先说好，我们只能待十分钟……”
　　王全也笑着说，“没请你们来……你们把案子破了比什么都什么都强……”
　　老张乐了，“王队看来是好了，开始催我们干活啦……”
　　汪嫣红没好气地，“你们就是欠鞭子抽，领导一不在你们就偷懒……”
　　大家全笑了，屋里气氛活跃起来。
　　王全问梁国松，“梁局，案犯的身份确认了吗？”
　　梁国松叹口气，“经老张他们调查，现场发现的身份证是假的……湖南邵阳小林村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刘云龙的人。王全，我们命苦啊！”
　　王全皱眉：“案犯有明显的湖南口音，我们可以在湖南扩大调查范围……”
　　老张回答，“我们已经把案犯的照片和有关资料交给湖南省厅了，他们正在查找这个人。不过，王队你也知道，大海捞针，这需要时间……”
　　王全心情沉重起来，“案犯有同伙吗？”
　　梁国松苦笑地，“我们通过刘云龙这张□□找到了这家伙在案发前新买的手机，手机通话记录显示在香居园对面的一座居民楼里的一个固定电话和案犯曾通过话……”
　　王全一震，“梁局，这个线索很重要……”
　　梁国松遗憾地，“可是……这是一个出租屋的电话。案发时，根本就没租出去，屋里的痕迹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案犯的同伙离开前一定是做过彻底的清理……好啦，十分钟到了，我们该回去干活啦。你小子就好好躺着吧……”说着留下一些水果、营养品带着大家离去。
　　汪嫣红送完梁国松他们，回到病房，看见王全正两眼直直地在发呆……
　　汪嫣红有些紧张，“王全，你脸色不好，我去叫医生……”
　　“嫣红，我没事。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汪嫣红坐下来，“……”
　　“嫣红，你看队里工作很忙……我现在也在慢慢康复，你就不用整天照顾我了，去帮帮梁局吧？”
　　“王全，你真的不需要我在这儿了？医生说……”
　　王全打断她，“嫣红，你知道我的脾气……把案子尽快破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懂吗？”
　　两人四目相对，汪嫣红眼睛有些潮湿。好一会儿，汪嫣红站起身，“保温瓶里有粥，想吃就叫护士喂你……对啦，呼唤钮就在床头，有需要就按铃叫护士。我走啦……”
　　王全想到这些日子，汪嫣红在身边为他端屎端尿，就这么赶她走有些于心不忍。他叫住走到门边的汪嫣红，“嫣红……这些日子真是……谢谢你啦……”
　　汪嫣红嫣然一笑，“王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案犯的身份查清楚。你就安心养病吧。”
　　汪嫣红走后不久，护士来了。她和蔼地告诉王全：刚才他的那位女同事叮嘱她要照顾好王全，让王全有事就叫她，别客气。王全点头笑笑，没说话。中午他想着案子的事，好一阵才迷迷糊糊睡着。下午，护士来了，扶着他练习起身。王全身子刚离开床铺，就眼冒金星摔倒在床上。护士说他大脑被撞击过，这段时间都会有头晕的感觉，慢慢就会好了。
　　在护士的搀扶下，王全慢慢下了床。柱着护士拿来的拐杖练习走路，头还是很晕。不过能下床还是让王全十分开心。
　　护士把王全扶到走廊说，“王队长，你要是头晕的厉害，就坐下歇歇。第一天主要是让你适应一下，你千万别硬撑着……”
　　王全看见刘洁捧着一束鲜花迎面走来，打着招呼，“刘洁……”
　　刘洁好像有心事，从思绪中惊醒，“啊，王全哥哥你能走路了？”
　　王全笑笑，“刚刚练习……嗯，刘洁，有些事大家都不想见到。凡事想开点，别太难过……”
　　刘洁笑着，“王全哥哥，你看我像是难过的样子吗？”说着走去。
　　王全愣愣地看着她，“……”
　　刘洁又返过身把鲜花递给王全，“送你的，祝王全哥哥早日康复！”笑着离去。
　　王全看着刘洁的背影解嘲地笑笑。
　　护士叮嘱地，“王队长，你自己先慢慢练习一下，花我替你拿到病房。真漂亮！”
　　“喜欢的话，你就拿走吧。”
　　“这怎么行？这是人家女孩子的一份心意……我帮你找个花瓶吧。”说着离去。
　　王全也尽力地练习着。不远处拐角，有一只眼睛在注视着柱着双拐的王全……
　　王全流着汗，转过身，看见一个背影迅速地离去。王全感到这人在监视自己，奋力追去。刚走两步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第三章  噩梦与情愫 (之一)

　　（一）
　　这几天一直下雨，到了傍晚雨才停住，而且天边难得地出现了晚霞，把天空染得红红一片，十分美丽。
　　汪嫣红无暇欣赏这道难得的风景，她心里委实放心不下，专门送来了鸡汤，顺便看看王全的情况。王全告诉她下午已经开始进行恢复性练习了。汪嫣红放下心来，盯着他喝下一碗鸡汤又匆匆离去。
　　闲着没事，王全找出一张纸，又向进来送药的护士借了一支笔，开始想着案子。他先在纸上写着：案犯（刘云龙，湖南人？），又在旁边写下：同伙？目标刘副市长？王全怎么也想不明白案犯和刘副市长会有什么关系，而这恰恰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
　　刘洁来了，她在门口探进脑袋笑吟吟地，“王全哥哥，可以进来吗？”
　　王全连忙把手中的纸藏起来，招呼她进来。王全对刘洁的印象很好，这两天总是看着她笑嘻嘻的，如果不知道她刚遭此大难，王全会认为这是个充满快乐的阳光女孩。
　　刘洁拿出一个用红绳编织的幸运链，“王全哥哥，漂亮吗？”
　　王全接过看着，发现这条链子编得很粗造，笑笑，“真漂亮，是谁这么手巧？让我猜猜，这姑娘一定心灵手巧，又聪明、又能干……我猜得对吗？”
　　刘洁咯咯地笑了，“我发现王全哥哥很会哄人开心……当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是吧……”
　　王全没说话，心里想如果刘洁说得对就好了，可惜恰恰相反林瑶跟他在一起并不开心，这也是王全同意离婚的原因之一。
　　刘洁没注意到王全情绪的变化，继续说，“王全哥哥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条手链是我花了三个晚上编成的，别人只要一个晚上就可以编好，我手笨，所以多花了两晚上。本来想在妈妈的生日时送给她，今年是妈妈的本命年，王全哥哥你知道吗？”
　　刘洁谈起母亲好像很坦然，可是王全就没有这种洒脱了，“刘洁，你母亲的事我很难过……我……没有尽到责任，对不起……”
　　沉默。还一会儿，刘洁说，“这怎么能怪王全哥哥呢……我就是怕你想不开才来看你，不过我又安慰自己，王全哥哥是个男子汉，心胸很宽广……看来我错了……”
　　王全难过地，“刘洁，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责任就是消灭罪犯，保护人民……可是现在我还活着，你母亲却……”
　　“王全哥哥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母亲，还有爸爸都很感激你……明天母亲就要下葬了，我对自己说母亲的葬礼一过我就要把这件不幸的事忘掉，毕竟我们还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很久。活着的人才最重要，这是爸爸对我说的。这话是对的，我已经想通了，所以王全哥哥你也要想通……明天等母亲的葬礼一过，我们都要忘掉这一切，好吗？”
　　王全没想到反而是一个小姑娘在安慰自己，很感动，伸出手孩子气地，“好吧，我们拉钩……”
　　刘洁轻轻一笑，也伸出手钩住王全的手指，然后趁机把幸运链系在王全的手链。
　　王全：“……”
　　“送给你……明天我也要走了，我知道这条链子不值什么钱，可是当王全看到它时就会想到我。而我不管到了哪里都会给王全哥哥祝福的，再见！”
　　“你明天要出院吗？明天不是你母亲的葬礼吗？”王全对汪嫣红有些不满，为什么不告诉他明天是傅英的葬礼，好像她在有意隐瞒傅英的消息。
　　刘洁没回答，而是笑着说，“王全哥哥，我会为你祝福的……再见！”说完离去。
　　王全：“……”
　　（二）
　　半夜，王全被恶梦惊醒。他梦见歹徒拿着□□冲进病房挟持了刘洁，自己在后面追着。歹徒凶狠地投了一枚□□……王全就是在一片火光中惊醒了，他大汗淋淋地喘着粗气。脑海里闪现出下午走廊里的背影，是啊在潜意识里，王全还是认定下午那个人在监视着自己。这以后王全就再也睡不着了，他越想越可怕，索性起身柱着拐杖去找刘洁。
　　刘洁果然并不在病房，王全紧张起来。他柱着拐杖快步来到走廊，准备去找值班医生。正巧医生推门从值班室出来。
　　“刘洁不见了，刘洁不见了……”
　　医生安慰地，“王队长，别担心。刚才刘洁说想去见妈妈最后一眼，我让护士陪她去停尸间了……你知道明天一大早殡仪馆的人就会来，所以……”
　　王全没听他把话说完，柱着拐杖朝停尸间走去。他在等电梯时，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猛地一回头，并没发现人影。大概是自己太多疑了。
　　停尸间在地下室，王全走到门边，通过窗户看见刘洁在里面正在给母亲梳头，松了一口气。可是四周并没有护士的身影。王全刚想推门进去，就听见刘洁在和母亲说话，王全推门的手停住了。
　　“妈，你怎么不等等小洁就匆匆离开了……你不是答应过小洁，要看我结婚生孩子，还说要帮我带儿子……你怎么一点也不守信用。你让我怎么能忍受婚礼上没有母亲在身边，你让我以后生了孩子怎么把他带大……”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轻轻地，“妈，你以后让小洁……一个人和爸爸怎么活下去……”
　　王全：“……”此时的刘洁和傍晚在他房间安慰他的刘洁判若两人。王全这才知道刘洁心中的伤痛是多么深，只不过她一直在强颜作笑罢了。
　　“妈在临终前你让我发誓要好好活下去……我一直很努力，可是我害怕……我怕夜晚，我怕一个人呆在病房的感觉，我怕被恶梦惊醒……我怕有一天我会崩溃掉一辈子就在精神病院生活一辈子。你让我要照顾好爸爸，可是一个精神崩溃的小洁怎么能照顾好爸爸呢。所以，我想来想去与其活在世上给爸爸添麻烦，不如就让我……”
　　王全凭第六感觉，感到附近有人。他一扭头，看见走廊尽头一个背影迅速离去。王全刚想去追，就被刘洁下面的话惊呆了！
　　“……到下面陪陪你吧。跟妈妈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妈妈再忍耐一会儿，小洁就要来了……”
　　王全看到刘洁身下的地面上流了一滩血，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撕下自己身上的衬衣给刘洁包扎流血的左手腕。
　　刘洁软绵绵地躺在她怀里，“王全哥哥，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王全感到喉头哽咽，“刘洁，你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说着丢下拐杖，背着刘洁从地上爬出停尸间。
　　值班医生带着护士见刘洁还没回来，找过来。王全冲他们喊着：“快，救人啊……快！”
　　值班医生见状连忙和护士接过刘洁，背起她冲向电梯。王全回到停尸间，拿起自己的拐杖，地下的那滩血在灯光映照下，红得耀眼。傅英安详地躺在金属箱内，可是王全总觉得傅英在指责自己。
　　王全内疚地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停尸间管理员拿着拖把和水桶进来了，“这交给我吧，我来清理……”说着上前把傅英推进冰格内，往地上浇着水。
　　刘洁的伤口被止住血以后，就被推进了病房。好在发现及时，除了失血过多外，没什么生命危险。这下护士不敢大意，在病房守候着她。王全在她包扎止血时一直陪着她，本来想等刘洁睡着以后就回病房，可是刘洁并没有睡意。
　　刘洁脸上浮出微笑，好像没事一样，“王全哥哥，谢谢你……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本来就欠你太多，这下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还你的人情……”
　　“只要你好好睡觉，安心养病……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
　　“这么简单？王全哥哥的要求很低嘛……可是……我现在睡不着怎么办呢？”
　　王全心里一阵悸动，“是不是一闭上眼就做恶梦……我也是这样……”
　　“还以为王全哥哥是警察，不会做恶梦呢……闹了半天，也和我一样……”
　　“警察也是人啊，所以做恶梦、感到害怕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我们一起努力，多想一些高兴的事，这样恶梦就会早点消失……别忘了，我们昨天拉过钩，要好好活着……”
　　刘洁闭上眼睛，“好吧，我就让自己努力睡着……王全哥哥你会在旁边保护我吗？”
　　“放心，今晚我就在旁边床上休息，保护你……”说着合身躺在旁边床上。
　　过一会儿，刘洁闭着眼睛打破沉默，“还是睡不着，怎么办呢？王全哥哥给我讲个故事吧，以前我睡不着妈妈总是给我讲童话故事……”
　　“好吧，不过你让我好好想想……童话故事？有了，小时候我妈妈给我讲过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行吗？”
　　“白雪公主……好啊。”
　　王全看着对面床上的刘洁，冲屋里的护士摆摆手，护士会意离去。
　　“从前，白雪公主在皇宫里生活的很幸福，父皇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倍加疼爱。公主长得又漂亮，人又聪明可爱，真是人见人爱……这让她的后母十分忌妒，有一天皇后照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很得意，就问：镜子镜子，整个王国里到底谁最漂亮？镜子不会撒谎就老实回答说：白雪公主最漂亮。皇后恼羞成怒，就叫了仆人把白雪公主骗到荒郊野外……”他意识到下面的发展有些残忍，停住嘴，想着该怎么编下去。
　　对面的刘洁呼吸平稳，了无声息，她终于睡着了……
　　王全：“……”重重叹口气，闭上眼睛。
　　

　　☆、第三章 噩梦与情愫（之二）

　　（三）
　　清晨，王全下了床，轻手轻脚地准备出门。刘洁突然睁开眼叫住他，“王全哥哥，能替我送送妈妈吗？”
　　王全：“……”
　　“医生让我静养，不让我出门，所以只好托王全哥哥替我送母亲最后一程……对不起，我忘了王全哥哥也是病人，不好意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王全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这怎么行？你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刘洁我们说好了。我替你送妈妈最后一程，你在医院好好休息，行吗？”
　　刘洁伸出手指，“要拉钩吗？”
　　“王全哥哥相信你，睡吧。”
　　汪嫣红给王全送早饭，发现他没在病房正准备去找，王全就柱着拐杖回来了。
　　汪嫣红有些不满地，“护士说昨天晚上你一夜没回来，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又到处乱跑？”
　　王全喝着汪嫣红带来的稀饭说，“等会儿你回去一趟把我的那套黑西装拿来……”旋即有改变主意，“还是把我的警服拿来吧……”
　　“你要出门？你的伤还没好，医生说……”
　　王全打断她，“今天是傅英阿姨的葬礼，我要送送她……”
　　汪嫣红苦笑地，“本来想瞒着你，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跑来跑去不利于你伤口的愈合……不过……”
　　王全重复着：“不过……”
　　汪嫣红哑然失笑地，“你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你……我去给你拿警服，顺便请个假陪你一起去……”
　　王全看着汪嫣红离去的背影，很感慨。他没说他和刘洁有个约定，他想这应该是他和刘洁之间的一个秘密。
　　傅英阿姨的葬礼很简单，主要是一些亲戚朋友还有傅英病退前单位的代表。对比之下王全和汪嫣红穿着警服在殡仪馆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好在在举行骨灰安葬仪式前，江局长和局政治部主任代表公安局送来花圈，这让王全深深松了口气。
　　王全望着墓碑上傅英慈祥的面容，很伤心。他想到要是自己当时处理的果断一些，不让□□爆炸，说不定傅英阿姨就不会死，可爱的刘洁也可以快快乐乐地活在这个世上。不让□□爆炸，这可能吗？王全脑子很乱，深深自责。所以他流着泪心里默默地对九泉之下的老人说：傅英阿姨，你放心去吧，我不会让刘洁有事的。你不是希望刘洁快快乐乐地活在这个世上吗？那么就如你所愿，让她好好活着，我保证。
　　人渐渐散去，王全还在墓前发呆，汪嫣红碰碰他，轻声地，“王全，这不能怪你。别自责了……走吧。”
　　刘副市长和江局长在路边的车旁谈着话，可是在王全看来刘副市长似乎是在有意等着自己。在殡仪馆里，王全就感到刘副市长探询的目光。果然，刘副市长对他说，“王全，我正好要去医院看看小洁，顺便送送你……上车吧。”
　　江局长也忙说，“刘市长，我也一起去吧……小洁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看看……”
　　刘副市长苦笑地摆摆手，“一起上车吧……”说着拉开车门。
　　江局长帮王全上了车，自己也坐在后面。刘副市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王全冲车外的汪嫣红挥挥手，车驶去。
　　刘副市长的奥迪轿车沿着公墓的盘山公路，穿过树林行驶着。王全看着车窗外美丽的风景，这是他从死亡线上回来后第一次感到心情美好，要不是身边有人他真想放声大叫。
　　刘副市长扭过头，“王全，身体怎么样？”
　　“谢谢市长关心，好多了……就是经常会感到头晕……”
　　刘副市长对江局长吩咐说，“老江等过一段王全身体康复了，带他到省医院找专家好好检查一下，毕竟省里条件要好一些……”
　　江局长答应了。刘副市长脸色黯淡下来，“王全，我已经听说小洁的事了。昨天晚上是你最先发现的是吧？”
　　“是的，我当时去病房找刘洁。她并没在病房，医生说她去停尸间想见妈妈最后一面，我赶到那里就看到地上一滩血迹……刘洁已经割脉想自杀……”
　　刘副市长好像一下子苍老起来，喃喃地，“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这孩子很坚强，她还在一直安慰我，叫我不要伤心……”说不下去了。
　　江局长插话，“王全，多亏你发现的及时……对啦，那么晚了，你怎么会想到去找刘洁？”
　　王全看着两位领导，“说起来有些可笑……我最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好像……好像有人在医院监视我……”自嘲地笑笑，“也许是我的职业病犯了，疑心太重……所以那晚我感到很不踏实，睡不着又担心刘洁的安全，所以……我太敏感了，是吧？”
　　刘副市长和江局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刘副市长说，“王全，这个情况你应该早说……绑架犯的同伙至今还逍遥法外，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
　　江局长立即说，“我马上去布置警力保护你和刘洁的安全……这个时候我们决不能有丝毫侥幸心理。”说着拿起手机和局指挥中心联系。
　　于都市位于我国南方，毗邻南海，是改革开放20年来新发展起来的现代大都市。20年前这里只不过是个人口不到15万的乡下，可现在常住人口就达到了280万，再加上170万的外来工，人口足足膨胀了30倍。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于都市的治安状况急剧恶化，面临着接连不断地恶性案件的发生，于都市公安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今在市领导的居住区发生了绑架人质的大案，而且主要案犯还在逍遥法外，这让公安局从上到下心里都沉甸甸的。连市领导和其家属的生命都受到歹徒地威胁，你还能恬不知耻地宣称于都是安全的投资乐土吗？
　　明白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梁国松接到电话就带着香河分局的干警赶到了医院门口。等刘副市长的车驶到门口的临时停车位时，梁国松他们已经等了有10分钟了。江局长还没等车子停稳，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向迎上来的副手布置着工作。
　　刘副市长打开车门，王全叫住他，小心地对他说，“刘市长……嗯，刘洁这姑娘表面上看好像没事，其实她心里受伤害很深……而且她现在有深深的恐惧感，作恶梦还失眠，所以可能刘洁需要心理治疗……还有，最好找一个人长期陪护她，不能再让她一个人睡在屋子里了……”
　　刘副市长重重地握握王全的手，“谢谢你，王全……”说完就和秘书走进医院。
　　梁国松过来，在王全胸上打了一拳，“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走吧我们一起谈谈你的直觉……”
　　王全被老领导一席话说得哭笑不得。可是在王全谈完那个背影的情况后，梁国松改变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开始逼问王全那个背影的情况。
　　王全被逼急了，“我只见了那个背影两次，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概一米七左右……这间医院不是安装了录像监视系统吗？”
　　梁国松眼睛一亮。两个人马上来到医院保卫科，科长告诉他们，“住院部走廊没有监控系统，不过停尸间是医院的重要部门，那儿安装了监控系统……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王全和梁国松没正面回答他，只是让他调出昨天晚上的录像带。在监控室，保安人员为他们找出昨天晚上的所有录像带，发现独独停尸间那盒不见了。这让保卫科长大吃一惊。梁国松也意识到问题大了，连忙召集老张、小严和汪嫣红前来增援。
　　下面的调查工作，王全没参加。他突然感到耳晕目眩，被梁国松强行送到病房，打了针吃了药，足足睡了一下午。后来，汪嫣红上来告诉他：录像带失踪的事象这个案子大多数线索一样，没有下文。值班人员昨天晚上喝醉了，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保卫科长说准备报请医院党委把这个不称职的保安人员开除。
　　王全深深叹口气，“这么做有什么用？”见汪嫣红不语，自己回答，“一点用也没有……”
　　

　　☆、第三章 噩梦与情愫（之三）

　　（四）
　　周玲是在第二天来到医院的，这是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孩。她身高1米72，身材高挑，皮肤很白，白的几乎透明。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神中暗藏着抹不去的忧郁，你一接触到她就会发现周玲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当医院顾院长把六份家庭护理人员的申请交给刘副市长定夺时，刘建民一眼就看中了她。申请表上写着周玲，二十六岁，江西赣州人，赣州护理专科学校毕业，在当地医院当了八年护士，而且还是护士长。最吸引刘副市长的还有当地医院为周玲写的推荐信，信中对周玲的人品和工作表现好好地赞扬了一番。刘副市长对周玲的材料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慎重地说：“先叫她来谈谈吧……”
　　顾院长点头地，“刘市长说得对，还是慎重一点好……”
　　周玲面试那天穿了一身套装，样式很老套，但却给周玲增添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刘副市长客气地问她，“你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干家庭护理呢？”
　　周玲低着头，有些窘迫，“我在于都找过很多工作，我干过职员，也干过推销……不过，我还是觉得干护理工作比较顺手……我是最近才决定的……不过，我不敢保证我可以长期干……我是说我眼下有些困难，所以……不过，我会信守合同的……”
　　刘副市长看看表，轻声对顾院长说，“我还有个会，先走啦……具体的待遇问题你和她谈，然后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刘副市长走后，顾院长为了谨慎，专门让人对周玲的护理水平进行了考核，结果令人满意。顾院长就和周玲签下了合同，一个月包吃包住二千块，时间暂定半年。
　　刘洁似乎对周玲很喜欢，她指着对面的病床：“周玲姐姐，这是你的床，我去叫护士给你换床单……”好像是她在护理别人。
　　周玲轻轻笑笑，“还是我去罢……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你好好休息吧。”
　　下午在医院院子里碰见王全，刘洁得意地向王全介绍，“王全哥哥，这是周玲姐姐……以后她会陪我睡觉，我就不用再麻烦王全哥哥了……”
　　王全和周玲客气地点点头……
　　刘洁调皮地，“周玲姐姐漂亮吧……今天我发现好几个男医生都喜欢往我们病房跑，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是想认识周玲姐姐……”
　　周玲有些不好意思，“刘洁你也拿姐姐穷开心……麻烦你替我照顾刘洁一会儿，我去看看给她煮的汤好了没有？”
　　刘洁冲着她的背影，“周玲姐姐，你可以和医生多谈会儿，我会照顾自己的……”
　　周玲假装生气地冲她挥挥手……刘洁开心地咯咯笑了。
　　“刘洁，你真像个孩子……帮我把拐杖拿来……”
　　刘洁从地上捡起拐杖递给他，“下个月我就满二十岁了，我已经是大姑娘了……王全哥哥你还练系吗？用不用我帮你？”
　　王全笑了，不知为什么他和刘洁在一起总是这么开心。王全用一只拐杖练习，右腿一挨地就疼得专心，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刘洁在一旁急得眼圈含着泪，“很疼吗？我知道很疼……我听爸爸讲，爆炸的冲力把你重重地摔在杨叔叔家的防盗门上……一定很疼……”
　　王全故作轻松地，“不疼，真的不疼……你看我可以连走两步……”差点跌到。
　　刘洁上前扶住他，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王全开玩笑地，“刘洁，要是我这辈子成了瘸子可怎么办？”
　　“那就把我的腿还给王全哥哥……”
　　王全吓了一跳，以为刘洁也在开玩笑，可是一见刘洁的表情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王全担心地，“刘洁，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怎么不能？王全哥哥是为了我成为这个样子，我为王全哥哥做点事难道不行吗？别忘了我欠你两条命呢！”
　　不知为什么王全心烦意乱起来，“我累了，回去吧……”
　　“我说错了什么吗？王全哥哥你是不是生气啦？”
　　王全疲惫地笑笑，“没有，你记住王全哥哥永远不会生刘洁的气……我只是有点累了，扶我起来。”
　　刘洁将信将疑地扶王全走去，眼睛还胆怯地看着他的表情。王全尽管不想惹刘洁伤心，但他心情烦乱，有意板着脸不去看刘洁。
　　（五）
　　晚上王全睡不着，他跟在外面值班的香河分局的民警要了一根烟，自己回到病房默默地抽着。象往常一样，王全一抽烟心情就平静下来。刘洁说要把自己的腿换给他，而且表情非常认真，这可把王全吓坏了。王全对自己说：以后得离刘洁远点，自己同情她可能让她误会了。从现在起不能再给这个小姑娘任何借口。想到这儿，王全轻松下来，他掐灭了烟，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周玲细声细语地给刘洁读着故事书，这是刘建民傍晚特意买来的。刘洁说过：如果自己晚上睡不着，希望周玲能给她讲故事。周玲照做了，她选了一个小金鱼的故事，讲一条小金鱼与父母分离，它如何千辛万苦地克服重重困难和父母团聚。
　　刘洁睁开眼，“还是睡不着，周玲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周玲耐心地，“我给你按摩一下吧，只要你大脑的神经松弛下来，就会睡着的……”说着轻轻地按摩着刘洁的头部。
　　刘洁闭上眼，“很舒服啊……周玲姐姐，你会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真对不起，要不明天我去街上买白雪公主的书……”
　　“不用啦……我只是随便问问……周玲姐姐，你有男朋友吗？看我问的，周玲姐姐这么漂亮，追你的人一定很多……”
　　周玲按摩的手停住了，“……”
　　刘洁睁开眼看见周玲眼里含着泪，歉意地，“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今天是怎么了，我总是说错话，下午已经惹王全哥哥不高兴了，现在又惹周玲姐姐伤心……我真是没用……”
　　周玲继续按摩着，“刘洁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抱歉……好点啦……”
　　刘洁嗯了一声，继而重重叹口气，“我真是没用！”
　　（六）
　　天已经大亮，王全怕刘洁找来，拉着值班保护他的民警出门了。他来到香居园对门的居民楼，在民警的帮助下找到了案犯同伙曾经呆过的房间。民警叫来出租公司的职员，打开房门。
　　职员让他们进去，“你们不是派人检查过吗？怎么还要查？”
　　王全没好气地，“警察办案还用你教吗？你去吧，我看完后会锁上门的……”
　　职员悻悻离开。王全打量房间，这是一个小二房一厅，大概是为了租个好价钱，简单粉刷过。屋里只摆了少量的家具，但很整洁。王全柱着拐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象着事发当晚案犯同伙的心情。他来到客厅窗口，从这里正好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香居园的一举一动。附近几个特警队的狙击点一目了然，难怪案犯会告诫他：别把他当傻子。这个同伙会不会就是在医院里出现的背影人。他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传来开门声，王全和香河分局的民警吃了一惊，回身准备应付袭击。
　　汪嫣红笑着说，“太没警惕性了，我要是凶手你们早没命了……”
　　王全没好气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一见你没在医院，就想着你会来这儿……你肚里的小九九，还能瞒过我？”
　　王全一想也是，他和汪嫣红同事快六年了，可以说彼此非常熟悉。
　　“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汪嫣红摇摇头，“湖南省厅已经在全省发出协查令，要求各地尽快查清案犯的身份……不过这么久没消息，我有些担心……”
　　王全默然，好一会儿，“案犯的同伙有下落吗？”
　　汪嫣红拿起屋里的电话机，“那个同伙就是用这部电话和案犯联系的，可是我们查过电话机上根本没有任何指纹……或者他事后把指纹抹去，或者他带着手套……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这都是个十分有经验的犯罪分子。”
　　王全有些颓然地，“……”
　　汪嫣红安慰他，“王全别担心，梁局已经扩大侦察线索，把目标指向湖南籍犯罪分子还有曾干过绑架勒索的惯犯身上……等着吧，越是僵局就越要有耐心，犯罪分子总会露出马脚的，王队，这可是你教我的！”
　　

　　☆、第四章  新线索 (之一)

　　（一）
　　一架望远镜在观察着医院的情况，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王全在汪嫣红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他想起半个月前的雨夜，他也是通过望远镜看到先是王全被警察背下来送上救护车，而自己的兄弟则好半天才被抬下来。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兄弟的肚子上被炸开一个大洞，身子几乎断成两截。他哭了，发誓要报仇。不过现在警察已经严密地控制了医院，他只有暂时作罢。
　　他走到兄弟的灵位前，点燃三炷香，默念着：兄弟，安息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死去的，我向你发誓！
　　（二）
　　汪嫣红扶着王全走来。王全催促她，“我可以自己走啦，嫣红你赶紧回去查案吧……”
　　“真是个催命鬼……对啦，你女儿从澳大利亚打电话找你。她有好几天联系不上你，很着急把电话打到江局办公室了。局长让我通知你赶紧给你女儿回个电话……”说着把手机和电话递给他。
　　王全想糟糕，自己负伤已经半个月了，女儿一定急死啦。王全连忙拨号……
　　“江局跟你女儿说你去外地办案了，你可别穿帮啊……”
　　王全挥手示意自己明白，电话接通了，“王馨吗？我是爸爸……”
　　王馨委屈地，“你怎么这么久没给我回电话……你是不是不要我啦……”传来哭泣声。
　　王全很难过，“爸爸去外地出差办案了……对不起，让你着急了……”
　　王馨哭啦，“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一天三次，十五天总共四十五次，可你连一次也没打给我……”
　　“你妈妈不是搬家了吗？爸爸没有你们新房子的电话号码……王馨不哭啦，爸爸该死，等下次见面你狠狠打爸爸两下，爸爸保证不还手……”
　　王馨在电话里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不反悔。王馨，在那边好吗？没受委屈吧？”
　　沉默。王全着急地，“喂，王馨，你还在吗？”
　　好一会儿，王馨说，“爸，在机场你为什么不说让我留下……你知道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离开奶奶和爷爷……你要是说：王馨留下吧……我会立刻跟你走，你知道吗？”
　　王全想哭，他忍着泪柱着拐杖走到窗口，“王馨，爸爸爱你……真的，爸爸爱你……你听见了吗？”眼泪流下。
　　没有回答，王馨挂上了电话。王全拿着手机木然地，“……”
　　汪嫣红走过来关切地，“没事吧？”
　　王全摆摆手，说不出话。迎面护士走过来，“王队长，周教授让你马上去一趟……”
　　周教授是王全的主治医生，今年快六十了，是医院脑外科数一数二的专家。他对着王全的大脑CT片，向他解释着：“由于剧烈震动，导致你的头部出血……虽然出血现象已经好转，不过有两处淤血还没散去。特别是脑神经附近的这块淤血很麻烦，你经常感到头晕就是这块淤血造成的……”
　　汪嫣红很紧张，她看看王全问，“周教授，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清除这些淤血吗？”
　　“最快、最根本的治疗就是动手术……不过这块淤血离脑神经太近，弄不好会破坏脑神经，所以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今天请王全来就是祥和你们交换一下意见。看你们是希望保守治疗还是动手术……”
　　王全问，“如果采取保守治疗会怎么样？”
　　周教授小心地，“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经常头疼和头晕，当然你也会感到十分痛苦……而且淤血能不能被彻底吸收，主要看你的身体情况，我目前也不敢冒然下结论……”
　　汪嫣红有些着急地，“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啦……”
　　周教授苦笑地，“汪女士你别着急，王全是英雄……市里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治好……我们会尽力的，可是我们的水平有限。在脑外科方面湖南医学院的高教授水平很高，王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联系高教授为你全面检查一下，听听高教授的意见……”
　　王全慢慢舒展紧皱的眉头，“湖南医学院？好啊，我同意……周教授你这就替我联系吧，越快越好……”
　　周教授笑了，“你也不用着急，我还要和医院以及你们公安局的领导商量一下……”
　　王全站起身，坚持地，“总之，越快越好……”
　　汪嫣红打量着王全，好在在揣摩王全的心理一样。王全回避开她的目光走出屋。
　　刘副市长第一时间在医院和公安局的联合报告上签了字，他还亲自打电话给顾院长和江局长要求他们安全、舒适地把王全送到湖南。为了落实刘副市长的指示，医院方面派出周教授为首的护送小组陪王全到湖南，而公安局也决定让汪嫣红一起到湖南负责照顾王全的起食饮居。
　　临行前，刘洁到病房来看他。本来王全想躲着刘洁一直不见面，可是周玲找到他告诉他：刘洁今天已经到病房里看他三次，都没找到他。看得出刘洁很伤心。王全想到了女儿王馨在电话里说：“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一天三次，十五天总共四十五次，可你连一次也没打给我……”，他心软了，和周玲一起回到病房。
　　刘洁从包里五件衬衫和体恤拿出来给王全看，“王全哥哥快来试试……听护士说你要去湖南看病，既然要出远门当然要穿得体面一点……”
　　王全故意冷淡地，“刘洁这些衣服你拿回去，我怎么能乱拿你的东西？”
　　刘洁为难地，“这些衣服没花几个钱，再说你不要就浪费了……因为是减价品，所以商店说好不能退货的。”冲周玲眨着眼睛。
　　周玲看着刘洁为了送王全礼物苦思冥想了好久，她很同情这个天真的姑娘，帮忙说，“王队长，为了送你礼物，刘洁花了很多心思，你就别再让她难过了……”
　　王全听了周玲的话，放缓语气，“刘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些衣服我都有，你不如把它们留给你的男朋友，我想他会喜欢的……”
　　刘洁笑着，“我男朋友哪有王全哥哥这么健壮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泪花，“周玲姐姐怎么办呢？你买的衣服样式看来王全哥哥不喜欢……怎么办呢？王全哥哥下午就要坐飞机走了，我送什么礼物好呢？”
　　周玲拿过刘洁手上的衬衫，径直走到王全身边，在他身上比划着，“刘洁你看不是很好看吗？王队长皮肤有点黑，我特意按你的嘱咐，买的深蓝色……”直视着王全，“王队长用不用照照镜子？”
　　王全从周玲眼中看出一丝责备，他看到刘洁左手腕还包扎着纱布，露出笑脸：“真不错，这种款式的衬衫我早就想买了，刘洁谢谢你。”
　　刘洁笑着擦擦眼角的泪花，“你要真心喜欢才好，不要勉强自己啊……”
　　王全自己拿出一件体恤试着，“真的很喜欢……”说着又拿起一见衬衫立刻换上，“你们看我是不是很帅啊？”
　　周玲和刘洁相视笑了，汪嫣红提着两个行李箱进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刘洁笑着说，“嫣红姐姐来的正好，你也帮着看看王全哥哥帅不帅？”
　　汪嫣红开玩笑地，“我们王队呀，是老帅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穷显巴什么，也该给年轻人让让位了……”
　　王全就穿着那件衬衫离开了于都市。在飞机上汪嫣红打趣他说，“王队，你可是从来不接受女同胞的礼物，是不是看上人家市长的女儿了？”
　　“去，去，瞎说什么，刘洁还是个孩子，我和她挨得上吗？”
　　“怎么挨不上？刘洁快二十岁了，你和她差十二岁很正常啊……王队，我可劝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赶紧上。攀上刘市长，你这辈子的前途就算有保障了……”
　　“汪嫣红，你可小心。再这么胡说八道小心真的嫁不出去……唉，女同志就不该干刑警，瞧瞧你这张嘴，被老张他们教得像个爷们。”
　　“王队说你的事怎么扯上我啦，你这可有点性别歧视……女同志怎么就不能干刑警？”
　　“我不跟你说……我睡觉……”王全盖上毯子靠在椅背上。
　　汪嫣红却睡不着，她被王全身上的这件衬衫弄得心神烦乱。唉，不就是一件衬衫吗？至于这么挂心吗？汪嫣红哑然失笑，起身走到后面和周教授他们聊天去了。
　　

　　☆、第四章 新线索 (之二)

　　（三）
　　到了湖南省人民医院，把王全他们安顿好。周教授就安排高教授对王全进行了一次全身检查。第二天，检查结果出来，周教授就和高教授研究着病情，周教授把王全在于都市接受过的治疗详详细细地向周教授做了介绍。两位教授研究了整整一天，王全和汪嫣红闲着没事，王全就让汪嫣红联系在湖南出差办案的老张和小严，看看他们有什么进展。
　　汪嫣红的电话刚打通，老张就举着手机和小严出现在病房门口。
　　王全看见他们很高兴，忙着给他们拿水果……
　　汪嫣红不高兴了，“王队，别把他们惯坏了……到底你是病人还是他们是病人？”
　　老张向汪嫣红敬了一个礼，“嫂子批评的对……我们马上改正……”说着接过王全手里的小刀削着苹果。
　　汪嫣红恼火地，“老张你下回再胡说，我就用你手里的刀削烂你的嘴……”然后拿起水瓶去外面打开水。
　　小严乐了，“哎，平时汪嫣红不是很能开玩笑的吗？怎么几天不见变小气了？”
　　王全转移话题地，“别瞎闹了，我们谈正事……你们在湖南有什么进展吗？”
　　老张叹口气，“根据案犯的口音我们判断他是湖南人，从作案手法看……他们应该是惯犯，可是省厅的案犯档案，还有湖南警方的资料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局里又组织我们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我们发现刘市长在于东县当法院院长时曾根据严打形势，重判过当地黑社会湖南帮，枪毙了八个人……局里分析会不会是当年湖南帮的爪牙在实施报复？”
　　王全皱眉，“有这个可能，有线索吗？”
　　小严说，“我们在湖南警方的协助下，对当年被判死刑的八个人的家庭和社会情况一一做了排查。发现一个叫冷青阳的人很可疑，据湖南警方介绍他哥哥冷青太被枪毙后，他就失踪了。最近曾回过老家邵阳，跟人扬言要为哥哥报仇……”
　　王全点点头，“要尽快找到这家伙……”
　　老张说，“放心吧王队，我们一个小时后就赶到邵阳……”看看表，“王队，我们要去赶火车了，回来再看你……”
　　汪嫣红提着开水瓶进来，“怎么不喝口茶就走？行啊，在领导面前表现不错，年终总结王队会给你们添上一句：工作起来废寝忘食！”
　　老张挂出免战牌，“我投降……”出了门又探头进来，“嫣红，要说巴结领导，谁也比不上你……你看你都和领导朝夕相处啦……”
　　汪嫣红把水杯里的剩茶猛地泼向他，“讨厌！”
　　周教授和高教授一起郑重其事地把检查结果告诉了王全，目前头部的淤血没有扩大迹象，不过由于所在部位较为敏感，还是采取保守治疗为好。高教授让王全先休息两天，下星期开始服用高教授配置的中药，辅助以针灸治疗，帮助淤血吸收。先保守治疗一个疗程再说。
　　王全向医院请假一天去市里转转，高教授同意了，让汪嫣红注意别让王全玩得太累。周教授已经完成了任务就在办公室向王全和汪嫣红告别。
　　回到病房，汪嫣红已经在打电话预订到邵阳的火车票。王全感叹地，“嫣红，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也瞒不过你……”
　　汪嫣红认真地看着他，“王全，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王全收拾着衣服，“你自己想吧……”
　　由于临时买票没买到座位，两人决定先上车。汪嫣红通过列车长安排他们坐在餐车里。两人坐下后叫了一些炒菜，边吃边聊着。
　　汪嫣红拿出一封信递给王全，“临出门时，护士长让我带给你的……一看地址就知道是刘洁写的，追得够紧的……王队，这回你可有福了！”话说得酸溜溜的。
　　王全看看信封，没接，不在乎地，“你看吧……”
　　“这可是你私人的秘密，你不怕曝光？”
　　“有什么秘密……我和刘洁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赶紧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真看了？”见王全没吱声，汪嫣红按耐不住好奇心，打开信看着，“刘洁问你买得衣服合不合身？够体贴的……”下面都是一些关心、体贴的话，汪嫣红不吱声了默默地把信还给王全。
　　王全有些奇怪，接过看着，“……”
　　汪嫣红幽幽地，“王全，我可警告你。刘洁刚刚自杀过，你要是对她没意思就赶紧跟她表明……千万别又闹出一条人命。”
　　王全皱着眉，他明白汪嫣红的话是对的，可是该怎么和刘洁说呢。王全完全没了主意。
　　（四）
　　邵阳车站不大，但人很多。在火车上汪嫣红和老张联系过，他们已经在邵阳警方陪同下到了杨矛乡去了，那是嫌疑犯冷青阳的老家。王全让汪嫣红告诉老张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坐长途小巴和他们汇合。可是出了车站，还是有邵阳市公安局的同志来接站，他们受老张之托开车送王全和汪嫣红到杨矛乡。
　　一路上，开车的小王对王全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拿出一份人民公安报，上面一个整版都是介绍王全事迹的文章。弄得王全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没有报道上写得那么神。
　　汪嫣红打趣地，“王队，你就别谦虚了……人家小王对英雄人物充满了向往，你就别再打击他的积极性了……”
　　王全只有苦笑。
　　到了冷青阳家所在地杨村，小王问王全，“用不用停车看一下……”
　　王全同意了。冷青阳家很破旧，杂乱的院子里，一个瞎婆婆在晒着辣椒。旁边两个小孩在玩着泥巴……
　　瞎婆婆感到院门外有人，摸索着，“是玉翠吗？玉翠……”
　　王全和蔼地说，“婆婆我们是冷青阳的朋友，他在家吗？”
　　瞎婆婆不说话了，“……”低头干着活。
　　小王介绍冷氏兄弟从小不学好，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他们母亲的眼睛就是这么哭瞎的。冷青太在于东县被枪毙以后，他媳妇和两个孩子就和婆婆相依为命。
　　汪嫣红不解地问，“冷青阳就不管他母亲和侄子？”
　　“冷青阳很少回家，一直在外面鬼混，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个家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王全叹口气，人一犯罪家里人也跟着遭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交给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孩子，就和汪嫣红他们离去。
　　在杨矛乡派出所，王全和老张、小严他们汇合了。老张向他介绍了邵阳市局刑警队的宋队长和杨矛乡派出所的吴所长。
　　他们握着王全的手，“你是大英雄，你的事迹我们都看过……”
　　汪嫣红捂着嘴直乐。宋队长有些纳闷，“我们说错话啦？”
　　王全连忙解释，“宋队、吴所，你们别介意……在路上她和小王已经拿我这事说半天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吴所长拿出两张照片，“这就是冷青阳，我们所里的档留底时间太久。我们接到宋队的电话就想办法从他家里又搞到一张……”
　　老张叹息地，“王队，照片我们看过了案犯不是冷青阳……”
　　王队盯着照片看着，“……”
　　宋队长介绍，“不过，我从他的狐朋狗友那儿了解到，这家伙现在就在你们于都市……听说还混的不错，前一阵回来一趟，请了不少老朋友吃饭……都说他发大财了……”
　　王全眼睛一亮，“冷青阳在于都，会有这么巧？”
　　老张会意地，“我们已经把情况向梁局汇报了，他的意见让我们马上返回于都查找冷青阳的下落……”
　　小严也兴奋地说，“梁局说案犯使用的□□也有新发现，他们正在跟进……”
　　汪嫣红感叹地，“王队，看来你这趟是白来了……早知道冷青阳在于都，干吗费这么大劲转院啊！”
　　王全笑嘻嘻地，“查到了这条线索也算没白来……老张你们几点的车？”
　　“晚上十一点，六个小时就到于都了……”
　　“那好，晚上我们一起请宋队和吴所吃顿饭，顺便给你们送行……”
　　宋队长起身，“王队太客气了，到了我的地头怎么能让你掏钱……这顿饭我们刑警队请，我让在家的干警都来，你给他们好好讲讲你的事……”
　　“你还是绕了我吧……”王全一脸苦相。
　　

　　☆、第四章 新线索 (之三)

　　（五）
　　自从给王全写了那封信以后，刘洁就经常到医院收发室去看拿报纸。她希望王全会给她回信，可是她失望了。虽然每天她在周玲陪伴下去看心理医生，和医生聊天，进行催眠治疗。可是她的表情总是充满忧郁。
　　周玲把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有一天晚上，刘洁又被恶梦惊醒。周玲起身给她吃药，她关切地说，“给你按摩好吗？”
　　刘洁无力地点点头，周玲轻轻地按摩着。她感到自己手上湿乎乎的一阵冰凉，周玲知道刘洁在流泪。
　　“刘洁，你是不是很喜欢王队长？”
　　刘洁竭力否认，“周玲姐姐，你可别胡说……我只是把王全哥哥当成是亲人。你是不是看见我流泪误会了……周玲姐姐，我的眼泪经常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你别在意……”
　　周玲按摩着，“刘洁，想不想听姐姐的故事……”
　　“好啊，我还不知道姐姐的事情……我早就想问你，又怕姐姐生气……”
　　“我第一次恋爱时才十九岁……”
　　“跟我一样大啊……”
　　“那天，我们医院来了一伙流氓，不满意医生的治疗又打又杀……是他把我从流氓的砍刀下救出来的……我们就这么认识了，他在部队服役是个战士……这是我的初恋，我们爱的很深……”
　　“后来呢……”
　　“他对我很好，把挣的钱全给我了……他说：以后要保护我，不让我受苦……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流着泪。
　　“后来呢……”
　　周玲抹抹泪，“刘洁我想说，你对王队长的感情我很理解……可是你让他感到太多压力了……你明白我的话吗，刘洁？”
　　“你是说……王全哥哥和我一样困扰，是不是？”
　　“是啊，你和王全差别太大，王全会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刘洁感情这东西……该怎么说呢，很像磁铁，如果磁极弄反了就会互相排斥……”
　　刘洁默然。好一会儿，“周玲姐姐你和你男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他死啦……”有些泣不成声。
　　刘洁把周玲紧紧抱在怀里，她明白失去亲人的感受。
　　（六）
　　王全服了高教授配制的中药后，效果很好。本来高教授主张王全在湖南专心治疗，可是王全归心似箭，就带着高教授配制的中药返回了于都。梁国松亲自到机场去接自己的老部下，他告诉王全和汪嫣红两个好消息。其一，案犯使用的□□是来自于东县的东山煤矿，这一带以前就是冷青太为首的湖南帮为所欲为的地方。贩卖枪支军火的家伙交代一个月前，冷青阳曾经到过东山煤矿私下从他那儿购买了二把□□和一个□□，经证实615大案的案犯使用的□□和□□就是冷青阳从枪贩子手里购买的。这家伙的嫌疑越来越大了。其二，市里准备近期召开大会，表彰王全的英雄事迹。梁国松通知他写个发言。
　　王全在车上为难地说，“梁局，你知道我平时最怕在大会上发言……再说我脑袋里的淤血还没散，一动脑子头就晕……”
　　“你呀，连什么是好事都不知道……这样吧，我让局办公室的笔杆子给你起草一份，不过到时还得你在大会上亲自念一遍……”
　　王全又回到了医院，汪嫣红也回队消了假参加到追捕冷青阳的战斗中。王全起初很害怕刘洁又来找他，他不知该怎么和这个内心绝望的姑娘表白自己的心情。可是他回来快两天了，刘洁并没有来过，弄得他不相信地连着问了护士好几次。弄得护士很纳闷：“王队，你是不是找刘洁有什么事啊？”
　　王全掩饰地摇摇头，“没事，没事……”
　　他照样吃药打针，在医院的康复中心练习走路。有一次他在窗外碰见周玲，忙叫住她：“刘洁……最近好吗？”
　　周玲冲他笑笑，“很好……她刚做完心理治疗，你要是想见她就去花园找她吧……”
　　怎么成了我要找她？王全摇摇头，继续挥汗如雨地练习着。日子平静地过着，这期间王全只挂念两件事，一是女儿的情绪；第二就是案子的进展。他和女儿王馨又通了一次话，这回王馨在电话里讲她在班上一句话都不会讲，像个傻子。以前在于都她是班上的第一名，可现在她连课都听不懂，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王全安慰他慢慢就会好起来，让王馨再坚持一学期，实在不行他就去澳大利亚接她回来。放下电话他不放心，又打通了前妻林瑶的电话，告诉她女儿的现状，让她多关心女儿。
　　对于案子的进展，汪嫣红每天都会打电话向他通报。最新的情况就是冷青阳在外地躲了一段又返回于都了，不过还没有查到他的落脚地点。王全每天都盼着汪嫣红来电话，最后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想知道案子的情况，还是想听到嫣红的声音。
　　刘洁终于来了，十几天没见，刘洁好像变了很多。快乐的表情尽管还在，可骨子里确是深深的忧郁。王全的心感到一阵绞痛。
　　“王全哥哥，我一直想来看你……不过最近一直忙着治疗，整天都很忙。”
　　王全吃惊地，“你在医院这么久了，还要做那么多的治疗吗？”
　　旁边的周玲解释，“刘洁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了，除了心理治疗、药物治疗，顾院长又增加了物理治疗……所以从起床开始就忙个不停……”
　　刘洁勉强笑着，“今天心理医生感冒了，怕传染我，所以就暂停一次……王全哥哥能陪我去看看妈妈吗？我昨天梦到妈妈了，她好像怪我没给她送行……”
　　提到傅英阿姨，王全没办法拒绝，他点点头。周玲说，“王队长，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刘洁……我今天上午有点事，想请个假……”
　　“有王全哥哥照顾我，周玲姐姐你就放心办你的事吧！”
　　王全打电话从香河分局借了一辆车，载着刘洁向公墓驶去。这两天王全恢复的不错，虽然腿还有些疼，但丝毫不影响开车。在母亲的墓碑前，刘洁烧着纸钱，摆上水果，她强忍着泪水。王全又想起自己曾在傅英的墓前发誓要照顾好刘洁，可是看到刘洁憔悴的样子，王全感到很内疚。
　　“坐坐吧……”王全提议。
　　刘洁点点头和王全并肩坐在母亲的墓前。
　　“还是做恶梦？”
　　刘洁点点头，“……”
　　王全想着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姑娘……
　　刘洁突然说，“王全哥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我总是来打扰你，又给你写信表示关心……给王全哥哥很大的烦恼……真对不起，妈妈总说我办事很任性，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王全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其实……你知道……”
　　刘洁扑哧一声笑了，“其实我只是把王全哥哥当成是亲人看待，我对你的感情也只是对哥哥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自己还自作多情。王全脸红了，“你是说把我当成是哥哥？”
　　“对啊，我一直就羡慕有哥哥的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要是哥哥在这儿绝饶不了你！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爸爸和妈妈只剩下了我一个……可是，那天晚上，看见王全哥哥那么勇敢地和歹徒谈判，我就想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哥哥保护我该多好。那样的话，今后谁也不敢再欺负我……我这么想是不是很傻？”
　　王全感到眼睛有些潮湿，“刘洁，我也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么纯洁漂亮的妹妹……如果你愿意就把我当成是你的亲哥哥吧。”
　　“那么以后哥哥可不许对我生气，不许不理我……”
　　“那你以后要听哥哥的话，不许任性……”
　　眼泪从刘洁眼中流出，为了掩饰自己她轻轻把头靠在王全肩上，“跟我想的一样……”
　　王全：“……”
　　“哥哥的肩膀真是很宽厚、有力啊！”
　　王全刚想说什么，看见一个人从公墓存放骨灰的塔里出来，他转过身。王全意外地发现这个人就是公安千辛万苦要找的冷青阳。冷青阳带上墨镜走下石阶！
　　

　　☆、第五章  新的挑战 (之一)

　　（一）
　　王全在确认那人就是冷青阳之后一阵激动，他拿起手机，拨号的手指有些发抖，“梁局吗？我是王全……我在公墓看见冷青阳了。”
　　“我马上派人增援你……你千万不要蛮干。”
　　刘洁感到什么，“王全哥哥，冷青阳是谁？”
　　王全没回答，他叮嘱着刘洁，“妹子，跟在哥的身边，别乱跑，明白吗？”
　　刘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哥，是不是要抓坏人？”
　　王全示意刘洁别说话，拉着她走下高高的石阶。冷青阳在停车场拉开一辆白色桑塔纳，可是他的目光落在王全的车上。这儿停了一辆警车让很紧张，他四处张望着。
　　王全有点发慌，整个石阶上就只有他和刘洁两个人，躲无可躲。王全低声对刘洁说，“扶着我……”故意夸大腿瘸的程度，靠在刘洁肩上，一瘸一拐慢慢下着台阶。
　　冷青阳没发现周围有什么意外，但还是迅速上车急驶而去。
　　手机响了，是梁国松打来的，“王全，冷青阳还在吗？”
　　“他刚刚上了一辆白色桑塔纳下山了……隔的太远看不清车牌……”
　　刘洁忙说，“最后两位是29……”
　　“梁局，刘洁说车牌最后两位是29……”
　　“刘洁也在你身边？”梁国松的声音好像很吃惊。
　　“是，今天我陪刘洁来看她妈妈……”
　　“那好，王全我已经让公墓派出所的人赶来了，你跟他们交接完就带刘洁回医院……”又加重语气，“这是命令……”
　　说话间，王全和刘洁已经奔到了自己的车旁。他拉开车门，公墓派出所的两辆车就到了。
　　王全说，“你们来的正好……帮我把刘洁带回医院，另一辆车跟我来……”说着上了车。
　　刘洁探头说，“哥哥，小心！”
　　王全冲她笑了一下，开车驶去。在公路上，公墓派出所所长打通了他的手机，“王队，我们就在你后面，怎么干？”
　　前面白色的桑塔纳速度很快，拐向了一条岔路。王全叮嘱道，“我们都开的是警车，别跟得太紧……”他又拨通了梁国松的手机，“梁局，冷青阳拐向了通往于东县的路……刚才他在公墓停车场对着我的警车看了半天，我怕跟得太紧露馅了……”
　　“你们离他远点，那条路直通于东县城，没有岔路，我会安排于东县局的人候着他……”
　　王全放心了，他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公墓，心里念叨着：谢谢你傅英阿姨，多亏你在天之灵的保佑。
　　对于是不是当场抓获冷青阳在局里有了争论，大多数人主张在山脚下立即抓捕。而梁国松主张放长钱钓大鱼，看看冷青阳后面是不是还有另外的秘密，比如案犯的同伙。江局长沉思地反问：“冷青阳在这个案子中可能有两个角色，其一只是提供军火的人，其二万一他就是案犯的同伙怎么办？”
　　梁国松说，“正是因为冷青阳在案子中的角色还不清楚，才需要深入调查……”
　　经请示刘建民副市长同意，决定暂缓抓获冷青阳，而改为对他秘密监视。不过，刘副市长还有一句话，“你们千万不要让冷青阳跑了，听明白了吗？”
　　江局长苦笑地对梁国松说，“老梁，你这是把我们两个都给押上去了……”
　　梁国松没说话但感到莫大的压力。
　　王全和公墓派出所的车在公路上相隔一公里行驶着，王全嘱咐所长要仔细观察沿途的情况，防止冷青阳跳车逃跑。这是王全最担心的，冷青阳打量他乘坐的警车那一幕给他的印象太深，冷青阳如果多一个心眼，跑入大青山的密林中，单凭他们几个人很难抓到他。不过，事实证明王全的担心是多余的，到了山脚汪嫣红和小严在路口等着他。汪嫣红告诉他，半小时前冷青阳的白色桑塔纳就驶进了于东县，于东县局的同志已经盯上了目标。梁国松带着市局刑警队的人也是刚到，梁国松叫汪嫣红他们候着王全。
　　到了于东县公安局，梁国松正在组织两个部门的人开会。王全在过道上就听见于东县局的刘局长在介绍情况：“……五年前，冷青太在于东组织了一个黑社会团伙，因为成员以湖南人为主，外面也叫他们湖南帮。他们以火车站为据点，开设夜总会等娱乐场所，收取保护费，敲诈杀人，民愤极大……刘市长在就任县政法委书记时，曾组织了几次针对湖南帮的专项斗争，最后总算把这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团伙给打掉了。当时冷青阳也和他哥哥在一起，可是由于没掌握到他的犯罪证据让他给逃脱了……不过，最近两年冷青阳又潜回于东活动，估计又想搞什么大动作……据线人报告……”
　　王全和汪嫣红小严走进会议室……屋里的人看见王全很亲热地打招呼，“王队，病好了？”
　　“王队，回来上班了吗？”
　　大家围着王全亲热地寒暄着。梁国松板着脸，“刘局你们继续开会……”说着把王全拉到门外。
　　梁国松递给王全一根烟，“为什么不听命令？”给他点烟。
　　“梁局，当时情况紧急，我怕冷青阳那小子……”
　　“好啦，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回医院……”叫住过道上走来的一个民警，“小杨，给你个任务，马上送王队去市人民医院……”
　　王全不甘心地，“梁局……”
　　梁国松挥挥手，“别讲条件，顾院长已经打电话向我要人了……行啦，王全你就别添乱了……”
　　王全悻悻离去。
　　（二）
　　周玲离开医院来到了银行，她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一共一万三千块钱，还不够。但也只能这样了，所以当银行职员问她取多少钱时，周玲毫不犹豫地回答，“全取了。”
　　拿到钱见时间还早，周玲就来到麦当劳要了一个鱼柳包和一包炸薯条，慢慢地吃起来。周玲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偶尔喜欢吃个汉堡包，云峰总笑话她长不大。可还是老是陪她光顾麦当劳。想起云峰，周玲嘴角笑了一下。
　　手机响了，是柳长天打来的。他问周玲出门了没有，周玲说已经在路上了。柳长天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已经到了……不过，你别着急，我会等你的……”
　　周玲突然没了兴致，还有半个鱼柳包没吃完，她就丢在地上匆匆离去。
　　她和长天约好在长天租用的小区茶餐厅见面。在电话里，长天说了一句，“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到我家吧。”
　　周玲没吱声，柳长天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改口说，“好吧……”
　　周玲推开茶餐厅的玻璃门，就看见柳长天在墙角的座位上冲她招手。周玲曾经来过这儿一次，是长天请云峰和她吃饭。那次云峰对这里的香焖鸡块赞不绝口。可眼下云峰不在了，只剩下周玲和战友柳长天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
　　柳长天是个身材高大健壮的汉子，话不多，好像整天都是心事重重。此时他起身给周玲拉开凳子，“钱带来了吗？”
　　周玲默默地拿出刚取出来的一万三千块递给柳长天，柳长天接过看看，“还不够啊……”
　　“我只有这么多……剩下的我……”
　　长天摆摆手，“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怎么样？新工作累吗？侍侯人的日子不好过吧……”
　　“还好，刘洁很懂事……再说这是我的老本行，我挺习惯的……”
　　“要是云峰知道你在干这个，会难过的……”长天难过地扭过头，看着窗外。
　　两人一时无语，周玲问，“官司能打赢吗？”
　　“尽力吧，我已经联合了二十多位受害者，后天我们一起去市政府请愿……省里来的张律师跟我们一起去……”长天似乎很疲惫，他双手捂着头。
　　周玲突然握住长天的手，“我们去你家吧……”
　　长天还想没听懂，坐着没动……周玲走到门口，拉开玻璃门等着他。长天这才迟疑地走向她。
　　他们一进柳长天的出租屋，周玲就一把抱住柳长天，亲吻着他。长天扭过头，“云峰要是知道了，会难过的……”
　　周玲的手从长天身上滑落，表情有些尴尬……她心里默念着：其实云峰临死前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啦。
　　“我走啦……”周玲拉开门。
　　长天伸手拦住她，轻轻地抚摸著她的的脸。周玲很喜欢长天抚摸自己的方式，很轻柔，像一片羽毛滑过，和云峰的急切粗暴很不相同。除了长天的深沉，他从容不迫的□□方式也让周玲回味无穷。现在长天的舌尖从她脖颈慢慢舔下去，她尽管想拒绝。可是身体却回应地颤抖起来。她痛恨自己的无能。长天剥下她的裙子，周玲丰腴白皙的身子暴露出来，长天投入地亲吻着她。
　　“你……快点……我还要赶回医院……”
　　长天一把抱起□□裸的周玲，走进卧室。
　　

　　☆、第五章 新的挑战 （之二）

　　（三）
　　周玲回到医院，护士告诉她刘洁正在康复室陪王全锻炼。她于是到了康复室，只见王全在刘洁的监督下练习着，可能王全讲了什么笑话，刘洁咯咯乐着。
　　刘洁看见周玲过来，连忙招呼她，“周玲姐姐，快来，王全哥哥的故事笑死人啦……你再给周玲姐姐讲一遍吧。”
　　“可笑的故事讲第二遍就不可乐了……我给你们讲个发生在我身上的真事。我刚从警校毕业时，才十九岁。有一次我们破一个杀人案，凶手交代把死者埋在河滩里了。于是我们连夜就去河滩找尸体，由于刚发过大水，凶手也记不清尸体到底埋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只好黑灯瞎火地在一个大致区域里挖掘着。这时我挖着挖着……看到旁边的土动了……”
　　刘洁有些害怕地，“是不是碰见鬼了？”
　　周玲平静地，“这世上哪有鬼啊？多半是有个人把自己埋在河滩的沙子里了……”
　　王全一愣，“还是周玲聪明，原来是个流浪汉晚上怕冷，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了。不过这家伙猛地坐起身，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诈尸了呢，撒腿就跑……”
　　故事的谜底早被揭开，效果就差远了。刘洁和周玲只是礼貌地笑着。王全突然想，怎么会讲起自己倒霉的事，王全的感觉很不好。
　　果然，王全第二天听说，当天晚上冷青阳从他住的地方跑了，这让王全心里很窝火。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冷青阳在煤矿居民区租了一间房子，他把白色桑塔纳停在路边就回屋休息。傍晚，他出门在小饭馆吃了一碗面，又买了两瓶啤酒。在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似乎很紧张。据外线队监视的人报告，当时冷青阳走向了那辆白色桑塔纳，可是最后改变主意又回到住的小院。
　　矿区家属区很杂乱，沿山高高低低的建了不少砖瓦平房。最近几年来了不少外地打工仔，在煤矿干活，其中以四川和湖南人最多。所以家属区住了不少外地民工，中间建了很多临时建筑，四通八达给监视的干警带来很□□烦。冷青阳当初选中这个地方落脚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够乱。
　　尽管安排了三个小组负责监视，但半夜冷青阳从窗户爬出去，又潜入到隔壁的公用厕所。他是从厕所窗户逃向矿山的。夜色茫茫，三个监视小组竟然都没发现。
　　汪嫣红告诉王全时，只怪小严刚毕业没经验。王全心烦意乱地，“要我说，当场就该果断地把冷青阳抓起来……现在好了……”好什么他没说出来。
　　梁国松何尝感到轻松，他把负责监视的三个小组成员，包括市局刑警队的老张和小严狠狠骂了一顿，就跟着江局长到市政府向刘副市长负荆请罪去了。在路上梁国松十分内疚。
　　刘建民并没有责怪他们，只是嘱咐他们要抓紧追捕冷青阳。接着江局长请示说：“香河分局的郑局长这个月到点退休，局党委研究了一下倾向于调市局治安处的刘向东处长接任……”
　　刘副市长看了公安局的报告，半天没说话。最后建议调王全就任香河分局局长，“……王全同志刚刚立了功，又是英雄，我们应该多提拔这样的好同志……再说，他的大脑还有淤血，再让他干刑警恐怕是我们太不近人情了……”
　　江局长和梁国松互看一眼，都感到了刘建民对他们潜在的批评。他们表示立即回去召开常委会重新讨论香河分局局长的任命。
　　整个于东县和于都市的警察都被动员起来，参加道路封锁和搜查煤矿的行动。整整两天，一无所获。梁国松对冷青阳逃跑前打的那个电话很感兴趣，经调查对方通话号码是于都市云峰山脚下的公用电话，号码是3467082。虽然不知道冷青阳和对方讲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冷青阳的逃跑就是和这个电话有关。
　　一时间于都市公安局被弄得垢头垢面，市政法委为了重振军心决定提前召开表彰会。这天，王全检查完身体就被江局长和梁国松接走啦。刘洁在医院门口为王全送行，她对王全说：“出院以后要记着来看我……别忘了……”
　　王全接过她的话头，“……别忘了，我还有个可爱的小妹妹在医院里……”说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这让在一旁的两位公安局局长很吃惊。
　　（四）
　　表彰会推迟了十五分钟开始。刘建民副市长刚出门就在门口被一群上访的群众拦住了，他们都是中太国际集团诈骗案的受害者。领头的柳长天还从省城请来了张律师，他们威胁刘建民，如果市政府不出面责成公安局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就准备把公安局告上法庭。
　　刘建民处理完这件事，赶到会场时，开会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整个大会还是开得很成功。省公安厅李副厅长代表省厅宣布了公安部签署的授予王全同志个人二等功的命令，以及授予于都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集体三等功的嘉奖令。刘建民副市长宣读了省委省政府关于开展在全省党员中向王全同志学习的文件，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在王全发言之前，李副厅长代表省治安基金奖励王全十万元。下面掌声一片。
　　王全照着稿子念了几行就觉得很别扭，发言写得太空。王全索性脱稿讲着大实话，“……说实话，在冲上去和案犯较量时，我没想太多。这是我的职责，当时江局长问梁局打算派谁去和歹徒谈判……梁局说：在刑警队只有我和王全经验丰富一点。梁局要在现场指挥，只有我去。所以说和歹徒谈判是我的责任，我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履行好保护人民安全和犯罪分子搏斗的使命……虽然任务很危险，可我们警察不就是整天在和危险打交道吗？我们从穿上这身警服起，不就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吗？比起那些牺牲的烈士们，我算是幸运的！所以我要说，如果还有下一次，我还会第一个冲上去……”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会议结束后，王全准备到刑警队上班，他心里还惦记着615大案的侦破工作。可是梁国松却让他找江局长，说是局长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谈。王全再三追问，梁国松也没对他吐露半点口风。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局长要谈什么，不过肯定是好事跑不了，“兄弟你记住啦，这人啊要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王全疑惑地来到江局长办公室。江局长先是问了他的身体情况，知道目前王全头部的淤血正在慢慢褪去，所以医院同意他出院进行保守治疗。
　　江局长看着王全的出院报告，“就是说你的伤还没有彻底好……”
　　王全隐约感到江局长话里有话，连忙说，“已经不碍事了，只要我坚持吃药半年后就没事了……江局，我可以马上投入工作，你知道615大案……”
　　江局长摆摆手，示意王全听他讲。王全只好停住嘴，喝口茶。
　　“王全，是这样局党委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再加上局里的工作安排，决定调你到香河分局当局长……市里已经批准啦。很抱歉事先没征求你的意见，不过我想你会服从大局，听从组织安排的……”
　　“不过江局，615大案还在关键时刻，能不能……”
　　“615大案就让梁局负责吧……你现在身体还没彻底康复，继续让你呆在刑警队不太现实……怎么升官了，还不高兴？”
　　王全苦笑，“不是……江局你了解我，不能参加615大案的侦破，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好啊，你王全不是喜欢接受挑战吗？眼下你们香河分局正好有一件棘手的事情等着你处理……”
　　王全眼睛一亮，“江局，什么事啊？”
　　江局长起身拉着王全，“走吧，等会儿你就知道啦……”
　　

　　☆、第五章 新的挑战（之三）

　　就这样王全被江局长拉到了市政府刘建民的办公室。刘副市长先是问了江局长表彰会后干警的情绪。江局长如实做了回答，说干警很受鼓舞，刑警队已经立下军令状要尽快侦破615大案，争取再立新功。
　　刘副市长很高兴，转身问王全对新任命的看法。王全说还没上任没什么看法，只是不能参加615大案的侦破工作心里有些遗憾。
　　刘副市长笑笑，“你呀，到底是干刑警的就知道破案。其实作为一个市中心区域公安分局的一把手责任更大……香河区内集中了全市的党政机关，治安任务十分严重。这次在市政府的家属院发生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社会影响很坏，这说明香河分局，特别是香居园派出所的工作还有很多问题，市委和市政府对此很不满。这次把你派到这个问题成堆的单位任职，就是希望你能彻底改变香河分局的面貌，让党政机关有一个安定的工作环境……”
　　王全感到身上的压力，“刘市长、江局，我会尽全力打开局面的……”
　　刘副市长点点头，“眼下就有一件相当麻烦的事要你处理……江局，你和王全说过吗？”
　　“还没说，我想刘市长介绍的更清楚……”
　　刘副市长打开一叠文件递给王全，“……中太国际集团诈骗案你听说过吧？”
　　王全点点头，“听说过一些……不过也是一些道听途说……”
　　“简单说就是中太国际集团的老总彭志辉兄弟，利用内地一些地区急于获得外资的心理诈骗了二十六家单位和公司，总计二千八百万元……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贫困地区的血汗钱。这二十六家单位和公司一年来一直在告状，情况你大概也知道……彭志辉兄弟在香河分局对他进行监视居住时逃到国外去了。所以这些人认定香河分局有人在庇护中太集团，他们一直四处告状要求有关部门为他们伸冤……今天这伙人又来市政府请愿了，而且还请了省城的张伟律师到场，他们这次打算通过司法程序状告香河分局行政失职，要求赔偿……”
　　王全有些木然，“……”
　　“王全你看你一上任就碰上这档麻烦事……你瞧瞧这个局长是不是比你破案难多了……”
　　王全试探地，“刘市长，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你先别急，把这些材料带回去好好看看……明天跟他们的代表和律师先见个面……”
　　江局长急忙补充道，“王全最好说服他们不要打官司，毕竟我们是一级国家的执法机关，站在被告席上总是不光彩……”
　　刘副市长站起身，“我还要赶到省里开个会，详细情况让你们江局跟你介绍……”
　　王全：“……”
　　（五）
　　江局长在领他去香河分局的路上大致向他介绍了一下有关中太国际集团的情况。中太国际集团是彭志辉、彭志远两兄弟在五年前创办的，他们本是于东县人，可是几年前就移民澳大利亚了，这次他们回来打着招商引资的名义，雇佣了一帮外国无业人员冒充外商，诈骗了内地许多钱财。一年前，江西赣州徐水村的柳长天发现不对，开始状告彭志辉兄弟诈骗，可是就在香河分局对中太国际集团进行调查时，彭氏兄弟却畏罪逃跑了。这件事弄得公安局很被动，那些被骗的单位一年来整天派人告状要求市政府解决问题。“可是，怎么解决呢？总不能让市里面替中太国际还债吧……这可是二千八百万啊，不是个小数目……”江局长说起这事，表情十分痛苦。弄得王全心里也感到沉甸甸的。
　　香河分局的领导早就等在会议室，江局长还要向省厅的李副厅长汇报615大案的情况，所以一进门就立即宣布了市里的任命。其实大家对王全的上任早有耳闻，并不觉得意外。江局长鼓励大家要精诚团结，尽快扭转工作中的被动局面，然后就匆匆离去。
　　香河分局原局长郑汉风有些尴尬地对王全说，“王局，大家你都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如果要是没事，我们是不是先到办公室交接一下。”
　　王全也想单独和郑汉风谈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好啊……就照郑局的意思办吧……”
　　走进局长办公室，郑汉风说，“王局，我已经收拾好了……只要……”
　　王全打断他，“郑局不忙，我想问一下中太国际集团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当初为什么没把彭志辉兄弟给控制起来……”
　　郑汉风叹口气，“说起这件事我就头疼……一年前，那个柳长天就拿着他们村和中太国际签的合同扭着彭志辉到分局报案，说是中太国际诈骗了他们四百八十万元，要求我们立即采取措施逮捕彭志辉兄弟。我们当时很重视，立即派人到中太国际了解情况，还把对彭志辉进行了个别问话。可是彭志辉的律师一口咬定他们和柳长天只是合同纠纷，不牵涉经济犯罪……我们拿不稳，请示过局里还有市里，领导的意思要慎重……结果第二天彭志辉兄弟就通过走私分子，秘密逃到了境外……为这件事我不知向市里检讨了多少回。”
　　“那些被他们诈骗来的钱财呢？”
　　“后来我们对他们的公司进行搜查才发现，所有的钱都早就被转移到国外去了……账上只剩下区区六百块钱……所有公司员工的三个月工资还有宏兴大厦两个月的租金总共二百七十万，也一分没付就跑了。真够黑的！我真后悔当时要是下令对彭氏兄弟刑事拘留就好了……唉……”
　　王全同情地拍拍郑汉风的肩膀。郑汉风拿出钥匙和配枪放在桌子上，“王全，我是解脱了……就是难为你了……说实话，那些受骗上当的企业都是内地贫穷地区急于致富的农民，他们也不容易，那些都是他们辛苦一辈子的血汗钱……唉，这个彭志辉真该把他千刀万剐了。”
　　王全八点准时带着分局法制科科长贺小兵来到市政府，市政府□□办和中太集团受害者的代表早就在会议室恭候他们了。
　　□□办于主任为大家介绍王全，“这位就是615大案的英雄，新任香河分局局长王全同志……你们的投诉由他负责受理。”
　　对方五个代表冷冷地打量着王全，没有一丝热情。一年来的奔波告状，把他们的热情都折腾光了。
　　柳长天看着他，漠漠地说，“王局长，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没权没势……这件事已经拖了整整一年，那都是我们全村人的救命钱……我们那儿是老区，挣点钱不容易……”有些哽咽了。
　　律师张伟拍拍柳长天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自己对王全说，“王局长，我的二十六位当事人为了要回他们的血汗钱，在于都耗了整整一年。就拿长天来说，他有家不敢回，在于都是边干活，边告状……如果不把乡亲们的血汗钱要回来，他可能就要在于都流浪一辈子……我大多数当事人的情况都是如此。王局长拜托你，帮他们把问题彻底解决吧！别让他们心里再流泪了！”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贺小兵按耐不住，“长天我们这一年来，在一起开会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你们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是中太集团诈骗案还在侦破过程中，案犯彭志辉兄弟还在逃，他们几乎没有可供查封的资产……所以要追回你们受骗的钱，眼下还办不到。请你们相信……”
　　柳长天气愤地，“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公安机关，我把人交给你们公安局，你们倒好转身就把他放了。直到现在你们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对这件事的后果承担责任……”
　　贺小兵激动地，“我们公安局有什么责任？你们当时状告彭志辉的证据不足，我们怎么能凭空抓人，我们警察也要依法办事！”
　　王全挥手止住贺小兵，和蔼地说，“我不喜欢讲大话、空话，大家奔波了一年是希望解决问题……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办法……”
　　几个人面面相觑。
　　王全恳切地，“你们可以相信我吗？”
　　张伟在轻声劝解他们，过一会儿柳长天抬起头，“王局长，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是在搪塞我们，下个月这个时间我们就会向法院对你们香河分局的失职起诉！”
　　王全心情沉重地回到香河分局，告诉贺小兵把中太集团专案组的成员召集起来，他有话要讲。贺小兵迟疑一下离去。
　　（六）
　　汪嫣红在办公室等着他，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刑警队要给他开个欢送会。王全推辞地，“大家都很忙，这件事就先放放吧。等615大案破了，我给你们庆功！”
　　汪嫣红盯着他，“王全把我也调到你们分局吧？”
　　“为什么？你不是在刑警队干得好好的吗？”
　　“以前可以天天看着你……现在你突然不在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王全心里一热，他明白汪嫣红话里的意思，上前轻轻地握住汪嫣红的手。那个电话就这么不合时宜地打来了。
　　王全拿起电话，还握着汪嫣红的手，“我是王全……”
　　“王全，你知道什么是血债血还吗？”对方用了变声器，声音听起来格外阴森恐怖。
　　王全立刻放开嫣红的手，愤愤地喊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对方已经收了线，话筒里传来嘟嘟的电流声……
　　

　　☆、第六章  第二次绑架案 (之一)

　　（一）
　　汪嫣红望着王全失神的面容，关切地问：“谁来的电话？”
　　王全脑子一片混乱，他挥手示意汪嫣红不要打扰他。汪嫣红知趣地默默握住他的手。王全拿起电话，打给医院，他现在只想确认刘洁是安全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王全急忙问：“刘洁在吗？什么一大早出去了？是和周玲一起出去的吗？”
　　护士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王全稍稍放宽了心，“她们出去多久了？”
　　“差不多三个小时了，今天本来要进行会诊，顾院长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多钟头了……王队长，我打过刘洁的手机可是她一直关机，我都快急死了！王队长……”
　　王全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他放下电话，甩开汪嫣红的手，对她命令道：“嫣红，你马上通知李局，让他立即召集分局的所有干警集合，要快！”
　　汪嫣红意识到出了大事，马上跑出房门。
　　王全第三次拿起电话，“江局吗？我是王全，有个重要情况要向你汇报……”
　　刘洁和周玲失踪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于都市公安局。江局长第一时间，动员了两百多公安人员在全市展开地毯式的搜查。布置完过后，就带着奉命赶来的王全准备去市政府向刘副市长负薪请罪。
　　可是在上车前，刘副市长的电话就来了：“江局吗？我是刘建民，小洁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江局长很尴尬，“我已经布置警力在全力寻找，我们初步估计是冷青阳或者是他的同伙狗急跳墙干的……我和王全正准备去市政府当面向你检讨，我们的工作……”
　　刘市长打断他的话，“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江局你就呆在你该在的位置，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说完挂上了电话。
　　等在车内的王全意外地说，“刘市长这么快就知道啦谁他妈这么多嘴？”
　　江局长神色黯然地关上车门，对车内的王全说，“别罗嗦了，你赶紧带人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我就在指挥中心，保持联系！”
　　王全点点头，开车驶去。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王全接到汪嫣红的通报：公墓派出所接到群众报告，在山边草丛中发现了受伤昏迷的周玲。
　　王全一惊：“她的伤势重不重？”
　　“还不清楚，我和小严正开车送她到市医院……”
　　王全感到一丝希望，如果周玲能苏醒过来，提供有用的线索，那么刘洁获救的机会就大一些。想到这儿，王全关上手机，拉响警笛，加速驶去。
　　（二）
　　王全在医院门口停住车，就冲进大门。他沿着医院的走廊跑向急救室，等候在门口的梁国松和汪嫣红、小严迎上去。
　　王全急忙问，“周玲怎么样了？”
　　有梁局在，汪嫣红和小严都不敢说话。梁国松叹口气，“头部受了重击，正在抢救……”
　　王全愤愤地，“我早说过，有人在医院监视我们……可是局里倒好，没发现什么情况就把保护的人给撤了……这事一定要追究责任。”
　　梁国松把愤怒的王全拉到一边，扔给他一只烟，“局里可是把这事交给你们香河分局了，要追究也是追究你们香河分局的责任！”
　　王全有些哑然，“……”闷闷地抽着烟。
　　梁国松拍拍王全的肩膀，“王全，我了解过了老郑也不是有意把人撤走的……这不是前一阵追捕冷青阳，香河分局抽调了不少警力上路，再加上发生了有人在市政府门前闹事的事，老郑怕再出问题，就加强了党政机关的警戒力度……唉，警力就这么多，事都赶到一块了……要怪就怪我当初太犹豫。要是把冷青阳当场抓获就没这么多的事了……”
　　王全望着梁国松憔悴的脸，安慰地，“老队长，别自责了……你的决定是对的。要怪就怪我们的运气太差了……”
　　梁国松木然地，“绑匪应该还会和你联系，你自己当心。”
　　王全点点头：“……”
　　“弟兄们还在楼上了解情况，我去看看……”内疚地离去。
　　呆在一旁的小严赶紧跟在梁国松后面走向电梯。
　　王全呆呆地望着窗外，一群鸽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刘洁你到底在哪儿？
　　汪嫣红过来递给他一袋点心，“还没吃饭吧？我买了点点心，先垫垫吧……”
　　王全感激地看看嫣红，拿出点心大口地吃着。
　　汪嫣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全，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王全，我这人不会说话……说错了你别在意……”
　　王全：“……”默默地吃着点心。
　　“干我们这行，天天都要面对死亡……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一切都会解决的……”
　　王全笑了，但笑得很苦。
　　

　　☆、第六章 第二次绑架案 （之二）

　　（三）
　　指挥中心对于周玲的情况很关注，又增派了部分警力到医院加强警戒。一时间医院院子和走廊，出现了不少警察的身影。王全心里感叹道：晚了。如果我们当初多一分警惕性，就不会这么被动了。王全来到了三楼，刑警老张和小严正在和护士谈话；顾院长很紧张，在一旁一个劲地和梁国松解释着什么。
　　王全没打扰顾院长他们，走到老张他们身边。老张和他打着招呼，“王队……”打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记性，应该叫王局……”
　　王全打了他一下，“只要活干得漂亮，叫什么都行。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老张看看记录说：“……据护士说，刘洁和周玲是早晨八点出门的。护士起初因为上午有专家会诊不同意她们出门，刘洁保证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护士心一软就同意了……”
　　旁边的护士不停地抽泣着：“……”
　　小严不耐烦地递给她一张纸巾，“你现在知道哭了？当初干什么去啦？你先回去吧……”
　　护士抹着泪起身离去……
　　王全皱着眉问，“刘洁会不会是去公墓看她母亲去啦？”
　　老张回答：“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绑架现场应该就在公墓一带。吴政委正带着公墓派出所和市局的人在公墓排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这时，梁国松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听了一下，“好，知道啦……我马上带人过来……”梁国松放下手机走过来，“已经找到绑架现场了……我们走……”
　　刑警老张和小严急忙跟在梁国松后面……走了两步，梁国松回过头歉意地对王全说，“今晚的欢送晚宴看来是吃不成了，以后有机会补上……”
　　王全不知为什么感到喉头有些哽咽，“老队长，放宽心……我们什么坎没过过？你说是吧？”
　　梁国松苦笑地挥挥手，和老张、小严跑去。
　　王全走到走廊的窗口，拿出烟。突然想到这是医院，又把烟从嘴边取下。
　　顾院长走到他旁边，体谅地递上打火机，“王队，没关系，抽吧……”
　　王全却把烟放回烟盒，顾院长有些尴尬地也收回自己嘴上的香烟，自嘲地，“现在我才感到你们当警察的压力。我们现在是一棵绳上的蚂蚱，拜托你们早点把刘洁救出来吧！”
　　王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手机响了，王全心里一惊。凭直觉他感到这一定是绑匪打来的！
　　（四）
　　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了王全紧张的脸庞，有一丝快意象电流一样在血液中流淌。
　　他拿着手机轻轻地问，“王队，感觉怎么样？”
　　他看到王全愤怒地一拳打在医院走廊的窗台上，“冷青阳，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是为了报仇，尽管冲我来，别难为一个姑娘……喂，喂……”
　　他嘴角轻蔑地一笑，关上手机。他看看手表，按时间推算，药劲就快要过去了，刘洁随时都会清醒过来。
　　刘洁躺在墙脚嘴唇轻轻动了动，他走上前把搭在刘洁脸上的头发撩起来。刘洁昏睡的脸煞白煞白，白得几乎透明。他久久地看着。
　　（五）
　　王全对着手机拼命叫着：“喂，喂……”没有回答。他环顾窗外，总感到绑匪就在就在哪个角落盯着自己，就像6月15日晚上案犯同伙在对面阳台上盯着自己一样。
　　顾院长惊慌地问，“王队长，出什么事了？用不用……”
　　王全挥手要顾院长住嘴，他打开手机查到刚才绑匪的手机号码，对顾院长急切地，“你的手机……”看顾院长没动，大声地，“你的手机！”
　　顾院长回过神来，“哦……”连忙拿出手机递给王全。
　　王全接过顾院长的手机拨号，“技术科吗？我是王全……马上给我查一个手机号码，你记一下13065840201，对，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王全放下手机默默地还给顾院长，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朝电梯口走去。
　　电梯门开了，汪嫣红走出来，“周玲醒了，可是医生不让我们靠近她……”
　　王全恨恨地说了句，“走！”
　　王全和汪嫣红来到重症区，几天前王全还住在这儿。
　　周教授愤愤地在训斥着两个警察：“病人刚刚苏醒，需要静养，你们能不能别打扰她……出了问题谁负责任？”
　　王全走上前，挥手示意两名警察后退，警察后退几步。王全歉意地，“周教授，不是我们不讲人情，的确是人命关天……你还记得刘洁吗？今天上午还在医院活蹦乱跳的，可是如今她落在了绑匪手里，生死未明……现在唯一能帮助我们的就是躺在里面的周玲，周教授你有你的职责，我们警察也有我们的责任……”
　　周教授哑然：“……”
　　顾院长突然从王全身后过来，“周教授，让他们进去！”
　　王全感激地看看顾院长：“……”
　　周教授闪开身，低声地说，“病人还没脱离危险，只能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王全点点头，“谢谢，教授……”和汪嫣红走进病房。
　　（六）
　　周玲脑袋上缠满了纱布，脸上满是伤痕。王全看着美丽动人的周玲成了这样很难过，绑匪如此心狠手辣，他心里更为刘洁的安慰担心。
　　周玲双眼微睁，看到王全进屋，想起身。王全急忙拦住她，“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呢……躺下……”
　　周玲虚弱地，“刘……洁……好吗？”
　　王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出真相怕刺激了伤势未愈的周玲，不说下面的谈话又不知该怎么进行。
　　就在他犹豫之际，汪嫣红插话说，“刘洁被绑架了！”
　　周玲痛苦地闭上眼睛，“……”
　　王全不满地瞪了嫣红一眼，安慰地，“周玲，你别难过，这事也不能怪你……你仔细想想上午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行泪从周玲眼中流出，她睁开眼，“……本来上午医院安排好专家九点半给刘洁会诊，可是一起床……刘洁就让我陪她去公墓看她妈妈……”激动地有点说不下去。
　　汪嫣红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急，慢慢说……”
　　周玲缓过劲来，“我们坐的士到了公墓，进去不久我就感到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后来的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汪嫣红和王全互相看了一眼。
　　周教授和护士进来，周教授歉意地，“王队，时间到了……病人需要休息……”
　　周玲强撑着，“我没事……只要对你们有帮助……我愿意……”一阵剧痛让她手抱着头部。
　　周教授和护士连忙上前为她检查……
　　王全回过身，“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乘坐的的士是什么样的？”
　　周玲痛苦地，“是……是……”头越来越疼。
　　周教授不满地，“王队，病人与你现在的情况一样淤血还没散尽，所以……”
　　王全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他同情地看看痛苦不堪的周玲，“安心休息吧，等你病情稳定了我再来看你……”和汪嫣红走向门口。
　　“是一辆红色出租车，车身上有龙翔的字样……”说完这句话，周玲好像虚脱一般倒在床上。
　　周教授和护士在进行着紧急处理。
　　王全双眼含泪，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和汪嫣红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第六章 第二次绑架案 （之三）

　　（七）
　　刘洁苏醒过来，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她想伸手把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有一只手阻止了她。
　　“别动，只要你别大声乱叫，也别试图反抗，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答应，你就点点头……”
　　刘洁点点头，“……”
　　封在她口中的胶布被撕开，刘洁感到胶布扯裂的疼痛……
　　他递给刘洁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你一定渴了……”
　　刘洁大口地喝着水，过一会儿她放下水瓶好奇地问，“你的声音怎么这么怪？你嗓子受过伤吗？”
　　“没有，我在用变声器和你说话……你慢慢就会习惯的……”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刘洁感到那人热乎乎的气息，有些恐惧，可是还是说，“你要是打什么坏主意，我就拼命反抗……你说过不会伤害我，你不会这么快就说话不算数吧？”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
　　刘洁挤出一丝笑容，“我相信……你给我水喝，这说明你还很有同情心……”
　　他愣了一下，久久地看着刘洁纯真美丽的脸，“……”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很丑？”刘洁好像知道对方在凝视着她。
　　他连忙放开刘洁的手，走到一边坐下，“不……你……很美……”
　　“你长什么样？一定是个子很高，身材很魁梧……”刘洁想象着自己是跟王全在一起，“总是板着脸，很酷的样子……”
　　“你把我当成王全了……可惜啊我不是……”
　　刘洁苦笑着，“你就当我做梦好了……你喜欢做梦吗？”
　　他没说话，看着刘洁，好半天才说：“这件事和你无关……我虽然不是王全，可是我不会伤害你。时间还早，我们玩个游戏吧……”
　　刘洁深深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好啊……怎么玩你说吧……”
　　他看着刘洁露出的真诚笑容有些出神，“……”
　　“你还在吗？”
　　他回过神来，“啊……这样吧，我们每个人讲一个故事，谁要是讲得好笑，谁就获胜了。”
　　“要是讲得不可笑呢？”
　　他盯着刘洁，慢慢地说，“那就要受到惩罚！”
　　刘洁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他慢慢悠悠地说，“谁先开始？”
　　（八）
　　刘洁被绑架已经四个小时了，可供利用的线索还是不多。王全心急如焚，在拿到了绑匪手机号码的资料后，立刻命令香河分局的干警全力查找。很快分局刑警队有了消息，手机持有人叫温军，湖南邵阳杨村人，目前正在于东县煤矿干活。王全一听，温军和冷青阳是同乡，而且他本人就在于东煤矿，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线索。他一边向江局长做了汇报，一边带人赶往于东县。
　　等王全到了于东煤矿，梁国松早就带人候在那儿了。
　　王全一下车就问，“梁局，情况怎么样？”
　　梁国松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温军的工棚就在前面，特警队和于东县局的人都已经布置好了……”
　　王全心急地：“干吧，省得夜长梦多……”
　　梁国松点点头，“我已经对公墓进行过勘察，可以肯定绑匪就是在那里实施绑架的……这样的话，冷青阳很可能带着刘洁沿山路逃到了于东煤矿。这些推断都合情理，可是我就有一点想不通，冷青阳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他这不是有意暴露自己吗？”
　　王全皱着眉，“这个……我也回答不了。不过等抓住冷青阳一切都明白了……”
　　梁国松想说什么，可是又止住嘴……于东县局的刘局长走过来，先和王全打着招呼，“王队，祝贺你高升啊……”
　　王全解嘲地笑笑，“什么高升？还不如在刑警队痛快……刘局有情况？”
　　刘局长言归正传，“梁局，马上就要下班了，如果井里的工人都回来局面就复杂了……”
　　梁国松和王全互相看了一眼，王全冲他重重点点头。
　　梁国松下定了决心，“干！”
　　王全一听这话，拔出枪冲上去。梁国松一把没拉住，苦笑地对刘局长说，“他还以为自己在刑警队呢……”
　　搜捕的结果令人失望，工棚内除了休班在家的温军和两个同伴之外，空无一人。王全不放心，让警察再次对煤矿进行了仔细搜查。
　　梁国松和王全在回程的车上对温军进行了审讯。
　　王全问他，“你是不是申请了一个号码是13065840201的手机？”
　　温军有些莫名其妙地，“没有啊……我哪有钱用手机啊？警察叔叔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王全拿出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这是不是你的身份证？”
　　温军有些恍然，“我的身份证半年前就丢了……一定是有人冒我的名干了坏事……我冤枉啊！”急得直掉眼泪。
　　梁国松好像看出点明堂，柔声地，“你先别急……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不过你要认真配合我们的调查，听明白了吗？”
　　温军哭着点点头，“……”
　　王全问，“认识冷青阳吗？”
　　温军愣愣地点点头，“认识，他是我们同村的……我们来往并不多，他干的事我并不知情……”
　　王全冷冷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如果有任何隐瞒，你就是触犯了法律，你听清楚了吗？”
　　温军惶恐地点点头……
　　

　　☆、第六章 第二次绑架案 （之四）

　　（九）
　　王全和梁国松他们回到于都市，天色已经变黑。江局长在指挥中心召开了紧急会议，汇总各方面的情况。刘副市长默默地坐在正中央，手拿着一只烟，慢慢地把烟捏碎。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不敢正视刘市长的双眼。人家刚刚失去了妻子，现在唯一的女儿又落入绑匪的手里，刘市长就是不说话，也让人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江局长躲不过去，扫视着众人，“怎么都不说话？梁局你一直在第一线指挥，你先谈谈……”
　　梁国松抬起头，清清嗓子，“从目前情况看，绑匪很可能是从医院跟踪刘洁和周玲到了公墓……趁着周围没人，先是打伤了周玲，然后绑架了刘洁……从作案手法和动机看，冷青阳作案的嫌疑很大。嫣红，你谈谈出租车的情况……”
　　汪嫣红打开笔记本，介绍道，“根据周玲提供的情况，我们找到了龙翔出租汽车公司……通过逐个排查找到了上午送刘洁她们去公墓的司机王同舟，可是据他说他放下刘洁她们就下山了，对刘洁发生的事他完全一无所知……所以，这条线……”看着刘市长逼视的眼色，收住话头。
　　刘副市长逼问道，“这条线没有任何价值是吗？”
　　汪嫣红默默地点点头，“……”
　　江局长见状连忙插话，“刘市长，我们已经对冷青阳在于都和于东县的所有关系都做了排查，只要他在于都，我们就一定找到他！”
　　刘副市长轻轻地，“如果他跑出了于都市了呢？要知道王全是在绑架发生一个小时之后接到绑匪的电话，这一个小时，如果绑匪有车早就跑出了于都的地界……”
　　一阵尴尬的沉默。刘副市长盯着王全，“王全，你怎么看？”
　　王全抬起头，“我认为……冷青阳应该还在于都。他给我的两个电话，都是用同一个手机打的，我们在移动通信局查过，手机信号并没使用异地漫游……所以冷青阳一定还在于都……”
　　刘副市长有些不相信地，“冷青阳难道真会这么傻？他绑架了人质等着我们去抓他？”
　　王全斟词酌句地，“我也很想不通，冷青阳为什么会一再给我打电话？这不等于是在暴露他自己吗？也有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已经失去理智，在做最后的……”
　　江局长连忙打断他的话，“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抓紧时间，一定要尽快找到冷青阳的下落……”他怕王全的话对刘市长过分残酷了。
　　刘副市长摆摆手，示意江局长自己有话要说。江局长责备地瞪了王全一眼。
　　王全：“……”
　　刘副市长看着大家，“不知道在座的有多少同志做了父亲？”
　　沉默。
　　“我现在不是以市长的名义，我是以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的名义，请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失去她！”有些泣不成声。
　　大家心情格外沉重。王全拿起帽子站起身，其他干警也纷纷无声地站起身，都有一种刺刀见红的劲头。
　　门开了，刑警老张进来，“冷青阳有下落了……温军交代了一个新情况……”
　　王全和梁国松互相看了一眼，冲出门。身后，参加会议的干警纷纷跟在后面。
　　（十）
　　他在讲述着一个笑话：“……一个新兵走队列总是出错，班长老是罚他，班上的战士也老是受牵连加练……于是大家都迁怒于他，鄙视他。这个新战士心里压力很大，有一天晚上他突然说起梦话：打靶、打靶……班上的战士逗他：为什么打靶啊？这个新战士在梦里说：五发子弹，班长一颗，班副一颗……大家一听全傻了，以后他们对这个新战士好的不得了……哈哈，哈哈……”自己笑着。
　　刘洁笑着说，“真逗……这个新战士是不是装作说梦话的？”
　　他笑着，“大概是吧……轮到你了。”
　　刘洁有些苦恼地，“该讲的我都讲过了……说点什么呢？我说个自己的经历吧，我在澳大利亚留学时，班上的中国学生英语水平高低不同……有一个同学水平不高，可是很敢说，有一次英语老师带我们去看演唱会，人很多。这个同学对老师感叹说：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
　　沉默。
　　刘洁猛地止住笑声，“你为什么不笑？”
　　他冷冷地看着刘洁，“我不懂英语……你输了。”说着拿出□□抵住刘洁的额头。
　　刘洁惊恐地，“你答应过……不伤害……我”
　　“你认为象我这样的人值得信任吗？”
　　刘洁突然想反抗，被他按住用胶布封住口，然后他用绳子把刘洁捆了个严严实实。
　　刘洁恐惧地躺在地上，眼泪大串大串流出，浸湿了蒙眼布。
　　他轻轻地把手放在刘洁脸上，感到刘洁身体的颤抖，“你在发抖？害怕了？刘洁，我想让你记住，这个世界很公平，血债要用血来还……你明白吗？”
　　刘洁想起了6月15号的夜晚，绑匪也是这样挟持着她和母亲……她又一次感到恐惧在吞噬着她的灵魂，她现在只想一死解脱。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他抚摸着刘洁的长发，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地，“该是时候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警笛声，他急忙用望远镜观察着，街上一辆接一辆的警车驶来。他吃了一惊。
　　（十一）
　　王全带着刑警队的人包围了一处住宅，严阵以待。小严带着房东走上楼梯。王全见状迎上去。
　　小严低声说，“王局，房东已经从照片上认出房客就是冷青阳……”
　　王全很兴奋，“没认错吧？”
　　房东肯定地，“王局长，没错就是他……我要是早知道他是一个罪犯，他出多少钱我也不能把房租给他啊！”
　　王全：“钥匙带来了？”
　　房东拿出钥匙，“都在这儿了……”
　　王全接过钥匙转身冲大家示意，各就各位。他走到房门前，身后两边是刑警老张和汪嫣红，小严紧跟在他身后。
　　王全轻轻插上钥匙，打开铁门。又慢慢插上钥匙，打开里面的木门。然后，一点头，第一个冲了进去，老张、汪嫣红和小严紧随其后。
　　

　　☆、第七章  别哭，拜托！(一)

　　（一）
　　屋子很乱，到处都是啤酒瓶和吃剩的方便面塑料袋。卧室里面还有一个装满衣服的手提包，看来冷青阳走得很急，连随身的衣物都来不及拿。市公安局鉴证科的同事在忙碌着收集证物。王全突然感到头疼似裂，他捂住头钻进卫生间，痛苦地掏出药丸放进嘴里。
　　门外，汪嫣红敲着门，“王全，王全，你没事吧？”
　　王全感到天旋地转，他蹲下身，坐在地板上。
　　门外，汪嫣红更紧张了，“王全，王全……”
　　梁国松也感到不对，上前用力敲门，“王全，王全……”回身对身后的小严说，“把门撞开！”
　　小严拉开架势，后退两步……卫生间的门开了，王全擦着满脸的水珠走出门，不满地，“嚷什么嚷？大惊小怪的……”狠狠瞪了汪嫣红一眼。
　　汪嫣红关切地看着他，“王全，你头上的淤血还没散尽，太劳累会影响伤势的恢复……”
　　王全闷声闷气地，“我没事……”看大家围着自己，吼着，“我身上又没有冷青阳的线索……有什么好看的？”
　　小严几个伸伸舌头，散开干活去了。
　　梁国松拍拍他的肩膀，“王全，先回去休息吧……有了新线索我再通知你。”
　　王全装作轻松地，“梁局，我没事……真的……”
　　梁国松严肃地，“没事也要去休息……别跟我讲条件，这是命令。”转身对汪嫣红说，“嫣红，送王全回去休息……”
　　王全一看连忙摆手，“还是给你留一个干将吧，我自己回去……”说着大步走出屋。
　　可是，汪嫣红还是追到楼下，拿过王全手里的车钥匙，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
　　王全一愣，“我不是叫你……”
　　汪嫣红打断他，“是梁局让我押你回去，他怕你不听话，还在忙案子……”
　　王全有些生气，“胡闹，现在案子这么紧张，开什么玩笑？回去，赶紧回去……”
　　汪嫣红没发火，反而笑了，“王全虽然你提了分局长，可是别忘了梁局可是市局的领导……你说我该听谁的？上车吧……”
　　王全气呼呼地上了车，狠狠地摔上门。
　　（二）
　　一片漆黑，这是不是到了阴间地狱，可是怎么感到全身酸疼。妈妈曾经说过：人死了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这么说我还没死？刘洁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试着动动手，令她惊喜的是手脚还可以动。刘洁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没完工的建筑工地上。
　　恐惧又一次袭来，刘洁怯怯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在回荡，没有回答。刘洁更害怕了，“你还在吗？”
　　还是没有回答。“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跑了……”话音未落，刘洁站起身就跑。可是，没等跑了两步，脚就绊在水泥桩上，重重地摔了一跤。
　　一阵剧疼让她差点昏过去，可是刘洁明白她不能倒下，她一定要出去。就是爬也要爬出去……
　　（三）
　　王全闭上眼装睡，心里还在生汪嫣红的气。
　　汪嫣红看看王全，轻轻笑了一下，有时候她觉得王全的脾气就像一个小孩，说不高兴马上就板着脸，“还在生气啊？”
　　王全：“……”
　　汪嫣红柔情地看着他，“王全，在你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天天为你祈祷，祈求老天保佑你平安，我不信神，可是在你醒过来的那天，我还是去庙里还了神……王全，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问过高教授，知道劳累过度，淤血压迫脑神经会很疼……严重的话会导致脑瘫……王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啊……”轻轻地，“你说……我该怎么办？”
　　突然，王全一把握住汪嫣红的手，他的双眼还是闭着。
　　汪嫣红眼中湿润，“……”她希望这一刻可以变成永恒，就让我们这样双手紧握……就让这辆警车沿着公路一直开下去。
　　手机响了，王全猛地睁开眼睛，拿出手机，死死地盯着它……
　　汪嫣红也感到什么，停下车……
　　王全看了她一眼，打开手机，“喂……”
　　手机内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王全哥哥……”接着就是一阵哭泣声。
　　王全的心猛地一抽，“小洁，是你吗？小洁，你说话啊……”这个男子汉此时已是泪眼盈盈。
　　手机内只有哭泣声……这让王全心如刀搅，“小洁，别哭……告诉哥哥你现在在哪里？”
　　汪嫣红凑近身子听着……
　　刘洁本来要对哥哥说很多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一听到哥哥的声音，就喉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眼泪也不争气地一个劲地流。
　　她把电话交给那个好心的士多店老板，示意她替自己接电话。
　　王全听不到刘洁的回答，心急如焚，“小洁，你还在吗？你是一个人吗？小洁，小洁……”
　　士多店老板回答，“你妹妹她在龙林路口江枫士多店……你别担心，我已经报警了……”
　　王全被一阵巨大的幸福笼罩着，“你让妹妹……听电话……”
　　汪嫣红听到地址，开动车子
　　老板把电话交给刘洁，刘洁拿起电话，还在流泪，“王全哥哥，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王全眼中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下，“小洁，你等着……哥哥马上就来接你……哥哥十分钟，不，哥哥五分钟就会到……你再忍耐一会儿……”此时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过去。
　　刘洁擦着泪，“王全哥哥，给我讲个故事好吗？我想听《白雪公主》里面王子和公主那段……好吗？”
　　王全感到泪水又一次涌出眼帘，“你听好了……母后妒忌公主的美貌、善良，派人给公主下了毒，公主吃了毒苹果后中毒身亡……”
　　汪嫣红：“……”
　　“怎么好人的命运都这么凄惨？”
　　“……最后，王子来到公主面前，他伤心地哭泣着，泪水一滴滴落在公主洁白的脸上。他心里想再最后亲吻一下心爱的人，就殉情自尽……王子伏下身深情地亲吻着公主，奇迹发生了，在王子爱意的呼唤下……”
　　电话里传来警笛声，王全看着前方，他们的汽车一转弯，就看见龙林路口停满了警车。汪嫣红不得不在警戒线外停下车。
　　王全拿着手机跳下车，挤过人群，可是他停住了脚步。他看见刘副市长冲向自己的女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她跑掉一样。
　　刘洁握着电话的手一松，话筒陲落在地……她的目光和王全的目光遇到一起……
　　王全感到整个身子都僵住啦，他举起手机轻轻地，“……公主苏醒啦，公主苏醒啦……”
　　担架车和医护人员过来，刘副市长拒绝了他们的帮助，自己抱着女儿上了救护车。
　　刘洁始终泪眼朦朦地看着王全，直到救护车门关上。
　　王全一直举着手机的手终于垂下，他好像虚脱一般。一路上汪嫣红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一般，她第一次看见坚强的王全流泪，她第一次听粗旷的王全在耐心地讲童话故事。可是这一切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所谓的妹妹。他和刘洁之间真是哥哥和妹妹的情感吗？
　　

　　☆、第七章 别哭，拜托！(二)

　　（四）
　　王全打量着未完工的楼房，在墙脚发现一些矿泉水瓶子和纸箱，初看起来好像这里就是绑匪的藏身之处。刑警老张拿起一块胶布、两截绳子和一块蒙眼布，放进塑料口袋，“王局，你看……”
　　王全接过塑料袋看了一会儿：“马上送去鉴定……”
　　老张答应一声离去。警察布满了整个工地，在做地毯式的搜查，特意从市里调来的大探照灯把整个工地照得如同白昼。
　　王全的手机响了，是江局长打来的，“王全，情况怎么样？”
　　王全查看着地上的一处拖弋的痕迹，说：“江局，从目前现场勘察的初步情况分析，这里应该不是绑匪的藏身处……地上和楼梯发现很多移动重物留下的拖痕……”
　　“你是说……冷青阳给刘洁打了麻药，然后把刘洁从藏身处移出来，丢弃在工地上……”
　　王全沿楼梯一路查看着，“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街上我们布置了不少警力，照说冷青阳这么干十分冒险……所以我估计他的藏身处应该离这个工地不远……江局，我请求扩大搜查范围……”
　　江局在手机内沉吟一下，“很好，这事就要给梁局负责吧……你马上感到医院，刘洁要见你……”
　　不知为什么，王全感到一股热血涌上面庞。
　　（五）
　　江局长和梁国松在医院门口等着王全，王全下了车见到这情景很意外，“江局、梁局，你们在这儿”
　　江局长看看梁国松示意他讲话，梁国松揉揉发红的双眼，疲惫地说，“王全，你也知道要最后抓获冷青阳，就需要刘洁的帮忙……她和案犯直接接触过，对我们破案至关重要……”
　　王全明白梁国松想说什么了，可是固执地他紧闭着嘴，“……”
　　梁国松和江局长互相看了一眼，江局长说，“跟你透个底，刘市长不同意我们和刘洁见面，他怕跟我们谈话后，刘洁会受不了，精神崩溃……顾院长也是这么认为……所以……”
　　王全重复着，“所以……”
　　梁国松一字一句地，“所以……等会儿，你自己看着办吧……”拍拍王全的肩膀，上车离去。
　　王全愣愣地站在原地，照他的本意他想一走了之。刘洁已经两次受难，他怎么能再撕开这个可爱姑娘的伤口，让她流血？
　　江局长拉住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走吧，刘洁在等着你呢……我陪你进去！”
　　江局长陪王全沿长长的走廊走来。刘副市长和顾院长等在走廊尽头的病房前。
　　刘副市长打量着王全，他的双眼红红的，显然曾经哭过，“王全，看得出……小洁很信任你……我不知道她想和你谈什么，不过我请求你，别和她谈案子，行吗？”
　　王全默默地点点头，“……”走向病房门口。
　　顾院长拦住他，叮嘱道，“刘洁的精神状态很差，不能受任何刺激……她现在完全睡不着，执意要见你……多安慰她，劝她早点休息……”
　　王全感到心在一点点被撕裂……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六）
　　病房没开灯，很黑。王全站在门口有些不太适应。
　　“王全哥哥，你来了……”刘洁的声音很柔弱。
　　王全走进两步，才看到刘洁卷曲在床上，显得那么弱小，他的心一阵刺痛，“你看上去很好啊……”他想逗刘洁开心。
　　坐在床边守候的护士起身，对王全欠欠身走出屋。
　　刘洁苦笑地，“我又睡不着了……所以，想找你陪陪我……”
　　王全坐在床边，“还是做那个恶梦……”
　　“这次更可怕……总看到黑暗中有人用枪抵着我的头，就像这样……”刘洁比划着。
　　这一刻王全很想紧紧把刘洁抱在怀里，安慰她。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那个人……抓到了吗？”刘洁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王全很感谢此时的黑暗，掩盖了他窘迫的表情。就在这一霎那，王全做出了一个决定，  “小洁，你愿意帮助我抓到那个绑架你的罪犯吗？”
　　“……”
　　“我知道怎么让你摆脱恶梦……就是把害你的案犯抓住绳之以法……小洁，你愿意相信我吗？”
　　刘洁轻轻地点点头，“……”
　　王全很矛盾、很痛苦，刘洁的信任让他百感交集地说不出话……
　　刘洁轻轻地，“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王全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忆这些事情……对你可能很痛苦……可是……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洁望着他，轻轻地，“我相信你……”
　　王全深深吸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里默念着：妹妹，你可要挺过这一关，哥哥就在你身边，别怕，千万别怕。
　　“……”刘洁等待着。
　　“小洁，别紧张……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刘洁点点头，“……”
　　“你被蒙上双眼后，听到了什么……什么都行……你慢慢想想……”
　　刘洁慢慢闭上眼睛，回忆着。眼前闪过那个可怕的时刻，自己被捆住双脚双手……刘洁捂住头似乎想摆脱这个恶梦，她变得痛苦不堪……
　　王全见状紧紧地抱住她，“小洁，没事……别想了……看到你这么痛苦，哥哥心里也难受……小洁，别想了……”
　　刘洁在王全怀里似乎感到一丝欣慰，她还在紧闭双眼回忆着：“……那人和我讲故事……都是些笑话，还让我讲……”一系列幻觉在刘洁脑海中翻腾，刘洁身子开始颤抖着。
　　王全有些紧张，“小洁，停下……我让你停下……”
　　“……有救护车的声音……旁边应该有个医院……钟声……还有钟声……是钟楼的钟声……”刘洁突然捂住头，头疼似裂，她大口大口地吐着……
　　门突然开了，刘副市长和顾院长还有医生、护士冲进来，他们看到王全抱着刘洁的情景都呆住了。
　　王全束手无策地站起身，想解释：“刘市长……”
　　刘副市长猛地推开他，“请你先出去……别妨碍医生工作……”
　　王全狼狈地走出门。门边的江局长追上他，愤愤地，“王全，你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传来一阵钟声。王全看着窗外的钟楼，恍然大悟，急切地向外面跑去……
　　江局长气愤地，“王全，你给我回来向刘市长道歉……王全，王全……”
　　王全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七章 别哭，拜托！(三)

　　（七）
　　王全开车围着钟楼附近的街道在转着，不时打量着医院、钟楼和建筑物的关系……他的车停在一栋刚刚建好还没人入住的楼房前，离这不远就是刘洁逃身的建筑工地。王全出神地看着。
　　他的手机响了，江局长在电话里置问他，“王全，你到底对刘洁做了什么？你赶快回医院给刘市长一个解释……你听到没有？”
　　王全嘴角微微一笑，“江局，我想我已经找到冷青阳藏在哪里了？”
　　五分钟以后，市局刑警队和特警队的人在建筑工地集合。
　　梁国松对王全说，“江局让你马上赶到医院……”
　　王全苦笑地，“等抓住冷青阳，就是撤我职我也认了！”
　　梁国松明白老部下的心里，轻轻打了他一下。两人走到人群中，地上早就铺了一张大地图……
　　梁国松命令道：“特警队负责外围警戒，刑警队负责抓捕……具体方案由王局布置……”
　　王全指着地图说，“这家伙手里有望远镜……所以我们要从这三个死角接近大楼，千万不要暴露目标……”
　　老张看着大楼的图纸发愁地，“这座大楼一共有四十八户人家……冷青阳到底藏在哪儿呢？”
　　王全说，“这家伙一直在监视医院，所以这四个能看到医院的房间最有可能……刑警队的人分成四组，我和梁局各带一组，老张和嫣红再带一组……其余房间交给香河分局，李局没问题吧……”
　　香河分局的李副局长点头，“没问题……”
　　梁国松叮嘱道，“李局，你们只管查找目标……发现冷青阳，不要动手，立即联络特警队……”
　　“明白了……”
　　王全看看大家，一咬牙：“干吧！”
　　各部门的人马井然有序地四下散开，各就各位。
　　特警队悄然地包围了整个大楼，刑警队的四组人马分别冲向各自目标。李局长带的香河分局的人在原地待命。
　　四个目标房间很快被控制起来，大家通过对讲机向梁国松报告着：“一组就位，二组就位，三组就位……”
　　梁国松命令道，“一组行动！”
　　刑警老张回答，“一组明白。”他对手下点点头。
　　一个刑警上前用□□开着防盗门，他脸上冒着汗，十分焦急。老张在一旁看着手表。
　　铁门五分钟后打开了，接着刑警又打开了木门。老张带人冲了进去。
　　王全紧张地在402门前等待着一组的消息。不一会儿，从步话机里传来老张的声音，“一组报告，目标没在504……”
　　梁国松下达命令，“二组行动……”
　　汪嫣红回答，“二组明白……”
　　就在这时，402屋里传来手机的铃声。王全一惊，仔细听了一下，手机持续不断地响着……
　　王全一阵欣喜，他拿起步话机，“三组报告，402有人……目标很可能在里面……三组请求行动……”
　　梁国松：“二组暂缓行动，原地待命……三组行动……”
　　突然步话机传来汪嫣红的声音，“王全，小心……记着我说过的话……”
　　王全想起嫣红说过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梁国松吼了一句，“二组，注意纪律！小心我处分你！”
　　王全笑了笑，冲手下一挥手，接近防盗门。
　　（八）
　　冷青阳从睡梦中惊醒，他跳起身，紧张地寻找着手机铃声。最后在一堆废纸里找到手机，他望着响声不断的手机，忍不住好奇心，按下OK键。只见一片火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将冷青阳的身体炸成几截，飞了出去。
　　爆炸的气浪，把防盗门炸开，气浪将王全和另一个刑警冲向对面墙上。王全在空中想起了615的夜晚。
　　几乎所有的警察听到爆炸声不是后退，而是冲向现场。这里面有梁国松和最焦急万分的汪嫣红……
　　（九）
　　王全躺在地上很清醒，就是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说不出话。他挥挥手示意，同伴别管他。接着他看到汪嫣红冲过来，看到他没事松了一口气，接着指挥几个警察把他抬下楼。
　　王全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医院，医院很紧张，立即组织了以周教授为首的医疗小组。经过详细检查证明王全的伤并无大碍，但为了保险起见，周教授还是决定让王全再住院观察几天。王全又被推进了316病房，刘副市长和江局长已经等候在这儿了。
　　刘副市长亲切地，“王全，这次你又立了大功，我和江局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的事迹上报省厅，为你请功！”
　　王全看着笑容满面的刘建民，有些尴尬，“刘市长……我和刘洁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她太难过，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就像是亲兄妹，哥哥和妹妹……”王全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刘副市长摆摆手，“我相信你……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看看表，“喔，都凌晨三点啦，早点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去。
　　江局长冲他苦笑地，“你呀，是个福将，闯了祸，又能有办法化险为夷……赶紧睡吧。”也走出门。
　　护士给他调好点滴的速度，关上灯，屋里一片黑暗。
　　王全闭上疲惫的双眼，心里默念着：小洁，你现在好吗？哥哥已经为你除掉了那个恶魔，你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睡吧，有哥哥在，没人可以欺负你。王全念叨念叨，就进入了梦想。
　　

　　☆、第七章 别哭，拜托！(四)

　　（十）
　　第二天，王全睁开眼，看见周玲坐在床边。王全一惊连忙坐起身，“怎么是你？”
　　周玲莞尔一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王全，“我刚听说，你受了伤，来看看你……”
　　王全打量着她，“你怎么样？好点啦？”
　　周玲摸摸缠满纱布的头，“医生说是比较严重的脑震荡，多亏头骨还没事……就是经常头晕……”
　　王全咬了一口苹果，“周玲，你安心住院养伤，钱的事别担心……局里会想办法解决……”
　　周玲感激地，“谢谢，王大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欲言又止。
　　王全下了床，“什么事？说吧。”
　　周玲站起身，“是关于刘洁的……”
　　王全一愣，“哦……”
　　周玲看着他，“刘洁她……很爱你……其实她一直把你当成是一生中的依靠……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很不幸……如果王大哥你能接受……”
　　王全连忙摆手，“不，不……这件事不行……”
　　周玲凄然一笑，“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愚蠢，可是看着刘洁呆呆的样子，我不知道可以帮她做点什么……对不起……”转身走出屋。
　　王全本来打算一起床就去看望刘洁，周玲的一席话让他犹豫了……他痴痴地坐在床上。
　　汪嫣红提着一保温瓶鸡汤进来，“快喝点汤吧，还是热的……”说着给王全倒了一碗。
　　王全看见嫣红试图忘掉刚才的不快，他问，“昨天忙了一夜吧？”
　　汪嫣红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大口喝着，“别提了，现场被炸得乱七八糟，冷青阳的尸体变成了四块……清理现场，收集证物就忙到现在……”
　　“那你哪有时间煲汤啊？”
　　“我打电话托我同学在饭店替我订的……味道还行吧？”
　　王全感激地看着她，“……”
　　汪嫣红很不习惯王全柔情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看什么看？不认识啊？”
　　王全突然握住嫣红的手，“嫣红，我们……交朋友吧？”
　　汪嫣红的脸腾地红了，她嗫嗫地，“你是说……交什么朋友？”
　　王全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她，“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汪嫣红：“……”
　　护士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吃了一惊，“对不起，我等会儿再来……”
　　王全笑着起身，“没事，我们去四楼看个朋友，你收拾吧……”说着拉着汪嫣红走出门。
　　（十一）
　　汪嫣红跟在王全身后上了四楼，她知道王全要带她去看刘洁，可是她把握不定王全是什么意思。她停住脚步，看着王全的背影。
　　王全回过身，“怎么啦？”
　　“你自己想清楚啦？”
　　王全知道嫣红说的是什么，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和刘洁之间只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就像是亲人……我不想让大家误解，让你误解……满意了？”
　　汪嫣红轻轻一笑，“走吧。”
　　王全和汪嫣红手牵着手走进病房，周玲正在给刘洁喂粥……看到王全和汪嫣红亲热的样子，周玲很吃惊，她手中的勺子落在茶几上。
　　王全对刘洁轻轻地说，“小洁，这是嫣红，你应该认识……以后你又多了一个姐姐……”
　　刘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的心在绝望。可是她对自己说：别哭，拜托，千万别在哥哥面前流泪。我曾经发过誓……刘洁就这么笑着……
　　

　　☆、第八章   妹妹，你到底在想什么？(一)

　　（一）
　　汪嫣红看见刘洁只是笑，不说话，打破沉默地，“感觉怎么样？”
　　刘洁几乎耳语般地，“还好……”
　　周玲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氛，乖巧地，“王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一点吧……”
　　王全转身看着嫣红，好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其实他窘迫万分，巴不得这一切早点结束。
　　汪嫣红笑着刚想说同意，她的手机就响了。嫣红拿起手机听了一下，“好，我马上到……”抱歉地对刘洁说，“队里有点事，我得马上去一趟……刘洁，祝你早日康复……”
　　王全有种解脱的感觉，也忙说，“我送你……”回身对刘洁说，“小洁，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刘洁看着心爱的王全拉着汪嫣红离去的背影，心头哽咽的难受，但她告戒自己别哭。千万别哭。
　　王全默默地把汪嫣红送到医院门口，临告别时，汪嫣红幽幽地对他说，“我们这么做，对刘洁太残酷了……”
　　王全明知故问地，“你什么意思？”
　　汪嫣红白了他一眼，“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说完大步离去。
　　王全内心一阵绞疼，他本来只想和刘洁固守着哥哥和妹妹的关系，他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而不可收拾。可是他眼前闪现着刘洁刚才凄楚的表情――虽然她始终面带微笑，但是王全能感到她心中的痛苦。不知为什么自从刘洁第二次被绑架以来，王全特别不能容忍让刘洁难过的行为，而他今天的行为恰恰违背了他的誓言。
　　王全转身大步走向电梯，很快大步就变成了小跑，他想快点见到刘洁安慰她，他不是有意想伤害她的。电梯门外，聚集了很多人，电梯迟迟没到。王全快速地跑上楼梯，他拼命跑着……就这样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刘洁的病房门口，他稍稍微喘了几口气，走进病房。
　　刘洁没在房间，护士认识他，对他笑笑，“来看刘洁？她去做心理治疗去啦……要不你在这儿等她一会儿……”说完关上门离去。
　　王全看着洁白整洁的病房，心里有些怅然。一本书落在床下，王全捡起来，是《白雪公主》的故事。王全的内心更加沉重，他把书放在刘洁的枕头旁，感到床铺下面好像有点什么东西。他掀开褥子看到一个药瓶，王全仔细看着上面的说明，是一瓶强力安眠药。刘洁藏这么多安眠药想干什么？难道……王全眼前闪过了刚才刘洁脸上的笑脸。
　　王全冲出屋奔向心理治疗室，在五楼的献血室外，他意外地看到了柳长天。他左手弯曲夹着药棉，右手拿着三百元钱，迎面走来。他显然是刚刚卖过血。
　　两人相隔二米远，默默注视着。王全打破沉默，“为什么要卖血？你不是在地铁公司有工作吗？”
　　柳长天冷冷地，“这是我自己的事，王局别忘了你的承诺……一个月后给我们一个满意答复……否则我们法院见！”说完大步走去。
　　王全怔怔地看着柳长天远去的背影，意识到中太集团诈骗案不能再拖了。本来昨天他就准备召开中太集团诈骗案专案组会议，可是刘洁一被绑架只好取消了。
　　王全拿起手机：“小兵吗？我是王全……你马上召集中太集团专案组全体成员到……”他看看手中的安眠药瓶，犹豫一下，“到分局开会，我五分钟后赶到……”
　　柳长天在医院外面的公共电话亭给周玲打了一个电话，“我刚才问过医生，说是脑震荡，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玲是在护士值班室接的电话，接电话前护士把一袋营养品交给她，说是一个朋友送的。周玲在于都没什么朋友，一看就知道柳长天来过，“我……没事……你还……好吧？”
　　“啊……你放心住院吧，钱我会……”
　　“不用，王全说我住院的费用公安局会想办法解决，你就别操心了……”
　　“啊……”柳长天没想到王全会为他们解决这个难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要赶到地铁上班，你多保重！”
　　周玲看着手中的营养品关切地说，“你也是……以后别乱花钱了……”
　　柳长天放下电话，望着天空。阳光刺眼，他不由得眯起眼睛。
　　（二）
　　中太集团诈骗案由于引起各方面的高度重视，专案组就由原香河分局局长郑汉风挂帅，主管刑侦的李副局长具体负责，几乎集中了分局刑警队的精兵强将。对这些人王全过去在市局刑警队时就很熟悉……王全熟悉干刑侦的脾气，所以在路上特意买了两条红塔山，一进会议室就先散给大家。
　　李局开玩笑地，“王局，你是病人，本来应该是我们买东西去看你，怎么好意思抽你的烟？”
　　王全摆摆手，“我只是留院观察几天，不碍事……我在这有言在先，谁也不许到医院去看我，有这功夫你们帮我把这单棘手的案子解决得了……”
　　轻松的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王全对法制科科长贺小兵说，“小兵，你把我们在市政府开会的情况向大家传达一下……”
　　贺小兵翻开笔记本，“昨天上午，市政府□□办召集了我们分局和中太集团诈骗案受害者开了一个座谈会……我和王局参加了……”
　　王全开玩笑，“别人上任是敲锣打鼓，我倒好一上任就被人告了……这次跟以往不同，受害者从省城请了律师，打算状告我们香河分局失职……”示意贺小兵接着讲。
　　可是，王全的一席话好像一滴水溅进油锅里，参加会议的刑警议论纷纷。
　　贺小兵等了一会儿说，“……对方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反复做工作，可是对方就是不听。最后还是王局说了几句动情的话，对方才答应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他们还拿不到被诈骗的钱，就上法院告我们……”
　　刑警大刘发牢骚地，“诈骗他们钱财的是彭志辉兄弟，跟我们警察有什么关系？”
　　王全：“可是人家抓住一条，彭志辉兄弟是我们分局释放后，才逃跑的……我们当初为什么没采取强制措施啊？”
　　

　　☆、第八章 妹妹，你到底在想什么？(二)

　　大家沉默。王全看看大家，“我今天在医院看见了柳长天，他在卖血……我想大家对这二十六名受害者都很了解，他们都是普普通通渴望致富的农民和下岗工人的代表……为了这个案子，他们有家不能回，只盼望着我们公安机关能够早日破案，追回赃款，挽回他们的损失……所以我立下了一个军令状，一个月内给他们一个满意答复。你们有没有这个决心？”
　　李局长是这个案子的具体负责人，他此时有些坐不住了：“王局，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现在犯罪事实清楚，案犯也查清了……可是麻烦的是，案犯跑了，赃款也一直没有下落，据我们分析很可能这些钱已经和彭氏兄弟一样被转移到国外去了……这一年里我们一直通过国际刑警在追捕他们，还发出了红色通缉令。半年前我们查到他们隐藏在柬埔寨，等我们联络好柬埔寨警方赶到时，他们却跑了，就差一点点，连被窝都是热的……”歉意地对王全笑笑，“王局，我说这么多不是想打击你的积极性……只是介绍一点情况……我们这一年多来的的确确做了大量工作，只是外界不理解我们……”
　　王全点燃一只烟，“以前的线索都断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寻找新的侦破方向？”
　　大家好奇地看着王全。李局长，“王局，你的想法是……”
　　王全思索地，“我也没想清楚……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我看过中太集团诈骗案的所有材料，我注意到冷青阳曾经给彭氏兄弟干过……”
　　刑警大刘点头，“不错，冷青阳在他兄弟被枪毙后，曾经投靠过彭志辉，给他当过打手……不过，干了不到半年就离开了……从我们的调查看，彭氏兄弟的犯罪还没牵连到冷青阳……”
　　李局长思考地，“王局，你认为冷青阳和彭氏兄弟还有联系？”
　　王全皱着眉头，“我只是好奇，冷青阳为什么没有离开于都？甚至在发生挟持人质案，被我们追捕的时候，还躲在于都？还有他这一年来似乎很有钱，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这段时间恰恰是彭氏兄弟逃跑在外的时候……一句话，我总感到两起绑架人质事件很不简单，至于和中太集团诈骗案是否有关我还不敢断定……不过冷青阳很值得我们深入调查……”
　　李局长犹豫地，“不过，冷青阳的案子归市局刑警队管，我们调查他会不会……”
　　王全摆摆手，“这个我会和局里协调，我们只要查清冷青阳和彭氏兄弟的关系就可以了……下面我们具体分一下工……”
　　（三）
　　开完会，王全打电话把他的想法向梁国松口头做了汇报。梁国松当时正带着爆炸装置赶往省厅做鉴定，他说等他从省城回来就去看他，到时再商量这个事。王全不甘心地问，“我的人都准备好了，你这话到底是叫我干还是不干？”
　　“你就按你们想的先干起来……有问题我回来协调……”
　　有了梁国松的话，王全心里有底了，他当即指示李局长把冷青阳作为中太集团诈骗案的新突破口，迅速行动起来。贺小兵开车送王全回医院，在路上王全让贺小兵了解一下柳长天的情况。
　　“你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一个人不是揭不开锅了，也不会走到卖血的地步……”
　　贺小兵点点头，“好的，我等会儿就去调查一下……一有情况，马上向你报告。”
　　王全松了一口气，伸手掏烟正好摸到那瓶安眠药，王全的心又提起来。
　　在医院门口，王全遇到了刘洁。刘洁笑着对他说，“王全哥哥，你可回来了……周教授在到处找你，说是要给你进行全面检查……”
　　王全一想糟了，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小洁，上午的治疗怎么样？还顺利吗？”
　　“医生对我进行了催眠，可是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不太容易入睡……很难办啊……”
　　“昨天的事……很对不起，你最后睡着了吗？”
　　“没有……医生给我打了镇静剂……后来就睡着了……对啦，王全哥哥，我今天请你和嫣红姐姐吃饭，为你们庆祝，嫣红姐姐已经答应了，你可不要找借口推脱啊……”
　　王全一愣，“这个……”
　　刘洁推推他，“你快去检查吧，要不周教授真会不高兴了……”
　　王全无奈地走进医院大门……刘洁又叫住他，“王全哥哥，晚上见！”
　　看着刘洁快乐的样子，王全真想不到她会是个内心绝望的姑娘。
　　（四）
　　身体检查差不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脑电波扫描和CT断层扫描。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头部淤血有变小的迹象。可是王全一直在想着刘洁床铺下的那瓶安眠药，心里好像塞了件东西一样堵得慌。
　　周教授给他开了一些药，叮嘱他，“虽然淤血没恶化，可是不能大意，明天再最后观察一天，确实没事到时你再出院……不过在明天之前，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医院，好好配合我们医生的工作……”
　　王全歉意地，“对不起周教授，今天局里确实有点急事要处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第八章 妹妹，你到底在想什么？(三)

　　（五）
　　从周教授办公室出来，王全直接去了心理诊疗室找到了刘洁的主治心理医生赵医生。他
　　询问着刘洁的情况。
　　赵医生叹口气，“这孩子一直在抵制治疗，不肯把心胸敞开……换句话说，她在死撑，可是我知道她撑不了多久……”她的表情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王全吃惊地，“赵医生，你能不能讲的具体一点……”
　　赵医生马上要去开个会，她看看表，“简单说，刘洁精神上受了两次强刺激，这事发生在一个大男人身上，他都会受不了。可是你看刘洁脸上带着笑意，好像是没事，其实正相反恐怖的阴影一直在体内挥之不去，这就是为什么她总做恶梦，失眠的原因……可是刘洁不肯承认现实，她总想躲避在童话的世界里……”
　　“童话的世界里？”王全盯着桌子上的小摄像机和柜子里的磁带。
　　外面有人在喊赵医生去开会，赵医生连忙收拾东西，抱歉地，“科里有个会，很快就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等我一会儿。你是刘洁的好朋友，看得出她很信任你，我也正想找你好好谈谈……”客气地站起身，走出屋。
　　房间里只剩下王全一个人，王全看到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躺椅，刘洁就是躺在这上面接受心理治疗的。王全走过去躺下，想象着刘洁的感受，对面赵医生在紧盯着你，的确很不好受。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摄像机上，对啊，整个治疗过程应该是被全程录像的，以便医生可以反复观看，找出新的治疗方案。
　　王全起身拿起摄像机，又在柜子里找着录像带，没有。他拉开赵医生的抽屉，一眼就看到标明刘洁字样的录像带。王全知道他这么做是不道德的，心理治疗的整个过程属于个人隐私，医生必须替病人严格保密。可是这关乎到刘洁的生死，王全咬咬牙把磁带装进摄像机。
　　画面上出现刘洁，她躺在躺椅闭着眼睛。
　　赵医生在画外问她，“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刘洁有点在发抖，“很多东西……说不清楚……”她猛地睁开眼睛要起身。
　　赵医生伸手拦住她，“别怕，刘洁你先躺好……我们换个话题……”
　　刘洁又躺下，但身体僵硬……
　　“你睁开眼睛也可以……放松，尽量放松……你平时喜欢什么？”
　　“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什么样的童话故事？”
　　“白雪公主……我喜欢在王子的亲吻下，公主苏醒的那段……”
　　沉默一会儿。赵医生轻缓地说，“刘洁，这没外人，所以你不必感到难为情……你想哭就哭吧……哭出声对你也许有好处，你不必强撑着……”
　　“我没什么可难过的？你认为我很可怜吗？”
　　赵医生没回答，她换了一个说法，“刘洁，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出去……你试着哭，大声地哭……”
　　刘洁没说话，起身面对镜头走过来，她一伸手――画面消失，一片雪花点。
　　王全拿出那瓶安眠药，心里默念着：刘洁，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你一点可以留恋的东西了吗？
　　（六）
　　王全来到刘洁的病房，看见刘洁和周玲在一堆报纸和杂志堆里忙碌着。
　　看见王全进来，刘洁欢快地，“王全哥哥，你来的正好，我和周玲姐姐正在琢磨晚上吃饭的地点。你说嫣红姐姐喜欢吃些什么？”
　　王全盯着她不说话，“……”你干嘛要硬撑着，你的痛苦我多少也有责任，为什么不能让我替你分担一些呢？
　　刘洁指着摊开的报纸、杂志，“这里有湖南菜、上海菜、还有广东菜……”
　　周玲说，“嫣红是湖南人，就吃湖南菜吧。”
　　“湖南菜？那就去味湘园怎么样？杂志上说这家湘菜馆味道最正宗……”
　　王全感情复杂地问，“为什么突然想起请我和嫣红吃饭？”
　　刘洁笑着，“王全哥哥终于有了感情归属，不值得庆祝吗？”
　　王全有点哑然，“要请客也该我请……晚上我来接你们到我家吃饭……就这么定啦……”转身走向门口。
　　刘洁在身后逗趣地说，“是不是请客时都是做哥哥的掏钱，看来有个哥哥真好！”
　　王全勉强笑笑。刘洁我可不会像你这么会装，明明自己很痛苦，为什么偏偏要装出高兴的样子，妹妹你这是何苦呢？
　　（七）
　　下午跟周教授请了假，王全就去菜场买菜，为晚饭作准备。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嫣红，说了吃饭的事。汪嫣红很高兴，说等一下班就过来帮忙。
　　王全问，“队里不是正忙吗？晚点也没关系，我们等你……”
　　汪嫣红在电话里爽朗地笑了，“你以为队里还是你当队长时那么没人情味……你放心我一定准时……”
　　王全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就发现刘洁和周玲已经在楼下等着啦。
　　刘洁笑着，“是嫣红姐姐告诉我们你的住处的……看来我们来的正及时……”说着和周玲从王全手里接过塑料袋。
　　周玲一看满手的东西，“买了这么多东西？”
　　刘洁插话，“看来王全哥哥这回要破产了……”
　　王全没笑，“家里好久没开火了，很多佐料都要重新预备……”他打开门，让两人进去。
　　刘洁把东西放进厨房，回身对王全说，“你买菜，该轮到我做饭了……都出去坐吧……”
　　王全：“……”
　　周玲有些意外地，“你会做吗？”
　　刘洁：“我在澳大利亚读书时最喜欢做饭，你们就等着看我的手艺吧，王全哥哥你去休息吧……”
　　王全犹豫一下，走出屋。不知为什么他感到有点困，可能是最近太劳累了。他靠在沙发上疲惫地睡着了。他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让刘洁高兴，要让她真正感到人生的快乐。想着想着他就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来，周玲已经摆出了几个凉菜。
　　“看样子很不错啊……”
　　周玲看了他一眼，“都是刘洁做的，如果给她机会，她会是个好妻子……”
　　王全默默地走进厨房。刘洁在做着点心，案板上放着切好的菜，锅里正在炖着汤，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刘洁冲他笑笑，“王全哥哥你睡得可真香啊……要是我可以睡得这么香就好了……”
　　“你当然可以……只要你认真配合医生治疗……就可以……”
　　刘洁的笑容有点凝固了……微波炉的铃声响了，“点心好了……”刘洁打开炉子，取出热腾腾的点心，“这是我在澳大利亚留学时，跟我的homestay mother学会的，王全哥哥你尝尝……”
　　王全吃了一块小蛋糕，赞许地，“很好吃啊……小洁，看来你的手艺很不错啊……”
　　“等你吃过了再评价吧，不过我倒真的很喜欢做饭，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餐厅当大厨……后来去澳大利亚留学，同宿舍的同伴看我喜欢做饭，总把厨房让我用……”
　　王全和蔼地，“刘洁，你看你在国外留过学，会英语……人又长得漂亮，而且善良、会做饭……你今后的路还很长，你一定会幸福的……”
　　“王全哥哥，你说得怎么和我爸爸一样……”
　　王全：“……”
　　“嫣红姐姐刚才来过电话，她马上就来……我要炒菜了，王全哥哥你去把葡萄酒打开……”
　　王全落寞地回到客厅，开着葡萄酒瓶。周玲在摆着碗筷，“王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王全知道她要讲什么，“你说吧……”
　　“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着和刘洁划清界限……你知道你这么做，刘洁会很难过吗？”
　　王全心里很乱，一整天都在想这事，一会儿后悔太莽撞，一会儿又认为自己做的对，直到现在他还没理出个头绪。
　　周玲看着他，“我很后悔上午对你说了那些话……”
　　“我那么做和你无关……周玲求你个事，等会儿我们要让刘洁高兴，让她真正感觉活着的快乐。”
　　周玲漠漠地说，“你放心，我一直是在这么做的……”
　　“……”
　　

　　☆、第八章 妹妹，你到底在想什么？(四)

　　门铃响了，王全从难堪中摆脱出来，打开门。汪嫣红捧着一束鲜花，兴冲冲地走进来，“刘洁呢？”
　　王全指了指厨房……周玲说，“今天我们都是闲人，刘洁一直在里面忙呢。”
　　汪嫣红埋怨地看了王全一眼，“刘洁是病人，怎么能让她动手呢？”
　　刘洁双手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这里都是病人……两个头部有伤，我还算是轻的……菜已经炒好了，可以开饭了……”
　　王全和周玲赶紧走进厨房端菜。嫣红把手里的鲜花递给刘洁，“在路上看着这花很漂亮，就顺手买了一束，送给你吧……”
　　刘洁很高兴的样子，“谢谢嫣红姐姐……”把花插在一个空花瓶上。
　　王全和周玲端着菜出来，刘洁笑着问，“漂亮吧？嫣红姐姐买的……”
　　王全：“吃饭吧……”
　　大家坐在饭桌旁，刘洁好像主人一般，“王全哥哥，先把酒斟满……”
　　王全给大家面前的杯子斟满酒。刘洁高兴地，“我们为王全哥哥和嫣红姐姐白头到老干杯！”
　　王全和汪嫣红互相看了一眼。嫣红推脱地，“不行，我们才刚刚开始交往，说白头到老还太早……还是祝刘洁、周玲早日康复吧？”
　　刘洁摇头，“我先提议的，等喝了这杯，嫣红姐姐再说话……我先干为敬。”一口喝下。
　　大家也无奈地喝下这杯酒。刘洁调皮地笑笑，“嫣红姐姐该你说话了……”
　　汪嫣红拿起酒杯……王全赶紧拦住，“喝酒的事等一会儿，我说两句……”
　　刘洁：“王全哥哥该不是又想讲大道理吧？”
　　王全有点哑然，他清清嗓子，“是不是大道理我不知道……刘洁我只想说，在座的各位都很关心你，都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亲人……现在害你的坏蛋已经死了，而爱你的、关心你的人就在你身边……所以……”
　　刘洁举起酒杯，“所以，为了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干杯……”又一饮而尽。
　　王全：“……”
　　刘洁看着大家自嘲地，“我是不是很失态……你们别担心，我只是高兴而已……大家吃菜吧……”
　　周玲解围地，“对，我们尝尝刘洁的手艺……”
　　王全闷闷地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汪嫣红吃了一口菜，“味道真不错，刘洁你的手艺可以开饭馆了……”
　　“我同学也是这么夸我……嫣红姐姐，我这里有一本食谱，我都是跟着上面学的……你拿着，慢慢学……等你学会了，王全哥哥就有口福了……”
　　汪嫣红接过食谱，颇有些意外，“谢谢你啊……”
　　刘洁摆摆手，“不用，我也是借花献佛……嫣红姐姐，王全哥哥就拜托你啦……”
　　王全郁闷地喝着酒，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是要让刘洁开心，怎么反倒是她宽慰我们？
　　汪嫣红解嘲地，“我怎么能管他？你应该让王全多照顾我。”
　　刘洁对王全认真地，“王全哥哥听到了吗？你可不许欺负嫣红姐姐啊……你是男人，要多关心嫣红姐姐，听到了吗？”
　　王全抬起头，“听到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快快乐乐地活着……”
　　“我不是一直很快乐吗？王全哥哥还没怎么喝就醉啦？”
　　汪嫣红和周玲都笑了，王全却始终板着脸，他知道刘洁在拿话搪塞自己，就是说她还在硬撑着……
　　刘洁拿出一块玉佩，“王全哥哥、嫣红姐姐，来不及准备礼物……这是妈妈留下的，送给你们做个纪念……”
　　汪嫣红推辞着，“不行，刘洁这个礼物我们不能收下……”
　　刘洁放在汪嫣红面前，“刚才王全哥哥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就像是亲人一样，既然是亲人就不应该推辞，周玲姐姐你说是吗？”
　　周玲帮腔地，“刘洁也是一片心意，嫣红姐姐你就别见外了……”
　　王全再也忍不住了，拿起玉佩置问刘洁，“你觉得这么很好玩吗？你把母亲留给你的东西送人很快乐吗？”
　　大家怔住啦，刘洁脸色煞白，可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这块玉佩对我的确很重要，可是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放我这儿和放在你们呢有区别吗？王全哥哥你生气啦……”
　　汪嫣红打圆场，“大家举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王全拉住嫣红，“你别打岔……”对着刘洁，“你认为没区别吗？这玉佩是不是对你没有意义了……你母亲尸骨未寒，你这么快就把她忘记了吗？”
　　周玲低声地提醒，“你不是说过要让刘洁高兴吗？你这是干什么？”
　　刘洁有些口吃地，“既然王全哥哥，不喜欢，我收回来就是了……”向王全伸出手。
　　王全没给，他虎着脸，“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对汪嫣红，“把你的车用一下……”
　　汪嫣红掏出钥匙，低声地，“王全你冷静点，大家高高兴兴地……”
　　王全拿过钥匙，抓住刘洁的胳膊，“我们走……”开门离去。
　　嫣红和周玲被王全的举动惊呆了！刘洁出门前，还不忘对吃惊的嫣红和周玲做出一个笑脸。
　　

　　☆、第九章  哥哥，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啊？（一）

　　（一）
　　刘洁担心地看着王全，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王全一直板着脸开车，冷冰冰地不理她。刘洁讨好地笑着，“王全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王全：“……”默默地开着车。
　　“怎么办好呢？对不起，我今天是太任性了，让王全哥哥你难做了是吧？我向你道歉行吗？”
　　王全把车停在市政府家属院。自从刘副市长家里出事后，为了避免他们触景生情市政府特意在云峰山脚下重新分给他们一套房子。现在王全打开车门，指着刘洁家的新房子对她说，“你爸爸已经下班了，就在家里……你要跟他说点什么吗？”
　　刘洁一愣，“我下午才见过爸爸……王全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王全依然板着脸，“你确信现在不想见到你爸爸……不想跟他告别？”
　　“告别？王全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话？”
　　王全不吱声，关上车门，开车离去。他沿着上山的公路，一路往山上开。这次刘洁没再打扰王全，而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王全是为自己而生气的，这让刘洁很后悔今天的举动。
　　到了山顶，王全把刘洁拖下汽车，指着于都漂亮的灯火说，“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王全哥哥，我不懂你说什么？”刘洁的话几乎耳语般低沉。
　　“你今天不是像临死的人在和我们告别吗？你不是把我托付给嫣红照顾吗？连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你不是也要送给我们了吗？”举着玉佩，“我原来想你还有话要和你父亲讲，可是你们已经见过面，该说的话已经在下午都说过了……这么说，你应该没有任何牵挂了……”
　　刘洁被说破心事木然地站在原地，“……”
　　王全逼视着她，“你准备怎么死？”
　　刘洁眼中湿润，受不了王全火辣辣的目光猛地转过身，“我要走啦……”
　　王全一把拉住她，“是不是还没准备好？或者想选择一个人悄悄地离开我们……”
　　刘洁挣扎地，“你让我走……”
　　王全拿出那瓶安眠药，“你费心费力地藏着这瓶药，多麻烦……要是我就选择在一个晴朗的夜色里，来到云峰山顶，就像今天晚上一样……头顶着星星，我的身体和于都那灿烂的灯火融为一体……”也双眼湿润地，“既然你这么狠心，想离开我们，你还等什么？”
　　一行泪从刘洁眼中流出，“王全哥哥，我是病人……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王全伤心欲绝地，“你算是什么病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你还算是病人吗？你母亲离开人世，是因为她无法选择……我想她是多么想活着陪伴你走完人生，可是她老人家无法选择……”
　　刘洁突然暴发地，“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浑身发抖。
　　王全柔声地，“很简单，想哭就哭，我想看到一个真实的、不加修饰的刘洁……”
　　“……”
　　“我想看到刘洁像她说的一样信任我，可以让我分担她的痛苦……”王全有些哽咽地，“小洁，你知道吗？当你硬撑着微笑时，哥哥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你知道吗？”
　　刘洁哭起来，先是小声，后来就是趴在王全肩头放声大哭……
　　王全紧紧地抱住她，喃喃地，“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知为什么他的眼中也是泪水盈盈。
　　“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哥哥，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啊……”
　　刘洁的话像一把利剑把王全的心刺得鲜血淋淋，“哥哥知道你很辛苦……可是活着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啊……比如，你爸爸，他是那么爱你……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他有多难过，他对我们说：我以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的名义请求你们救救我女儿……”
　　“还有呢？”
　　“还有白雪公主……还有英俊的王子……”
　　“我没有王子……”
　　“可是你有哥哥啊……小洁，以后哥哥会保护你，关心你，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哥哥保证！”王全从心底在呼唤：妹妹啊，哪怕是让哥哥付出生命，哥哥也决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是啊，我有……哥哥……”刘洁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王全松开刘洁，把她母亲的玉佩小心地挂在她脖子上……
　　“哥哥你哭啦……”刘洁的手轻轻地拭去王全脸上的泪水。
　　王全一摸脸上，发现已是一片泪痕。他没管，而是抱起刘洁，走向汽车。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笼罩着刘洁，她心里默念：够了，足够了。
　　汽车沿盘山公路悄然下行，山上灯火阑珊，十分美丽……
　　刘洁兴奋地指着那大片灯光，“哥哥，你看……”
　　王全把车靠近山崖边驾驶，山体消失，一时间他们好像置身在灯海中……如同在一个神话的场景中……刘洁笑着，这回是发出内心真诚的笑……
　　感谢上帝！王全感到双眼又一次朦胧了！
　　（二）
　　地铁车厢闪着洁白的灯光高速行驶着，刘洁紧靠着王全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她很喜欢地铁车厢的气氛，人很多，每到一个站，下去一些人，又上来一些人，车厢始终保持着人气……还有那种轻轻晃动，都让刘洁感到心里很充实。是刚才刘洁灵机一动，要带王全体验她的感受。现在她看着王全调皮地问，“王全哥哥，感觉怎么样？”
　　列车刚好到了市中心站，人群上下涌动着。王全打量着四周说，“人很多，应该不会感到寂寞孤单……”车门关上，向前驶去，“车厢晃动着，有点象婴儿的摇篮……这么多人在在摇篮里，母亲的手一定很有力量……”
　　刘洁笑了，她用手握住王全的手，她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辆列车永远别停，就这么一直开下去、开下去……
　　

　　☆、第九章 哥哥，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啊？（二）

　　（三）
　　周玲站在市中心车站的站台上，看见了坐在车厢内的刘洁和王全。她没有感到吃惊，刘洁睡不着时，她也曾陪刘洁做过地铁，知道刘洁只有置身在地铁车厢的一刻才会有舒适和安全感，她早该想到刘洁会带王全到这儿来。
　　刘洁笑了，是那种周玲以前从没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周玲被这种微笑吸引住了，痴痴地看着，直到车厢门关上，列车载着刘洁和王全消失在远处。不知为什么周玲有种要哭的感觉，她竭力忍着眼中的泪水。
　　柳长天换好衣服从站台保安室出来，走到周玲面前立刻感到她的情绪不对，“怎么啦？”
　　周玲掩饰地，“没什么……只是有些头疼……”
　　柳长天心疼地，“我送你回医院……”说着伏下身示意周玲伏在他背上。
　　周玲的头真的疼起来，她软软地趴在柳长天背上。柳长天就这么背着她穿过人群，走上高高的台阶。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周玲有种幸福感。她以前只知道云峰爱着她，现在她明白长天心里也爱着她，只不过长天嘴上从来不说。
　　柳长天骑着自行车载周玲向医院驶去。周玲紧紧抱住长天的背，感受着长天的体温。周玲忍不住问，“长天……你爱我吗？”
　　柳长天抿着嘴唇没说话，“……”他想起了云峰，他想哭。
　　“你可以为我……献出生命吗？”
　　这回长天没迟疑，“可以……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一行泪从周玲眼中流出，她闭上眼不再说话。云峰，你在那边好吗？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对不起……
　　（四）
　　列车收车的时间到了。站台响起广播声：“终点站到了，请大家下车……列车服务到此为止，谢谢大家的合作……欢迎你们明天再搭乘地铁，我们将竭诚为你服务……”
　　车厢只剩下少数几个乘客。刘洁靠在王全肩膀上睡着了，王全轻轻地笑了一下。刘洁猛地睁开眼，“就剩我们两个了……”
　　“……高兴吗？”
　　刘洁看着王全：“高兴……”她心里充满了对王全的感激：哥哥，谢谢你。够了，真的足够了……
　　他们手挽着手走上高高的台阶。刘洁知道下面她就要回到现实，回到医院了。她很担心地问，“用不用给嫣红姐姐打个电话，她会担心的……”
　　“等我把你送到病房后，再打……”
　　“还是现在打吧，想想嫣红姐姐也真可怜，连一顿象样的饭都没吃成……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小洁啊，你总是在为别人担心，哪怕是自己很委屈，也在所不惜。王全这么想着，可嘴上却说，“我这就打……”他不想让刘洁心里不安，他拿起手机拨号。听了一会儿，“占线，等会儿再打吧……”
　　其实，汪嫣红正在给他的手机打电话，同样是占线。自从王全强行把刘洁带走以后，汪嫣红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周玲劝她吃点饭，可是她心事重重的，只吃了几口，就推说队里有事先走了。尽管她知道王全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但还是很担心。在刑警队她竭力克制自己埋头整理冷青阳一案的卷宗，快到十一点时，还是忍不住跑到医院去找王全。她想弄清王全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关王全那晚抱着刘洁被刘副市长撞破的传闻，在公安局传得沸沸扬扬，汪嫣红凭着对王全的了解根本不相信，可是毕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王全没在病房，让汪嫣红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由得责怪起王全，你知道不知道有人在为你担心？你至少来个电话报个平安也好……你还当我是你女朋友吗？嫣红这么想着，就看见自己的那辆警车驶进了医院的大门。
　　刘洁在车内首先看到了等候在医院门口的汪嫣红，她故意大惊小怪地说，“王全哥哥，这下你死啦，嫣红姐姐找你算帐来了……”
　　王全安慰地拍拍她脑袋，“没事，你嫣红姐姐没这么小器……”
　　刘洁从车上跳下来，“嫣红姐姐，我现在就把王全哥哥交给你，你可别让他又不见了喔……”
　　汪嫣红冲她大度地笑笑，“放心吧。刘洁，你忙了一晚上了，早点休息吧……”
　　刘洁冲他们挥挥手，“晚安……”
　　王全看着她，“晚安……”
　　刘洁转身消失在医院大门内。
　　汪嫣红本来想责备王全几句，可是她不愿意王全把她看成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所以她说，“队里明天有任务要用车，看你一直没电话，所以就过来看看……”
　　王全好像看破了她的心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汪嫣红勉强笑笑，“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拉开车门。
　　王全叫住她，“你不想知道今天晚上，我和刘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知道，可是你不说我问了也没用……”
　　王全拿出那瓶安眠药，“这是在刘洁床铺底下找到的……”
　　汪嫣红看了大吃一惊，“刘洁想自杀？难怪她晚上有点怪怪的……”
　　王全叹口气从嫣红手里又拿回药瓶，“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外传，刘洁现在已经没事了……”
　　汪嫣红突然觉得自己错怪了王全，她猛地抱住他，就像刘洁刚才嘱咐过的一样，生怕王全从自己手里再跑了。
　　王全环顾四周，生怕被刘洁撞见。不为别的，只是他不想让刘洁有一丝难过。王全拍拍汪嫣红的肩膀，“好啦，这里是医院，被人撞见多难为情……”
　　汪嫣红很久就渴望象这样紧紧地贴着王全的身体，现在她感到就想做梦一样……
　　王全无奈地放下双手，轻轻地拥着这个爱着他的女人。但是他心里却在想着：妹妹，你要睡个好觉喔。拜托，从今晚开始，你要好好睡觉……
　　

　　☆、第九章 哥哥，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啊？（三）

　　（五）
　　第二天上午，周教授又对他进行了身体检查，结果令人满意。所以，王全一提出马上出院，周教授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不过有个条件，就是王全必须每星期抽一上午时间到医院接受复检。
　　王全兴冲冲地往刘洁的病房奔去，他一整夜都在担心刘洁的睡眠。半夜忍不住起床去了刘洁的所在的四楼，可是在楼道上他犹豫了。担心万一刘洁还没睡着，见到自己反而更没睡意，所以就决定忍到天亮。连他自己都奇怪，最近为什么对刘洁会这么关注，他在心底说：自己只不过是在关心妹妹。果真是这样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在楼道口，王全碰见了赵医生。
　　赵医生高兴地，“王局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洁昨天睡了个好觉……刚才做心理治疗时也很配合，真是奇迹……我知道你们昨天晚上在一起吃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全感到一阵欣慰，“没什么……主要是赵医生的医术高明……让刘洁一下子就想通了……”
　　赵医生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谢谢你……”
　　告别了赵医生，王全直接来到了刘洁的病房。刘洁和周玲正在喝咖啡、吃点心……周玲起身冲他笑笑，“王大哥，你来的正好……你陪陪小洁，我要去做超声波治疗了……”说完冲刘洁挤挤眼睛，走出门。
　　刘洁笑着说，“刚才周玲姐姐一直在盘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说？”
　　“我什么也没说……嫣红姐姐也问你了吧？你怎么说的？”
　　“我也什么都没说……因为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王全的回答让刘洁感到很舒心，“我终于和哥哥有秘密了……王全哥哥我昨天没做恶梦，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没做恶梦……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是因为我和哥哥有个秘密……”
　　王全也笑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今天出院……不过以后你有什么心事，或者你感到难过想哭……就来找哥哥吧，我会为你严守秘密的……再见啦……”
　　刘洁叫住他，“喝杯咖啡再走吧……”
　　“算啦吧，那玩艺苦拉吧唧的，我可受不了……”
　　“那是你没喝过正宗的咖啡，你等着……”刘洁在细心地调试着咖啡，一脸的稚气。
　　王全几乎想笑……王全接过咖啡正想喝，刘洁突然说，“你等等……”又闭上眼对着冒着蒸气的咖啡杯在默默祷告。
　　“可以了吗？”
　　“好吧，可以喝啦……”满脸期待地看着王全。
　　王全慢慢品味着咖啡，真的香浓可口，没有丝毫苦味，“真的很不错啊，刘洁你这是什么牌子的咖啡……”
　　刘洁得意地笑笑，“其实这也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速溶咖啡，只不过我的泡法有点不同……”
　　“泡法不同？”
　　“对啊，要想泡一杯香浓可口的咖啡，就要有一个好心情，然后把你全部的爱意浸泡在咖啡里，这样的咖啡才好喝……哥哥说好喝，就是说哥哥已经品味到我放进咖啡中的关爱，哥哥多保重！”
　　王全用力点点头，一口把咖啡一饮而尽，“果然不同……走啦……”直到出了医院，王全还在回味着咖啡的香味。把爱意放进咖啡里，这是刘洁才会有的想法。不过这想法让他感动。
　　（六）
　　回到办公室，梁国松就来了，“你这家伙这么快就出院了，本来还打算到医院去看你……可是在电话里周教授说你已经出院了……”顺手把一个果篮放在王全的办公桌上。
　　王全给老队长倒了一杯茶，“省厅的化验结果怎么样？”
　　“跟我们的判断大体一致，爆炸装置是通过手机引爆的，很精巧，安装这个爆炸装置的人一定很专业很内行……”
　　“梁局，你认为冷青阳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这家伙在于东煤矿曾经干过爆破……不过那都是些直接引爆的粗活，象这种精巧装置，估计他干不了……”
　　“我也这么想，我记得爆炸前手机一直在响，响了至少有五六秒之后才爆炸……很可能是有人利用手机引爆了炸药……”
　　梁国松沉思，“你是说，冷青阳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人灭口……”
　　“这只是我的推测，那个打给手机的最后一个电话很可疑……”
　　“我们查过了，手机就是威胁过你的那个手机，最后一个电话是从马路对面的公共电话亭打来的……目前线索就这么多……”
　　王全度着步，“梁局，还有一点很可疑，冷青阳为什么要释放刘洁？按理说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应该挟持人质和我们周旋才对……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梁国松叹气，“我也想不通……看来615大案复杂啊，有些事很难解释清楚……”
　　王全敏感地，“梁局，你是指615案的歹徒执意要见刘市长这件事……”
　　梁国松看着他，“王全你和他曾经面对面较量过，你说说他为什么执意要见刘市长？如果说他挟持刘市长的家人是为了要见刘市长，那么他见刘市长是为了什么？”
　　王全试着解释着，“不是说冷青阳是为了报私仇吗？刘市长在于东县就职时，枪毙了他哥哥……”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冷青阳会放了刘洁？难道他不想报仇了？”
　　王全摇摇头，“我也解释不通，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背后一定还有另外的人……那个引爆炸药，杀冷青阳灭口的人……”
　　梁国松起身，“我同意你的分析……王全我和江局已经打过招呼，他同意你们以调查冷青阳为中太集团诈骗案的突破口，不过看得出他的信心不足……”
　　王全苦笑，“恐怕，老队长你的信心也不足吧……这个案子已经走到死胡同了，在老地方打转于事无补，不如索性另辟一条路，试试运气……”
　　梁国松提醒地，“我可好心提醒你，中太集团诈骗案是个马蜂窝，老郑就是因为这事被撩倒的，你自己要当心……”
　　“怎么当心？追不回赃款，那些受害人绕不了我；可是这案犯已经负案在逃，你让我找谁要钱？我算是明白了，局里把我放在这儿，就是让我堵枪子的……”
　　梁国松正色地，“牢骚话就到此为止……小心犯自由主义……我走啦，我那边有什么冷青阳的消息我会让嫣红通知你，我也只能帮上这点忙了……”
　　“还有为我收尸……”
　　“你小子越说越不象话了……看来我要向嫣红告状了，让你那口子晚上好好收拾收拾你！”说着撇下尴尬的王全，哈哈大笑离去。
　　

　　☆、第九章 哥哥，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啊？（四）

　　（七）
　　整整一天王全都泡在分局刑警队，和中太集团诈骗案专案组的成员一起分析案情。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找到案犯，追回赃款，这谁都明白。王全的判断在于冷青阳和彭志辉兄弟有联系，他之所以在警察的追捕下不离开于都，一定和彭氏兄弟的事有关。可是如何证实这一点，就难了。李局长根据上次会议的精神，把专案组的人马分成三组。一组负责调查冷青阳在于东县的社会关系；一组人马负责提审中太集团的在押人员，了解冷青阳和彭氏兄弟的关系；最后一组协助市局刑警队了解冷青阳从615案以来的一举一动。
　　有一个情况似乎能证实王全的判断，就是冷青阳住过的出租屋的通话记录显示，有一个从泰国打来的长途电话……这会不会是彭氏兄弟打来的呢？王全当即指示刑警大刘联系省厅请求他们通过国际刑警调查这个电话号码的来历。在冷青阳的社会关系中，据查温军和他来往密切，通过对温军住的工棚搜查的结果，发现他的身份证根本没丢，这就是说温军当初对警察撒谎了。
　　傍晚，王全亲自带着大刘提审了温军。王全拿出一只烟递给温军，“温军，知道为什么提你吗？”
　　温军一脸沮丧地，“我对政府撒了谎……我该死……我现在交代，一个月前冷青阳来找我，给了我五百块钱，说是借我的身份证用一下……我一时贪财，就借给他了……”
　　“你和冷青阳平时来往多吗？”
　　“我们是同乡，刚来于东时人生地不熟，常去看他……最近一年走动少了……”
　　“听说他这一年发了财，知道他是从哪弄得钱？”
　　“这个不太清楚……只是有一次在一喝酒，他喝得有点多了，就透了一句说是一个什么……姓彭的老板关照他……有事求他……”
　　王全和刑警大刘互相看了一眼。王全问，“是不是中太集团的老板彭志辉……”
　　温军迟疑地，“这个我就……不太清楚，我当时也纳闷，冷青阳不是已经和彭志辉掰了吗？怎么又靠上他了？不过，我没敢问……这家伙疑心很重，问多了，会惹麻烦……”
　　王全又扔给他一只烟，“你再想想最近一年冷青阳都跟什么人来往密切？有什么朋友？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他和大刘慢慢地抽着烟。
　　温军皱着眉，好半天才抬起头，“想不起来……这家伙嘴很严，平时都是独来独往来一个人，没见过他有什么朋友……”
　　王全威严地，“温军，你不说实话……对你没好处……”
　　温军吓坏了，“政府，我说得都是实话……你想他要是有朋友前天怎么会叫我买了方便面给他送去？算起来……我和他来往多些，可是这一年也只见过他三次……”
　　（八）
　　出了拘留所，王全就接到汪嫣红的电话，她说：买了一些鸡汤，放在他办公室了，叫他等会儿回去别忘了喝。王全回到办公室，嘱咐李局长抓住温军口供里冷青阳靠上一个姓彭的老板这句话查下去，从目前的初步线索看，冷青阳和彭氏兄弟有密切关系的嫌疑很大。李局长答应一声走出了办公室。
　　王全拿起汪嫣红放在桌上的保温瓶，倒了一碗鸡汤喝着。喝着喝着，他想起上午的咖啡，那种香浓淳厚的口感。奇怪了，以前自己不是很讨厌喝咖啡吗？
　　王全放下鸡汤忍不住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请问刘洁在吗？”
　　电话里，“王大哥吧？我是周玲……刘洁跟她爸爸出去吃饭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问问她的情况，还好吧？”
　　“刘洁今天的情况很不错，中午吃了满满一碗饭，还睡了半小时……你就放心吧……”
　　王全慢慢地放下电话，翻看着桌上的卷宗。突然他发现了什么，拿起电话拨号，“嫣红吗？我是王全……我刚才在案卷中看见，冷青阳住过的出租屋还有一个通话记录……”
　　“对，那是云峰山脚下的一个公共电话亭的号码……我们已经比对过这部电话机上的指纹，没有什么发现……”
　　“喔……嫣红你还在工作吗？”
　　“我和小严现在在于东县调查炸药的来源，果然是和615大案一样炸药都是煤矿两个月前失窃的那批炸药……汤……喝了吗？”
　　“喝了……谢谢你……”
　　（九）
　　刘建民亲自下厨为女儿煮了丰盛的晚饭，本来刘洁想亲自动手，可是刘建民担心女儿的身体，执意不让，结果刘洁只好打下手。父女俩配合默契，倒也其乐融融。刘建民心中感叹，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吃饭时，刘建民问女儿，“小洁，你在澳大利亚的学业还没完……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明年你就可以毕业了……小洁，你怎么想？”
　　刘洁喝着汤，“盐放多了……衡量一个厨师的高低，其实就在于放盐的水平……”
　　刘建民解嘲地笑笑，“你爸爸好久没做饭了，手生啦，你就将就点吧……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不想再回澳大利亚了……我还有病……”
　　“我问过顾院长，他说你的病情在好转……你到了澳大利亚也一样可以治病，爸爸可以托人在那儿给你找一个好医生……”
　　刘洁低着头，不说话，“……”
　　刘建民和蔼地，“爸爸并不想给你压力……不过，爸爸知道，你妈妈也希望你在国外学业有成，而不是半途而废……”
　　刘洁默默地吃着饭……刘建民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他给女儿夹着菜，“来，多吃点鱼，来……”
　　刘洁温柔地，“爸爸，你也吃……”
　　刘建民双眼湿润地，“哎，哎……”
　　（十）
　　夜深了，王全从香河分局出来，步行回家。这里离他的住处不远，步行也就是十五分钟吧。凉风习习，王全感到很惬意。他沉思地拐过一条街道，沿着一座八十年代建的旧楼走着…… 
　　突然，一块广告灯箱从天而降，摔在他脚边，成为碎片。巨大的响声在宁静的夜色中回荡着。如果这灯箱砸在王全头上，他很可能就会一命呜呼了。王全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拔出枪冲进旧楼房。
　　王全沿着楼梯，一气跑到楼顶阳台上。阳台上空无一人，王全发现支撑灯箱广告的铁架子锈迹斑斑，可是螺丝有明显被拧过的痕迹……王全像一头狮子一样在四处张望着……
　　

　　☆、第十章  鬼影如随 （一）

　　（一）
　　王全没惊动局里而是悄悄打电话给大刘，大刘马上赶到了楼顶。王全把大致情况对大刘说了，大刘很紧张：“王局，这可是有人想蓄意谋害你……还是向市局汇报吧……”
　　王全白了他一眼，“别大惊小怪的……大刘，我可提醒你，这件事目前要严格保密，等弄清情况再说。省得大家为我瞎操心，明白吗？”
　　“明白……我这就去找这里的住户了解一下情况……”
　　“好，有线索随时和我联系……”说着王全就向楼下走去。
　　大刘叫住他，“王局，可以找人帮忙吗？”
　　王全看了他一眼，“刑警队的人不是都有任务吗？你找谁帮忙？”
　　“这里归香居园派出所管辖，可以找他们帮忙……”
　　王全想了一下，“可以，不过千万别惊动太大……”
　　“是……”说着大刘拿起手机，打给了香居园派出所的杨所长。
　　（二）
　　王全在街上走着，突然有种不祥感，他想到了刘洁，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平安？王全回身拦着的士，可是拦了几辆都有人。王全顾不了那么多，拔腿就向几个街道之外的人民医院跑去。他拼命跑着，好像是执行任务紧急出动一样，在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也只是挥挥手，来不及表示歉意。
　　王全跑进医院大门，脸上冒着汗……他只有一个信念，确认刘洁平安无事……四楼的走廊空无一人，王全经过护士值班室里面也没有人，王全紧张了，顾不得擦擦脸上的汗水，拔出枪奔向刘洁的病房。在刘洁的病房前，王全停住了脚步，他大口喘着气……
　　透过半掩的房门，王全看见周玲正在给刘洁讲故事：“……一走进森林，小红帽有些兴奋，森林多美呀！朝阳的光透过高大的树林斑驳地撒下，花、草、树叶上的露珠反射着太阳的光，森林里好像浮动着一张金色透明的网……”
　　王全知道这是小红帽的故事，小时候妈妈常给他读《格林童话》……刘洁闭着眼似乎睡着了。正当王全转身准备离去时，好像有感应一样，刘洁突然睁开眼睛，“王全哥哥……”
　　王全藏好枪，推开门，“我在这附近办案，顺道来看看你……你睡吧……”他的呼吸还是有些急促。
　　“哥哥是跑来的？”
　　王全擦擦汗，“是啊，睡吧……”
　　“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好啊，晚安……”
　　“晚安，哥哥，晚安，周玲姐姐……”说着刘洁闭上了双眼。
　　王全挥挥手示意周玲回自己的病房，周玲把童话书放好，悄然地走出门。王全坐在床边，凝视着刘洁。妹妹，安心睡吧。哥哥答应过你，会保护你！你就安心睡吧。
　　（三）
　　第二天一大早，大刘就来到王全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昨晚调查的结果，“我们连夜走访三单元的全部住户，只有六楼的一个住户反映，她晚上十点钟到阳台晾衣服时，看到一个年轻人在阳台上抽烟……可是隔的太远，这年轻人又是背对着她，所以老太太也没看清楚……”
　　王全问，“广告灯箱是属于哪个单位的？”
　　“是属于国兴广告公司的，我今天就去他们单位……”
　　王全想想，“去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发现……这件事就先到这儿吧，大刘你去忙吧……”
　　“可是……”大刘有点犹豫。
　　王全打断他的话，“记住，这件事暂时保密……”
　　大刘无奈地离去。王全心里清楚，如果没有目击证人的话，这件案子很难查清。根据他多年办案的经验，象这种背后袭击的案子，现场又没留下任何证物，大多是从受害者结怨的社会关系中寻找。王全这一辈子专和犯罪分子打交道，他的仇敌就多了。
　　他走出门，准备去找李局长了解一下中太集团诈骗案的最新进展。在走廊，法制科长贺小兵迎面过来，“王局，刚才中太集团诈骗案受害者请的张律师来过，他代表那二十六个受害者给我们发了一份律师函……”说着递给王全一张纸。
　　王全接过看着，“……”
　　“张律师指出我分局对彭志辉兄弟在逃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应该要为受害者遭到的财产损失负上法律责任……并提醒我们十五天后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交代，他们就到法院告我们！”
　　王全把律师函还给贺小兵，“你转给专案组，让他们都看看……对啦，我让你了解柳长天的情况怎么样了？”
　　贺小兵回答，“我已经了解过了，这次请律师状告我们分局就是柳长天挑头的，由于这些受害者经济都很困难，所以律师费暂时由柳长天一个垫付……这样一来，柳长天的生活就很困难了……”
　　“喔……”王全陷入沉思。这时，王全的时机响了，他打开手机。
　　手机里，“我是刘建民……”
　　“刘市长，有什么指示？”
　　“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一点私事想麻烦你……”
　　私事？王全想自己和市长并没有私交，要说关系密切一点就是和他女儿刘洁了……对，一定是和刘洁有关的事。想到这儿，王全说，“我有时间，我马上就赶到市政府……”
　　“好，我等你……”
　　王全对贺小兵叮嘱地，“你再了解一下，看看这些受害者们还有什么具体的困难，我们能解决的尽量帮助解决……”
　　贺小兵迟疑一下说，“王局，这恐怕不妥吧……他们正打算告我们，如果我们帮他们解决什么事，会有人说我们香河分局理亏……”
　　“这是两码事嘛……”说完王全就走下楼梯。
　　

　　☆、第十章 鬼影如随 （二）

　　（四）
　　进市长办公室的机会虽然不多，但王全每次也都是底气很足。他自己不会摆官架子，也不会在当官的面前缩手缩脚。不过这次不同，他不知道刘市长会合他谈什么私事，所以有些忐忑不安。
　　刘副市长亲切地给他斟杯茶，和蔼地，“王全上任这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压力很大……主要是中太集团诈骗案很棘手，受害者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追回赃款，挽回他们的损失……可是……”
　　刘副市长摆摆手，“□□办和你们联合写的报告我已经看过啦，这件事郑汉风在位时办了一年多都没有结果，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管什么用……这件事按我的想法就是从什么地方找笔钱先偿还给受害者一部分……可是钱从哪儿来呢？让政府买单显然不现实，这个头一开，政府就成了慈善机构了，不用办事了……可是让这些老百姓承担损失，也显得太残酷了……难啊，真是很难……”
　　“我准备尽快找到新线索，想办法能找到彭氏兄弟的下落……”
　　“这样当然好，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听你们江局汇报过，他说你认为冷青阳留在于都是和彭氏兄弟有关……你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看法吗？”
　　王全苦笑地，“谈不上什么看法……只是一个大胆推测……不过这两天我们也有一些新发现，比如冷青阳曾经接到过一个来自泰国的长途电话，还有他的同乡温军交代，冷青阳这一年多来发了财，是因为又靠上了一个姓彭的老板……”
　　刘副市长沉思地，“那依你的推断，冷青阳冒着被追捕的危险，执意留在于都的目的何在？”
　　王全皱着眉，“我一时也说不清……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在于都一定存在足以吸引冷青阳的巨大诱惑……”
　　刘副市长搓搓手，“不愧是搞刑警的，想法很独特……王全今天找你主要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一件私事想和你商量……”
　　“刘市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王全一定全力以赴。”
　　“好，哦，你喝水……”刘副市长摘下眼镜，揉着眼睛，“你和刘洁是好朋友，也不算外人……我就不瞒你了……是这样，小洁的身体正在复员中，医院方面的意思是如果在一个星期之内不出意外，她就可以出院了……”
　　“这是好事啊……”王全感到一阵轻松。
　　“是啊，我在考虑出院后怎么办？顾院长建议应该给小洁换一个环境，让她尽快忘掉那些不快的事……我也这么想。你知道小洁目前是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经济学院三年级的学生，还有一年就可以毕业了……我的想法是让小洁去澳大利亚，边完成学业，边治疗……”
　　王全点头，“这对刘洁的恢复会很好……”
　　刘副市长叹息地，“可是小洁好像不太愿意去……昨天晚上我和她这事时，她一直沉默不语，我又不好硬逼着她去……王全我知道刘洁很信任你，你可不可以替我说服刘洁。有些话朋友说，比我这个当父亲的管用……”
　　“我也不知道我的话到底能不能起作用，不过我愿意试试……”
　　刘建民感激地看着他，“王全，谢谢你……”
　　王全突然感到刘副市长老了，以前黑黑的头发竟然已经花白一片……王全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个不幸老人的同情。
　　（五）
　　刘洁接到王全的电话很高兴，她告诉王全她现在很想去坐地铁，令她意外地是王全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地铁白天人很多，开始找不到座位，她和王全就肩并肩站着。刘洁冲他笑着，“……其实好多时候我都想打电话约你，可是知道你上班很忙，又怕打扰你……所以就一直忍着……”
　　王全笑笑，“是很忙……可是今天有事找你，无论再忙也要抽出时间……”
　　“我真恨那帮犯罪分子，为什么总也抓不完，害得王全哥哥不能好好休息……”
　　王全看着刘洁真诚认真的表情，很感动……为什么他和刘洁在一起总是被她感动？
　　列车到了市中心站，下去了很多乘客，刘洁抢了两个座位招呼着王全……王全坐在她身边。列车又向前驶去……
　　刘洁冲王全笑着，“现在人少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王全看着她，“小洁，医生说你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有什么打算？”
　　刘洁伸伸懒腰，“我想好了，想到地铁公司上班……”拿出一张地铁的招聘广告，“地铁正在招聘一个资料员，要求精通英文，很适合我……”
　　王全接过广告看看，又放下，“不想出国继续完成学业？”
　　刘洁敏感地，“是爸爸叫你来的吧？”
　　王全实话实说地，“我刚从你爸爸的办公室出来……不过，我找你是我的本意，毕竟我也很关心你今后的打算……”
　　“王全哥哥，我暂时不想回澳大利亚……我目前的身体……还无法完成学业，光是那些堆积如山的assignment 就能把我压垮！”
　　“就是因为作业多吗？”
　　刘洁避开王全的眼神，“我喜欢中国，喜欢于都……这人多……我讨厌人少的地方，讨厌孤立无援的寂寞感……在这儿我出了事，可以去找爸爸，去找王全哥哥解决……在澳大利亚，我能去找谁呢？”
　　王全：“……”列车轰地一声驶进一个隧道，车厢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
　　好一会儿，王全说，“小洁，我理解你……我会和你父亲讲的，让你留下……”
　　刘洁笑了，脸上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列车驶出隧道，站台的灯光无拘无束地射进车厢，明亮一片……
　　

　　☆、第十章 鬼影如随 （三）

　　（六）
　　出了车厢，王全感到身后有人在车厢里盯着他，他回身一看又没见行踪。王全拉着刘洁走去，直觉告诉他确实有人在盯着他，他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背影钻进车厢里逃去。王全刚想追过去，车厢们就关上了。列车驶去。
　　刘洁感到什么，“王全哥哥，出什么事了？”
　　王全摇摇头，“没事，你一个人回医院行吗？”
　　刘洁是高高兴兴地返回医院的，临别时她对王全说，“谢谢你王全哥哥，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真是幸福啊……”
　　刘洁的身影消失在站台台阶上很久，王全还在回味着刘洁这句话。他突然想起那杯咖啡的香甜，还有刘洁的那句话：把深深的爱意融进咖啡里。有一列列车驶进站台，站台上出现了柳长天的身影，他穿着保安制服在维持着站台的次序。王全没送刘洁回医院，就是特意要见柳长天。
　　王全朝柳长天走过去，“柳长天……”
　　柳长天回过身，看见他颇有些吃惊，“王局长……有……有事吗？”
　　“能耽误你一会儿吗？”
　　柳长天还是很紧张，“有……有事吗？”眼睛看着王全的身后。
　　王全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我们到边上谈，省得妨碍别人……”
　　走到墙边，柳长天甩开王全的手，警惕地，“我还在工作，有话就快点讲……”
　　王全拿出一个信封，塞给他，“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保重！”说着大步离去。
　　柳长天狐疑地打开信封，看到一叠钞票。他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两千块。他抬起头想退给王全。人来人往，王全早就不见踪影了。
　　（七）
　　李局长在电话里说有个情况要向王全报告，王全说自己五分钟后就回分局，说着他加快了车速。
　　李局长已经等在他办公室了，见到他就汇报说：“我刚才监狱回来，据中太集团前财务部长交代，在彭氏兄弟在逃的前几天曾经看见过彭志辉和冷青阳见面，当时他把公司最后一笔现金二百万提出来，交给彭志辉，他看见冷青阳也在场……”
　　王全很兴奋，“这个情况很重要，那个财务部长是在什么地方交的钱？”
　　“据他说，是在临海度假村，彭志辉在那儿长期包了一个套房……”
　　王全思索地，“冷青阳和彭志辉在二年前吵翻分手了，可是分手一年后他们又在彭志辉的秘密据点相会，看来我的判断还是有道理……”
　　“我也这么看，连最后一笔钱的交接这么秘密的事都不避讳冷青阳，可见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
　　“很好……继续对这个财务部长加大审讯力度，看看还能挖出什么……我现在就去市局把情况向梁局汇报……”
　　在去市公安局的路上，王全把思路认真梳理了一遍。所以他见到梁国松重点不再是谈冷青阳和彭志辉的关系，而是大胆设想冷青阳留在于都就是为了完成彭志辉交代的任务。联系到冷青阳很可能是被灭口的，再加上前天自己的那场“意外”，可以肯定冷青阳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物。615案的凶手、冷青阳、神秘人还有彭氏兄弟应该可以构成一个环环相扣的链条，突破任何一点都有可能使这几个案子出现重大转机。
　　（八）
　　梁国松同意王全的看法，他们当即去见江局长，要求将615案、冷青阳案和中太集团诈骗案并案处理，成立一个联合专案组。这个提议又被摆到了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刘建民面前。
　　刘建民看着公安局的报告，问梁国松，“冷青阳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一点能肯定吗？”
　　梁国松点点头：“可以肯定……爆炸装置是通过手机引爆的，有人通过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到手机上，所以……”
　　刘副市长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梁局，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引爆炸药的手机不是冷青阳冒用温军的身份证购买的手机吗？就是说这个手机应该是冷青阳使用的，为什么会有人能在冷青阳使用的手机上安装引爆装置呢……”
　　王全替梁国松回答，“不错，手机的身份证是冷青阳出面借的，可是不能断定就是冷青阳使用的……不排除冷青阳把手机交给了第二个人使用，也就是杀他灭口那个人……”
　　梁国松说，“我们赶到冷青阳住过的出租屋，发现他刚刚才走不久，连衣服都来不及带……所以应该是有人安排冷青阳躲进那座刚刚完工还没人居住的大楼……”
　　刘副市长看着他们，“那么……到底是谁绑架了小洁？是冷青阳还是……那个人……”
　　梁国松和王全互相看了一眼，王全说，“我判断……应该是那个神秘人……如果真是冷青阳绑架了刘洁，这个凶残成性的家伙最后会怎么做就难说了……”
　　刘副市长还是不明白，“那么你们说得神秘人，为什么放了小洁？还有他为什么要杀冷青阳灭口呢？”
　　王全和梁国松不语。一直没说话的江局长知道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他清清嗓子，“刘市长，这都是我们基于目前材料基础上的推断……不过，从掌握的情况看，615大案、冷青阳被杀案，还有中太集团诈骗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们才决定成立联合调查组，既分工负责又相互协助……争取早日破案……”
　　刘副市长在报告上签了字，“615案的凶手身份有眉目了吗？”
　　江局长心情沉重地，“还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他有明显的湖南口音，可是湖南省厅在全省范围内一直在寻找这个人，至今没有下落……”
　　“会不会这个人不是湖南人，而用湖南口音迷惑我们？”
　　梁国松苦笑地，“各种可能都有，我们准备这几天扩大寻找范围……”
　　刘副市长站起身，最后指示着，“抓紧办……省厅对这几个案子高度重视，群众对我市治安也颇多微辞，我身上的压力不轻啊……”
　　三个人告辞。刘副市长叫住王全，“王全你留一下……”
　　江局长和梁国松关门离去。
　　刘副市长和蔼地，“王全坐吧……和小洁谈过啦？”
　　王全坐下，“谈过啦……不过刘市长让你失望了……”
　　刘副市长一愣，“小洁还是不肯出去？”
　　“我觉得从目前刘洁的状况看，她应该留在国内，等她彻底好了，再出去也不迟……这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这是她对你说的？”
　　“刘洁的原话是：她喜欢中国，喜欢于都。在这儿出了事她知道可以找爸爸……而在澳大利亚她能找谁？”
　　刘副市长陷入沉默。王全起身，“刘市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刘副市长从恍惚中惊醒，“王全，你不是说真正绑架刘洁的神秘人还逍遥法外吗？你说于都真的安全吗？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刘洁出去的真正原因……”
　　王全目瞪口呆，无言以对。是啊，神秘人之所以放了刘洁，很可能是不是出于善心，而是有别的更大阴谋。王全想到这儿，心整个悬了起来。
　　

　　☆、第十章 鬼影如随 （四）

　　（九）
　　一个星期后发生了两件事。一个是刘洁和周玲出院了，出院前，刘建民和周玲谈了一次话。他很感激周玲在刘洁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在她左右。现在刘洁和她的感情情同姊妹，所以刘建民提议：考虑到刘洁大病初愈，还需要人照顾，自己有不经常在家，希望周玲能继续照顾刘洁。周玲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这样周玲就从刘洁的陪护，变成了他们家的保姆，工资和在医院时一样，每月一千元。
　　另一件事让王全很遗憾，就是泰国警方通过那个电话号码差点抓住彭氏兄弟。在泰国警方完成包围前，他们乘车逃跑了，经过激烈的追逐、枪战。彭志军被击毙，彭志辉弃车逃进了原始森林……在他们留下的车上，泰国警方找到了他们的假护照，化名杨林、杨康……传真过来的护照照片显示，这两个人就是彭志辉和他弟弟彭志军。
　　彭志军被击毙的消息，让人振奋，可是彭志辉在逃，赃款下落不明又令这好消息打了不少折扣。至少对于被受害者苦苦相逼的王全来说，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整个公安局的力量都在追踪着冷青阳背后的神秘人，可是进展不大。王全直感这个神秘人正躲在某个暗处在注视着自己。
　　（十）
　　他紧紧地盯着墙上王全的照片，这是他从远处拍的，影像有些模糊。墙上还有一个灵位，正是615案绑匪的照片。他点燃三只香供奉在灵位前，心里默念着：兄弟，你不会白死的，我一定要为你报仇！说着他拔枪对准王全的照片就是一枪！撞针撞击枪膛，当地一声。没装子弹，只有金属的撞击声。
　　（十一）
　　根据王全的请求，江局长同意调派汪嫣红去暗中保护刘洁以防不测。王全代表局里和嫣红谈话。王全说：“……情况你大体上都清楚了，绑架刘洁的绑匪可能依然在逃，他一天没被抓住，刘洁就多一天危险，所以局里决定派你暗中保护刘洁……你只负责她在街上的安全，回到家就归大院的保安负责，明白吗？”
　　汪嫣红点点头，“明白……”她看着王全关切地，“王全，你也要小心，听说那家伙已经对你动过一次手了？”
　　“我心有数……”
　　嫣红抚摸着王全的脸，“这阵子，你瘦多了……王全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们结婚吧？”
　　王全含糊地，“等忙过这阵再说吧……”泡着咖啡。
　　嫣红有点失落地，“怎么想起喝这玩艺？你不是最讨厌喝咖啡吗？”
　　王全慢慢搅拌着，“嫣红，知道怎么泡一杯咖啡才好喝吗？”
　　嫣红站起身拉开门，“我可这么多闲工夫……别忘了给你女儿打电话，她昨天又打到队里找你……”走出门。
　　是啊，这阵子忙晕了，说起来有十来天没和女儿通话了，难怪女儿会着急。王全拿起手机拨号，“林瑶吗？我是王全，馨儿在吗？”
　　“你怎么现在才来电话？王馨都快急死了……你就忙到连给女儿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王全忍着气，“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让王馨听电话……”
　　过一会儿，传来女儿的声音，“老爸，你怎么搞的？我打电话你永远不在家，我都快报警求救了……”
　　王全细声细语地，“对不起，爸爸这段时间在忙一个案子。你怎么样？”
　　“有什么怎么样？总有做不完的作业，烦死啦……”
　　“英语过关了吗？”
　　“就是听不懂课还要做作业，这才讨厌……还有妈妈也讨厌……”
　　“妈妈怎么讨厌了？”
　　“我发现妈妈有个男朋友……听说交往了很久，叫麦克……”
　　“爸爸和妈妈已经离婚了，你妈妈有她自己个人的生活你也要理解……”
　　“反正我还是觉得爸爸好……要是妈妈和他结婚了，我才不会叫他父亲呢……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后妈啊？”
　　“你想什么呢？馨儿，电话费贵，爸爸不跟你说废话了，挂了……”
　　“爸爸下次你打长途，就对接线生说对方付费……让妈给你出电话费，这是她应该的！”
　　“得，女儿，你爸爸这点志气还是有的……我爱你女儿，挂了。”放下电话，王全想起了嫣红要结婚的话，自己为什么反映这么冷淡啊？王全慢慢品味着刚刚冲好的咖啡。
　　（十二）
　　王全开车驶出香河分局，他躲在对面的一个楼道里，用□□瞄准着。距离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五米……在这个射程内，他应该万无一失。过去在部队他是□□射击的优秀射手，他对自己的射术一向信心十足。二十米……他屏住呼吸。
　　

　　☆、第十一章 案件有了新进展 （一）

　　
　　（一）
　　二十米这个距离对他来说是万无一失的，可是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手竟然有些微微发抖。怎么回事？自己发誓要为兄弟报仇，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竟然紧张起来？稳住、稳住，他告戒自己……就在他略微迟疑的片刻，一辆汽车急速驶来横在他的视野和王全之间，靠着这辆车的“掩护”，王全的车很快就驶出了他的视野。
　　他完全愣住了，还没等他悔恨自己的犹豫，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他赶紧收起□□，低下头装作下落的样子。楼上下来的住客快步从他身边经过，匆匆走下楼。
　　（二）
　　刘洁站在面试的考官面前，递上自己的申请表。考官们看着她的简历很吃惊，地铁公司的副老总抬起头：“你是……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学生？”
　　刘洁有些骄傲地回答：“我在，墨尔本大学经济学院上三年级，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几个考官互相看了看，副老总又问：“刘洁，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把书读完，而要留在于都市呢？这不是有点……有点可惜吗？”
　　刘洁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爸爸和王全哥哥听到她留下的决定时，也是一副惋惜的表情。刘洁说：“我……我遇到一点个人的问题……请原谅我不方便讲……总之我喜欢坐地铁，喜欢在你们地铁公司工作……”她怕大家不理解，又加了一句，“我喜欢人多的感觉……在地铁里，人来人往，一些人下去，一些人又上来，你永远不会感到寂寞……”
　　刘洁的回答让几位考官，目瞪口呆，他们在低声商量着……
　　刘洁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想起临行前，周玲姐姐劝她在申请表上写上父亲的名字和副市长的头衔，她说：“小洁，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你何苦这么认真呢？”可是刘洁从来就很讨厌打爸爸的招牌“招摇撞骗”，她的家教让她羞于如此。她自己认为凭着她的条件，就是公平竞争也会脱颖而出，她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周玲苦笑地：“看来你真是在国外呆得太久了，在中国还有什么公平啊？”
　　刘洁想着周玲的话，心里更加没底。这时，考官们已经商量完了，副老总看着她：“刘洁，我们这儿只招一个文员，帮助翻译和输录资料……月薪嘛，加上福利只有2500元，恐怕按你的条件……”
　　刘洁一听副老总的话，松了一口气，“没关系，我喜欢这个工作……”
　　副老总沉吟了一下，“那好吧，给你半个小时，把这份技术说明翻译一下……”
　　刘洁接过一份英文的说明书，坐了下来。工作人员立刻给她送上纸和笔。
　　（三）
　　从省厅转来一份泰国警方的报告。梁国松一接到报告就把王全叫到他的办公室。报告上列明了彭氏兄弟在泰国的所有财产情况：他们在泰国西部小镇租了一间普通民居，交了一年的房租1000美金，他们在当地和曼谷的银行以杨x、杨x的名义共存了23万美金，就是说诈骗了2800万元的彭氏兄弟，在泰国只剩下180多万人民币了。王全放下报告吃惊地：“老队长，彭氏兄弟就剩下这么点钱了？会不会是泰国警方没查彻底啊？”
　　梁国松递给王全一只烟，“根据报告，泰国警方调查了银行、地产还有赌场以及彭氏兄弟周围的人……所以所有结果就是这些。彭氏兄弟在泰国没有熟人，他们本来是打算藏身在柬埔寨的，由于我们和柬方警察的追捕，他们才被迫逃到泰国……”
　　王全沉思地：“老队长，你怀疑他们把钱藏在了柬埔寨，可是柬方警察也没有任何发现啊……”
　　梁国松站起身，“王全，你注意到报告最后一段了吗？”
　　王全点点头：“彭氏兄弟房间的电话记录？最后一个通话是来自我们于都的3467082……”
　　梁国松看着他：“这个电话好码怎么这么熟悉？”
　　王全：“这是云峰山脚的公用电话号码，冷青阳在于东煤矿就是接到这个电话逃跑的……”
　　梁国松抽着烟：“王全，你怎么看？”
　　王全沉默一会儿：“不排除有人向……冷青阳和彭氏兄弟通风报信的可能……”
　　王全的一席话说到了梁国松心坎上，他痛苦地：“难道我们内部有人牵涉到案子中了……难道615大案的神秘人就在我们内部？”连他自己都被这个假设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王全：“老队长，我也有同感……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至少可以解释绑架犯为什么没有杀害刘洁？”
　　梁国松皱着眉，“为什么？”
　　王全沉默一会儿：“至少他还有点良心……毕竟他身上还穿着这身警服！不过，老队长我眼下最关心的就是彭氏兄弟那笔钱的下落，我有个直感，所有发生的这些事都和这些钱有关，2000多万啊，这是多大的诱惑！”
　　梁国松一把把烟掐灭，“王全，我们今天所谈的要严格保密。内鬼的事就交给我私下查……你把目标对准冷青阳和中太集团诈骗案，明白吗？”
　　王全点点头：“明白了，老队长……”
　　王全出了公安局心里一阵阵抽动。太可怕了，如果我们警方内部有人跟彭氏兄弟和冷青阳勾结在一起的话，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全在明处了。这样的话，刘洁不就是很危险了，歹徒随时可以再次对刘洁下手。可怜的妹妹，如果再次受到伤害，这不是要她的命吗？不行要赶紧说服刘洁出国。
　　他拿起手机打给嫣红，“嫣红吗？我是王全……现在刘洁在哪里？”
　　汪嫣红回答：“刘洁已经被地铁公司录取了，现在正在人民公园站工作呢？”有些酸溜溜地，“王全，你是不是对你的妹妹过分关心了？”
　　王全没心情和嫣红开玩笑，“我马上过去，你把刘洁保护好了！”说着开车疾驶而去。
　　

　　☆、第十一章 案件有了新进展 （二）

　　（四）
　　刘洁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地铁铁轨，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有想要拥抱铁轨最后和奔驰的地铁融和在一起的感觉。她的目光追随着被风吹起的一片纸片上，纸片飘飘摇摇。她伸手想去抓这张纸片，没注意到移动的脚步，已经越过了黄线。
　　在站台值班的柳长天看到这一幕，上前拉住刘洁，“小姐，危险！”
　　刘洁看着纸片慢慢落在了铁轨之间……自己的命运难道不像这片无助的纸片吗？
　　柳长天生气地：“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
　　刘洁如梦初醒，“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
　　“走神？你这一走神，不但会害了你，还会害了我……”一列地铁进站，淹没了柳长天的声音，可是从表情看，柳长天真的生气了。
　　王全开车感到人民公园地铁站外，就看见汪嫣红在向他招手。王全下了车生气地质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汪嫣红一愣，“我怕你找不到，出来接接你！”
　　王全大声地：“你的任务是暗中保护刘洁，就是说你要保证每时每刻刘洁就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你的任何失误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汪嫣红你给我记住啦！”说完气冲冲地跑下台阶。
　　汪嫣红内心深受刺激，她还从来没见过王全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而且王全分明是为了刘洁才这样。汪嫣红委曲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王全远远看见刘洁在站台上核对着英文的标示，松了一口气。他默默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刘洁专心工作的样子很可爱。
　　一列地铁驶来，刘洁转过身，惊喜地：“哥哥，你怎么来了？”
　　王全笑着：“听说你找到新工作了，来看看你……”
　　刘洁欣喜地拉着王全的手，“王全哥哥，我已经做完了，陪我一会儿好吗？”
　　王全正好想和刘洁好好谈谈，“好啊……”
　　刘洁开心极了，拉着王全上了车。
　　汪嫣红在不远处，看着王全和刘洁的笑脸感到心在疼。王全我是你女朋友啊，难道你对我还不如一个所谓的妹妹。她悄悄地从邻近的车厢上了车。
　　列车缓缓驶去，王全和刘洁紧挨在一起坐着，刚才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王全感到身上一阵轻松。刘洁拿出一个保温杯，倒出一杯咖啡，递给王全：“这是我上午泡的，哥哥你尝尝……”
　　王全接过咖啡，慢慢喝着。他想起刘洁对他说过的话：哥哥，我把全部爱意都放在里面了，你品尝出来了吗？
　　刘洁轻声问：“哥哥，好喝吗？”
　　王全心里一阵温暖，“好喝……小洁，我知道你是用心泡出来的，哥哥这次喝出来了，谢谢！”
　　刘洁幸福地把头靠在王全肩上，“哥哥，要是这列车一直开下去该多好啊！”
　　王全心里一酸，他扭过头，突然看见站在另一个车厢的汪嫣红。她的目光直直地射来。王全木然地又转回头，不知为什么他在回避着嫣红的目光。上帝啊，你怎么能让我处在这么尴尬的境地呢？两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伤害谁，王全都会心疼。
　　刘洁见王全没说话，有些紧张，“哥哥，是不是我又说错话啦？我……”
　　王全安慰地，“小洁你别总是这么见外，像个外人……哥哥没什么，只是刚才在想为什么没早一点知道咖啡这么好喝？”
　　刘洁甜甜地笑着，“哥哥应该说为什么没早点认识我这个妹妹……”
　　王全哑然失笑，列车停在下一个站上，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全叹息地问，“小洁，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刘洁点点头，“还好，哥哥你知道我很喜欢地铁……”
　　王全心里默念：是啊，妹妹你觉得地铁人多安全，可是人多有时也很危险，你明白吗？
　　刘洁抬起头看看王全：“王全哥哥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王全：“小洁，哥哥想了又想，你还是……回澳大利亚的好？”
　　刘洁有些吃惊地，“哥哥不是说理解我吗？哥哥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王全劝解地：“哥哥是为你担心啊……小洁，如果你怕孤单，哥哥可以给让朋友照顾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住到她家，相信哥哥你会感到很快乐的？”
　　刘洁幽幽地，“见不到哥哥怎么会快乐呢？”
　　王全哑然，“……”
　　刘洁转而又笑着，“不过哥哥你放心，我会认真考虑哥哥的建议的，你看妹妹很听你的话吧……”
　　王全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刘洁心里其实很难过。
　　王全和刘洁坐了一圈又回到人民公园站，他们在站台上分了手。王全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汪嫣红，想了想朝她走去。可是汪嫣红却一转身在回避他。王全叹口气走上台阶，他看见柳长天迎面走来。
　　柳长天直直地看着他：“王局，我想提醒你，还剩下十二天了……”
　　王全漠漠地，“我知道……”
　　柳长天：“十二天后我们能拿到赔偿款吗？”
　　王全老实地回答，“老实说我不能保证，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们一直都很努力！”
　　柳长天的表情很奇怪，嘴唇抽动半天，最后拿出2000块钱塞进王全手中转身离去。
　　王全：“……”知道柳长天很不满意自己的回答。
　　

　　☆、第十一章 案件有了新进展 （三）

　　（五）
　　回到香河分局，王全就到了分局刑警队。李副局长马上召集在家的专案组成员向王全汇报。可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新的进展。
　　王全强压着怒火，拿出烟，刑警大刘赶紧打燃打火机给他点上。王全深深吸了一口，“彭氏兄弟一共诈骗了2800万元，这些钱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大刘忙说：“估计是彭氏兄弟转移到国外去了……”
　　王全不满地白了大刘一眼，“估计？你拿到他转移赃款的证据了吗？”
　　大刘有些尴尬，讪讪地，“据中太集团的财务总监交代，彭志军出逃前曾经接触过地下钱庄的人，这些人专门从事非法洗钱勾当……”
　　李副局长解释地，“王局，我们追踪过地下钱庄这条线，可是财务总监交代得很含糊……地下钱庄这个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都很含混……他自己也是听到彭志军在打电话知道的，他自己并没见过地下钱庄的人……所以查起来很困难……”
　　王全沉思地，“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这2800万还不能认定就是转移到国外去了……”
　　李副局长苦笑地，“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据把彭氏兄弟偷渡到海外的走私分子交代，彭志军亲口对他说他在国外有好几千万，只要他们安全到了柬埔寨，他还会重赏。结果在柬埔寨彭志军果然奖励了走私分子10万元……所以从各种旁证看，这2800万被转移出境内的可能性很大……”
　　王全把烟掐灭，“彭氏兄弟是澳大利亚永久居民，按说他们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出去有很多渠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们都没发现他们转移赃款的任何直接证据呢？”
　　大刘：“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地下钱庄的踪影……王局你知道这帮家伙神出鬼没，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追查起来很棘手……”
　　王全翻看着案件厚厚的卷宗，“我注意到彭氏兄弟在出逃前正打算收购于东煤矿，这件事查清了吗？”
　　李副局长：“这件事已经查清了，彭氏兄弟准备勾结于东煤矿的矿长梁韩以低于煤矿价值3000万进行收购，好在他们的事还没成，诈骗案就告发了……否则国有资产还要受到损失……”
　　王全站起身：“查！重点在于彭氏兄弟赃款的下落，另外他们打算收购于东煤矿的事也要查，他们打算如何付款？怎么交接？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你们记住细节往往决定最后的成败！”
　　王全的话无疑在指责以前的办案思路和作风有问题，作为这个案子的直接领导李副局长很郁闷。看来这个中太国际集团诈骗案真是不吉利，郑局长倒下了，下面会不会轮到自己？
　　专案组的其他成员，望着王全匆匆离去的背影，发牢骚地：“彭氏兄弟的赃款我们都追查了一年多了，当事人外逃，其他线索又断了线，怎么查？”
　　李副局长突然发作地，“嚷什么？王局不是说了吗？赶紧给我重新查！”
　　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拿起自己的帽子离去。
　　王全把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着。他在白板上写着615案神秘人、冷青阳、内鬼……百思不得其解，他又加上彭氏兄弟外逃，拿笔的手略微迟疑一下把内鬼又和彭氏兄弟外逃连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一连竟然让王全的心跳加速，彭氏兄弟的外逃和615大案都是发生在香河分局的管辖地，难道香河分局内部有人出了问题？王全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敲门声。王全赶紧拿起白板擦擦去白板上的字迹，“进来！”
　　法制科长贺小兵走进来，“王局，柳长天被人袭击了？”
　　王全一惊，“严重吗？”
　　贺小兵回答，“头上开了一个口子，缝了6针……现在他和行凶者都在香河派出所呢！”
　　王全抓起帽子，“我们走！”
　　王全和贺小兵赶到香河派出所时，派出所的干警已经审问完毕。王全悄悄走进派出所的审讯室，他冲杨所长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别管他和贺小兵。
　　杨所长会意，转头对柳长天说：“柳长天你可想好了，你到底是自己摔倒的，还是这几个人打的？”
　　柳长天闷闷地，“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他们几个无关……”
　　那五个行凶者内疚地低着头，有三个胆小的哭泣着……
　　杨所长有些恼火，“柳长天，明明是有人看见你被打了，你怎么当面撒谎！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们个别谈吧……”说着站起身。
　　可是柳长天却没动，“杨所长，我没有顾虑，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在一起开玩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这些……”
　　贺小兵窝火地，“这家伙怎么从来就不相信我们公安机关……真是活该！”
　　王全皱着眉。屋里一阵难堪的沉默。
　　柳长天看着杨所长，“我们……可以走了吗？”他额头上的纱布还染着血迹……
　　在派出所门外，王全叫住柳长天，“柳长天，你等等……”
　　柳长天和那五个行凶者站在原地。那五个人胆怯地看着穿着警服的王全。
　　柳长天冷冷地，“王局，要是你和杨所长一样盯着我们不放，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
　　王全没说话，拿出那二千块钱，默默地递给柳长天，“拿去！好好给自己补补……”
　　柳长天愣了一下，转身把钱交给一个行凶者，然后对王全说：“谢了，就当是我借你的，再见！”
　　王全：“……”
　　柳长天走了两步回过身，“王局我想提醒你……还剩下12天了……”
　　王全心一凉，“我知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识抬举？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感情？
　　在杨所长办公室里，王全了解到这次伤人案的全部详情。今天下午4点，在人民公园地铁站，这五个人围住柳长天就打。柳长天没还手，任由他们打着，直到有人报警，他们赶过去才制止了这次行凶。
　　经过了解这五个行凶者和柳长天是同乡，都是江西xx村的。可是究竟为什么打人，这帮家伙显然已经和柳长天串通了口供，死活不说实情。
　　王全心情沉重地，“这些农民都是中太集团受害者，柳长天没追回钱，他们就迁怒于他……”
　　贺小兵叹息地，“难怪柳长天说他们那26个代表都不敢回老家了……”
　　王全：“唉，都是老百姓的活命钱，有什么办法？”
　　大家一时无语，王全突然有些明白了柳长天的心情。要是轮到他有家难回，他也会看透人间冷暖。
　　

　　☆、第十一章 案件有了新进展 （四）

　　（六）
　　为了庆祝刘洁找到工作，周玲特意做了满满一桌的菜。她拿出一瓶五粮液，放在桌子中间。可是刘建民打来电话，说是晚上有个应酬，先不回来了。周玲有点失意，她对刘洁说：“小洁，要不要喊王全和嫣红过来……”
　　刘洁高兴地：“好啊……”说着跑去拿起电话，慢慢地刘洁又放下了话筒。
　　周玲明白刘洁内心的感受，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五粮液又放回到柜子里。
　　刘洁解嘲地，“我们就别老是打扰王全哥哥和嫣红姐姐了，就让他们好好在一起过一个二人世界吧！”
　　周玲笑着，“哪我们就开饭吧……我们以饮料代酒，姐姐首先祝贺你找到一个好工作！”
　　刘洁得意地，“周玲姐姐你看错了吧？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公平的……你瞧我这不是被正式录取了吗？”
　　周玲脸上的笑意有点尴尬，“小洁，但愿你是对的。我们为你干杯！”说着喝光了杯中的饮料，“会尝尝姐姐的手艺，跟你可不能比吧？”
　　刘洁吃一口闷大虾，“好吃，周玲姐姐，要是有谁能娶到你真是幸福？你人又漂亮、又会做菜……”
　　周玲：“你就别拿姐姐开心啦……”
　　电话响了。周玲拿起话筒，听了一下，脸色立刻就变了，“我马上就过来……”
　　刘洁敏感地，“周玲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周玲掩饰地，“没什么，老家来了个人，我要去一下……”
　　刘洁理解地，“周玲姐姐，你把你家里人接到家里住吧……爸爸说了，你就像我们家里人一样……”
　　周玲感激地，“谢谢，小洁……我先走啦……”
　　刘洁叮嘱地，“周玲姐姐，我等着你们一起吃饭……你快去快回啊……”
　　周玲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钱，她本想给自己留200块。可是想想全都塞进了口袋。
　　（七）
　　汪嫣红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地跟在刘洁后面，暗中保护着她。直到刘洁下了班回到云峰山的新家，汪嫣红和市政府家属院的保安交接完毕才离去。回到刑警队，汪嫣红的情绪一直不高，她看着桌上的手机，心里想如果这个时候王全来电话约她，她就原谅他。刑警小严给她打来一盒饭，放在嫣红面前。嫣红直直地看着手机，没动。
　　小严开玩笑地，“师姐，别看啦，王局肯定晚上有应酬了，你呀就赶紧自己解决肚子问题吧。”
　　嫣红有些恼怒地瞪了小严一眼，“你说什么呢？他王全有没有应酬跟我有什么关系？有病！”说着把盒饭丢进垃圾桶里扬长而去。
　　小严愣住了，看着嫣红的背影对老张说，“老张，你给评评理，我什么地方做错了？”
　　老张忍着笑，“你呀，太没眼界劲了……王局和嫣红肯定闹别扭了，你这不是找上门挨骂吗？”
　　小严没好气地，“案子不顺，大家火气都不小……得，以后啊，我就少开口，当哑巴吧。”
　　嫣红出了门到了梁国松的办公室，向梁国松汇报今天的一天的情况，“梁局，我看刘洁没什么危险了，干脆我明天撤了吧……”
　　梁国松一听，严肃地，“这可不行，绑架刘洁的案犯还逍遥法外，刘洁随时会有新的危险……”
　　嫣红有些赌气地，“那……梁局，要不你派别人去干这活吧……整天跟在她后面，我可受不了……”
　　梁国松奇怪地看着她，“嫣红，你好像有情绪啊……是不是王全惹着你啦？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让我来收拾他！”
　　汪嫣红张张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漠漠地，“得，梁局就算我没说……领导给我句实话，我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梁国松：“等我们把罪犯抓到为止。”
　　汪嫣红：“要是……要是我们一直破不了案呢？”
　　梁国松没好气地看着她，“汪嫣红，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刑警队有破不了的大案吗？你说有吗？”
　　汪嫣红不说话了，低头走出门。
　　梁国松看着汪嫣红的背影，叹口气，拿起电话，“王全吗我是梁国松？你是不是又和嫣红吵架了？”
　　王全有些摸不到脑门的，“没有啊？老队长，是不是嫣红向你告状了？”
　　梁国松：“你先回答我，你今天是不是去找刘洁去啦？”
　　“是啊，怎么我难道不能去找她吗？”
　　梁国松有些生气地，“可以，但是你要注意影响？你知道局里有人怎么议论你和刘洁吗？”
　　“老队长，我要是顾及别人怎么议论我，我还不用活了呢？”
　　梁国松抬高嗓门，“好，你能，你能！可是我警告你，案子正在关键时刻，我不希望因为你个人的事，影响到我部下的情绪。你给我小心点！”说完重重地摔下电话。
　　王全被梁国松骂蒙了，他从老队长的话里，嗅到了嫣红情绪低落的信息。王全心里一阵内疚，是啊，今天自己对嫣红确实有点过分了。想到这儿，王全收拾好文件，离开办公室，走下楼。
　　汪嫣红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她分配到于都公安局时，就一直住在公安局后面的单身宿舍楼里，说起来还是王全带着老张帮她搬得家。嫣红一眼就看见，王全靠在他的警车上抽着烟，一时间汪嫣红停住脚步，有点进退两难。
　　王全看见了她，“嫣红……”
　　汪嫣红立刻生气地回身走去，王全赶紧追上她，“嫣红，生气啦？真的不理我了？”
　　汪嫣红感到很委屈，喉头哽咽地说不出话，“……”她低头快步走着。
　　王全跟她并排走着，“嫣红，别这样……这都是熟人，让人看见我们这样多不好，上车……”
　　有干警过来，和他们打着招呼，“王局，嫣红……你们出去啊……”
　　王全有些尴尬地，“啊，出去一下……”
　　这位干警知趣地，“那就不打扰你们啦，记住别忘了给我发喜糖啊……”
　　王全含糊地：“啊……啊……”转头对嫣红低声地，“上车吧！”
　　汪嫣红这回没坚持，打开王全的车门上了车。王全开车驶去。
　　

　　☆、第十二章 伤痛 （一）

　　（一）
　　汪嫣红还在生气，她板着脸说，“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还有事……”
　　王全开着车，双眼直视前方，“对不起……”
　　汪嫣红一位自己听错了，“王全，你说什么？”
　　王全转头和她的视线相遇，一字一句地，“对不起，嫣红！”
　　这是嫣红认识王全以来第一次听他说对不起，她知道让王全这个男子汉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多么难！嫣红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就凭对不起这三个字，嫣红已经在心里原谅了王全。
　　王全见嫣红没说话，接着说：“上午我性子太急了，对你说话不太注意，嫣红别往心里去，啊？”
　　嫣红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意地，“王全你对我的态度一贯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王全苦笑地，“这不同，以前我们是上下级关系，而现在你是我女朋友，所以这说话的方式就要变变，你说是吧？”轻轻用水搂住嫣红。
　　汪嫣红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我没往心里去，你以为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啊……不过，王全我得提醒你，局里有人在议论你和刘洁的关系，你也要适当注意一下……”
　　王全看着嫣红笑笑，明白其实真正担心的是嫣红自己，“嫣红，我和刘洁是兄妹……”见嫣红想解释，挥挥手止住她，“是这样，上午我和梁局接到一份报告，从报告分析绑架刘洁的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周围，他的动机和身份我们目前一无所知，但是他随时可能对我们采取下一步的报复行动，所以我一看见你脱离了自己的职责跑来接我，心里就着急……”
　　汪嫣红心里对王全的怨恨荡然无存，“这份报告是从哪里来的？”
　　王全看看她，严肃地：“嫣红，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另外，今天我和你谈的要严格保密，决不能对别人透露一个字，你听明白了吗？”王全又恢复了领导的本色。
　　汪嫣红听出王全话里的份量，心里一沉会不会是我们内部有人跟案件有牵连？
　　王全打破汪嫣红的沉默，和蔼地，“嫣红，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汪嫣红笑笑，柔声地：“去‘一品煲’喝老骨汤吧，听说这个汤对化淤血有好处……”
　　王全知道嫣红在替自己着想，心里一热。奇怪，为什么自己身边有两个关心自己的女人，自己还这么烦呢？
　　（二）
　　周玲坐地铁在商业大厦站下，她本想立刻赶到柳长天的住处，在电话里她一听说长天受伤了，就心急如焚，可是她摸摸口袋里刘洁刚给她的一千块钱工资，就决定先去以前的同事那儿借点钱。
　　周玲来到贵都夜总会，门口的站着的穿着暴露的咨客立刻认出她，“GiGi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以后不再干这一行了吗？”
　　周玲的脸一下子红了，“MiMi，我找LiLy有点事，麻烦你叫她出来一下……”
　　MiMi答应一声，吩咐一个保安去叫人，“GiGi姐，用不用到里面喝杯茶，周老板一直在念叨你，说是这里的小姐没一个赶得上你，老板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周玲勉强笑笑，“不用啦，我和LiLy说句话就走……”她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云峰暴怒的神情……他打倒两个保安，拖着自己的长发走出门，长天只是在大门外无奈地流着泪。这是周玲第一次看到长天流泪，甚至在云峰死了以后周玲也没看见过长天的眼泪。
　　LiLy很快就出来了，她高兴地，“GiGi姐，真不敢相信我还能看到你……你最近好吗？”
　　周玲笑笑，“还行……”LiLy和她都是江西老乡，平时在夜总会周玲一直对她照顾有佳，所以从自己打算借钱的念头一起，周玲第一个就想到了她。
　　“LiLy，不好意思，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我想……”周玲这次知道开口向别人借钱是多么难。
　　LiLy仗义地打开皮包，“GiGi姐我手头只有2000块钱，如果不够明天我……”
　　周玲一把接过LiLy手里的钱，“够了……LiLy谢谢你，等我发工资我就把钱还给你……”
　　LiLy劝解地，“GiGi姐，你要是实在缺钱的话，还是回来干吧，凭你的条件在这一晚上就能挣2000……”
　　周玲苦笑地摇摇头，“再说吧，再见……”
　　周玲打开柳长天的家门，就看见长天的五个老乡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一时间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愣愣地站在原地。
　　看见周玲站在门口，这五个人抬起头。一个年岁大点的迟疑地：“姑娘，你……你是云峰的女朋友吧？云峰领你回村时，我们见过，你忘了？”
　　周玲关上门，轻轻地问，“长天是怎么受伤的？”
　　大家顿时低下头……周玲又问，“长天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还是那个年岁大的开了口，“唉，不说啦……我们几个都看到了，长天在这儿也不容易……他欠我们的钱就……缓缓再说吧……”
　　周玲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怎么成了长天欠你们的钱了？长天也是受害者，他和云峰被骗得钱最多，他们不是也想帮助村里致富才上当的吗？再说假外商到村里考察，大家都对他们投了信任票，现在怎么成了长天欠你们的钱了？”
　　其他人不服气地，“长天和云峰是村领导，我们村里都是听了他们的话才受骗的……云峰和长天说过村里的钱他们负责！”
　　周玲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有本事去找公安局，去找中太集团啊，你们……”
　　“周玲！”柳长天挣扎着拉开里屋的门，“周玲别说了！”
　　周玲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上前扶住长天，进了里屋。里屋的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一个年轻的看着周玲和长天的背影，纳闷地，“这个姑娘不是云峰的女朋友吗？怎么又和长天搞到一块……”
　　年老的叹息地，“城里的事变化快，咱们也弄不明白，明天一大早赶紧买票回家……免得别人把我们卖了我们都不知道！”
　　

　　☆、第十二章 伤痛 （二）

　　周玲扶长天躺在床上，她看着长天鼻青脸肿的样子很心疼，“他们把你都打成这样了，你还收留他们！”
　　长天长叹一口气，“这也是我和云峰造的孽……”
　　周玲：“哪……云峰奶奶被他们逼死这笔帐又该怎么算呢？”
　　长天拿出烟，点烟的手在颤抖……周玲无声上前帮他把烟点燃……
　　长天深深吸了一口，漠漠地，“钱带来了？”
　　周玲迟疑一下，只拿出1000块钱，“你把钱都给了他们……你怎么办？你不能老是这样啊……”
　　长天接过钱，“这是我和云峰造的孽，应该由我负责！钱……我以后会加倍还给你的……”说着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周玲听到长天把钱交给老乡，他们在互相推辞着……周玲拿出刚借的2000块钱，塞进枕头下面，想想不妥又塞到床垫下面。
　　周玲回到刘洁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刘建民正在客厅看文件，看见她回来淡淡地：“回来了……”
　　周玲有些不安地答应着，“啊……小洁呢？”
　　“一直在等你回来吃晚饭，刚刚睡着了……你家里还好吧？”
　　“还好，谢谢刘市长……”
　　刘建民看着她，“周玲，我和小洁一直没当你是外人，要是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出声……在于都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周玲有些感动，“谢谢，刘市长……有件事……”
　　“你说吧，我听着呢……”
　　“是这样……我姑妈来了，这段时间我想晚上搬过去和她一起住，我从小就是姑妈把我带大的……”
　　刘建民沉吟着，“这样啊……那好吧。反正刘洁和我白天也要上班，以后白天你就别来了……下午5点，你过来做晚饭，顺便陪刘洁说说话，等刘洁睡了你再走，行吗？”
　　“谢谢，刘市长……”
　　“应该是我们谢你……我知道我们给你的工资不高，所以占用你太多时间我心里也过意不去……难为你了，周玲！”
　　周玲轻轻摇摇头，“我去给你做宵夜……”
　　刘建民拦住她，“不用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周玲回到自己房间，盖上被子轻轻啜泣着……她怕自己的哭声被人听见，把头蒙在杯子里，哭泣着……
　　（三）
　　王全本想昨天晚上和嫣红吃完饭后就去探望刚刚退休在家的原香河分局老局长郑汉风，可是等王全把嫣红送回家一看表已经十点多了，他怕郑汉风已经睡了只好作罢。今天一大早他就来到郑汉风家对面的公园，他知道郑汉风每天都要来这里锻炼身体。对于这次见面王全也不是没有顾虑的，毕竟这次谈话很微妙，弄不好会引起郑汉风的反感。可是随着案子的僵局一天天延续着，王全也顾不了许多。
　　隔老远，王全就看见郑汉风在舞着太极剑，他走过去打着招呼，“郑局，好身手啊！”
　　郑汉风看了他一眼，“王全啊，你怎么有空来这儿，我听说整个分局为了中太集团诈骗案都快忙疯了，你这个当局长的倒有空……”
　　王全笑笑，“找郑局了解点情况……”
　　“噢……问吧，只要我这个赋闲在家的老头能帮上你……”
　　王全递给郑汉风一只烟，郑汉风摇摇头，拒绝地，“我已经戒了……王局我看你也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王全尴尬地笑笑，把烟又放了回去，“郑局，我想了解当初局里为什么会把彭氏兄弟给放了？”
　　郑汉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王全，有什么不妥吗？”
　　王全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一上来自己就触动了郑汉风敏感的神经。他解释着，“郑局，我只是有点不明白，当初柳长天他们控告彭氏兄弟诈骗，有人证物证，把他们当场拘留调查应该是明智的举动，为什么又改为监视居住呢？”
　　郑汉风冷笑地，“王全现在看起来都很简单，可是我们当初并不能认定柳长天他们指控的就是事实，这是其一；其二，彭氏兄弟当时在于都还是知名的外资企业，他们兄弟俩都有澳大利亚国籍，所以我们必须要慎重，这是其二；其三我们请示了上级领导……”
　　“领导怎么说？”
　　郑汉风停了一下，“这个你要去问江局长了……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怪就怪我当初顾虑的太多……”
　　王全看着郑汉风，“郑局，据我所知状告中太集团诈骗一共有三起，为什么最后都不了了之了？郑局，请你理解，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想……”
　　郑汉风打断他，“我明白……不错，在一年时间里，我们是接到了三起状告彭氏兄弟的指控……可是前两起在我们调查过程中，对方就到公安局撤诉了，你让我怎么查？中太集团的辩护律师说这些都是公司之间的经济纠纷，属于民事诉讼的范畴……唉，总之，我这辈子摊上中太集团这个案子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啊！”
　　“可是，郑局，到了柳长天他们这次状告，你就没有警惕过？再说到后来我听说彭氏兄弟的名声很不好，社会上议论很多……”
　　“王全，说实话我当时心里很复杂……我怕社会上的议论是真的，又怕柳长天他们还会和上两次一样，我们一立案他们随后就撤诉……”盯着他，“王全，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把彭氏兄弟故意给放跑了吧？”
　　王全表情有点难堪，“郑局你多心了，我说过只是想了解一点情况……还有一个问题，对彭氏兄弟的监视怎么会这么疏忽，竟然让他们从监视人员的眼皮底下给溜走了？”
　　郑汉风反感地，“王全，这可有点像是审问啊……负责监视的刑警队的大刘和小李，他们疏忽了难道让我这个当局长的负责吗？”愤愤离去，可是想想又不妥，停下脚步，“……我当时在忙着    成立调查组准备对中太集团进行调查，我要去协调上上下下的关系……你知道要动中太集团在市里动静有多大吗？”转身离去。
　　王全：“……”脸上露出苦笑，果然让郑汉风受不了了。
　　王全走进自己办公室就看见梁国松坐在里面。
　　“好大架子，刚当上局长就学会让客人等着了……”
　　王全赶紧关上门，“老队长，你这是在骂我啊……你批评吧，我决不还嘴……”
　　“看来情绪还正常……我是怕我昨天把你给熊趴下了，今天专程来看看你。”
　　“老队长，我是那种耸蛋吗？我让你骂的时候还少啊？”
　　梁国松笑了笑，是啊打王全跟自己在刑警队以来，自己是没少骂他。梁国松递给王全一只烟，“炸死冷青阳的爆炸装置省厅已经鉴定出来了……其引爆方式和部队侦察兵电子引爆方式相同，只不过这小子很聪明把它和手机联接到一起了……”
　　“这么说这家伙应该当过侦察兵？”
　　梁国松给自己和王全点着烟，“或者至少他受过爆破的专业化训练……”
　　王全在屋里度着步，“老队长，现在案子也来越复杂了……除了内鬼，现在又出了一个侦察兵……”
　　梁国松沉稳地，“你怎么看？”
　　王全走到白板前，拿起笔，“老队长你看……615大案案犯同伙，走漏消息的内鬼，彭氏兄弟，冷青阳……这几个中间一定存在某种关系，其中只有案犯同伙和内鬼可能具有侦察兵的背景……”
　　梁国松看着白板上的关系图，“你认为除了内鬼还有一个同伙？”
　　王全点点头，“我仔细回忆了615大案的前前后后，熟知我们内情的人当时都在现场，根本不可能跑到对面给案犯通风报信……这个内鬼应该是还有个帮手……”
　　梁国松痛苦地，“可惜，我了解过我们内部符合要求的而又熟知爆破的人一个都没有，特别是刑警队具有这么高深的爆破经验的人更是一无所有……”
　　王全：“这就是说，案犯同伙具备爆破知识的可能性很大……这给了我们一个新的侦查方向……”
　　梁国松点点头，“615大案就交给市局刑警队去查……另外，王全我得提醒你，如果我们内部有人和这么多案犯有勾连，你们香河分局内部的嫌疑最大……你看，彭氏兄弟是在你们香河分局跑的，市政府家属院也在你们香河分局的管辖范围，内鬼熟悉大院的情况……只不过有一点我还想不明白，这回案犯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钱，老队长我有个直感，彭氏兄弟诈骗得2800万的大部分还在于都！这就是我们至今还没找到这笔赃款的真正原因！”
　　梁国松默默地擦去白板上的字迹，“如果真是这样，那些被诈骗的老百姓就有希望了。”
　　王全迟疑一下，走近梁国松，“老队长，我刚才去找过郑汉风了解彭氏兄弟外逃得事情，郑汉风很敏感……”
　　梁国松瞪了他一眼，“王全，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全咬咬牙，“我听到反映说……郑汉风和彭志军很熟悉，本来分局两次接到对彭志军的举报，可是在调查过程中，郑汉风和彭志军却走得很近。”
　　“走得很近是什么意思？”
　　“不时在……一起吃饭、应酬……”
　　梁国松沉默一会儿，“王全，干我们这种工作的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在一起吃过饭不能说明问题……内鬼的事就交给我处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啦……”
　　这时，王全的手机响了，“我是王全……”
　　手机里传来刘建民的声音，“王全现在有空吗？”
　　王全一惊，“刘市长？好，我马上就下来……”放下手机，他对梁国松说，“老队长，刘市长就在下面，用不用一起下去见个面？”
　　梁国松摇摇头，“又没召见我，我就算了吧……王全，看来市领导对你很关心啊！”
　　王全严肃地，“老队长，你怎么也和局里那些无聊的人一样啊……小心犯自由主义啊！”
　　

　　☆、第十二章 伤痛 （三）

　　刘建民在香河分局对面的林荫道上等着王全……王全气喘吁吁地跑来，“刘市长找我有事？”
　　刘建民看着他，“也没什么，刚开完常委会出来透透气……我在常委会上就中太集团诈骗案受害者的上访一事做了专门汇报，韩书记很重视……这件事拖了一年多了，已经影响到我市的社会形象了……所以我建议能不能从市里挤出一部分资金或者公安局再支援一点，受害者们也做点牺牲，把这件事解决了……可是争议很大，争议很大啊……”
　　王全看着刘建民花白的头发，很为这个老人心酸，“刘市长，我和刘洁又谈了一次……”
　　刘建民感兴趣地看着他，“哦？谈些什么？”
　　“刘市长你也知道绑架刘洁的真正案犯还没有抓到，所以刘洁留在于都很危险……我劝刘洁回澳大利亚，我的前妻和女儿目前也在墨尔本……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让他们照顾刘洁……”
　　刘建民双眼湿润了，“谢谢你，谢谢你为小洁做这么多？小洁怎么说？”
　　“她答应认真考虑一下……我还会再好好劝劝她！”
　　刘建民拍拍王全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王全你就跟你前妻和女儿商量一下吧，小洁该付多少钱你跟我说一下，我想办法凑凑……”
　　王全答应一声，“我知道了……”
　　刘建民叹口气像是想起什么，“对啦，王全你……今天找过郑汉风？”
　　王全心里一紧，郑汉风这么快就到刘市长那儿告状去了？
　　“是啊，我想了解一下彭氏兄弟外逃的事，所以找郑局长谈了谈……”
　　“听郑汉风讲你可是话里有话……王全，你是不是查到什么新线索了？”
　　“没有，郑局长多心了……我只想核实几个问题，真的没别的……”
　　刘建民点点头，“王全啊，这个郑汉风在于东县就跟着我，算是我的老部下了……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你就认真查，别有任何顾虑……可是，如果他没有问题的话，你就要注意工作方法了，省得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不尊重前任领导……有这个印象对你以后的发展可不利啊……”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王全我对你可是寄与很大的期望啊……走啦……”
　　望着刘建民的车子远去，王全陷入沉思。郑汉风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找老领导告状，难道他真的心虚了？
　　（四）
　　周玲在快到中午时才去见了贵都夜总会的周老板。周老板见了她很高兴，“GiGi，见到你太高兴了，我还到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呢。你走了以后，好多客人都问起你……华泰的汪总你还记得吗？”
　　一见面周老板就打开了话匣子，周玲知道如果自己不制止他，他可以一个人讲一下午。
　　“老板，我想回来上班行吗？”
　　周老板一愣，“当然可以……不过你的男朋友那边，你怎么说啊？他要是再来闹事，我也挺麻烦，上次他一下子把我的两个人打得住进医院，害得我……”
　　周玲打断他，“老板，我和男朋友已经分手了……你放心吧，他不会再来于都了……”
　　周老板兴奋地搓着手，“太好了，干脆你现在就去换上衣服做台去吧……”
　　“可以，不过，老板我想先预支一点钱……”
　　“好啊，你要多少？”
　　周玲咬咬牙，“两万……”
　　周老板看着她，同情地，“给你男朋友的分手费？”
　　周玲没吱声，默认了。周老板从保险柜里拿出两万递给她，“GiGi，你给我打个收条吧……”
　　周玲拿到钱立刻给柳长天打了一个电话，“长天，我是周玲，你在哪里？”
　　柳长天：“我在上班……”
　　周玲吃惊地，“你发疯了？你的伤那么重，应该躺在床上休息！”
　　“躺在床上哪有钱啊……我会自己小心的，就这样吧……”说着挂上电话。
　　周玲感到双眼蒙胧了，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小时候记得有一次跟着妈妈去庙里烧香，老和尚看到她说她长得乖巧，长大一定是富贵命！可是现在周玲却觉得自从云峰过去以后，自己生不如死。
　　周老板过来，“GiGi，汪总来了，听说你回来，指名要你去陪他……你怎么啦？哭啦？”
　　周玲掩饰地，“没什么……眼里进了沙子，已经没事啦……”说着和周老板走去。
　　刘洁看见柳长天捂着头有点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扶住他。昨天柳长天被打，刘洁当时也在场，就是她打电话给派出所报的警。
　　柳长天靠在墙上，脸上直冒虚汗，“谢谢你，刘洁……”
　　刘洁很惊奇，“你认识我？”
　　柳长天英俊的脸上浮出笑容，“站上来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早就传开了……谢谢你。”
　　刘洁看着满脸伤痕的柳长天，“你应该在家里休息，你的伤太重了……”
　　柳长天：“我没事……刘洁你去忙吧，等会儿站长看见我们在一起说话又要扣我们的奖金了……”
　　

　　☆、第十二章 伤痛 （四）

　　（五）
　　王全和刑警大刘走进省第二监狱的审讯室，他们要提审于东煤矿原矿长梁韩。根据大刘德调查，梁韩在出售于东煤矿的问题上和彭氏兄弟私下达成了协议，于东煤矿原财务科长在一次和彭志军喝酒时，亲口听彭志军说过。不过，大刘在审问梁韩时，他失口否认。王全感到打开梁韩的口，对了解彭志军的情况极有帮助，决定亲自会会这个国企的蛀虫。
　　狱警很快就把梁韩押了进来。已经坐了一年监牢地梁韩直直地站立着，“报告政府，犯人梁韩前来接受政府的讯问……”
　　王全摆摆手，“坐下！”
　　梁韩老老实实地坐在被审席上。
　　王全冲大刘点点头，大刘会意地，“梁韩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上次让你考虑的问题你考虑好了吗？”
　　梁韩眨着眼睛，“报告政府，我和彭氏兄弟的确没有什么私下协议……不错我是收了他们三十万的好处费，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什么啊？”
　　大刘把桌子一拍，“你不老实啊……你们不是和彭氏兄弟都谈好了吗？把整个于东煤矿贱卖3000万给彭氏兄弟，要不是彭氏兄弟诈骗案败露，于东煤矿就被你们这些蛀虫给糟蹋了……”
　　“这些罪名我已经向政府交代了，政府也给了我应有的惩罚了……”
　　大刘一时无语，看着王全。王全站起身，递给梁韩一只烟，“梁韩，你不要有侥幸心理……你不交代，自然有人会交代，你以为你和彭氏兄弟是私下协商好的，人不知鬼不觉，就可以骗过所有人……”
　　“报告政府，我实在是冤枉啊……”
　　王全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先别这么快否认……我问你，在你们和彭氏兄弟谈判时，是不是把价值1亿2000万的煤矿准备以3000万的价格贱卖给中太集团……”
　　“是的，这个我已经交代了……”
　　“彭志军打算怎么给你们付款？”
　　“这个我不太清楚，听说是向银行贷款……”
　　“可是据中太集团财务总监交代银行鉴于中太集团的信誉问题已经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梁韩我们这次找你不是为了你的案子，所以你不必过分紧张。只要你能提供对我们有帮助的有关彭氏兄弟的线索，我们可以向监狱建议给你立功……”
　　梁韩擦擦脸上的汗水，“对不起……我实在帮不了你们……”
　　王全给他点燃烟，“梁韩，看来你还是有顾虑……你的罪行已经宣判，那份私下协议并不能让你重新定罪，因为它们并没有真正兑现……听说你在监狱一直在学习法律，我想你应该明白，相反如果你帮助我们破获了彭氏兄弟诈骗案，你就会被立功减刑……你好好想想……”
　　梁韩低头不语，“……”
　　王全耐心地，“其实你的那份协议除了你和彭氏兄弟之外，你的家人也一定会知道……我知道你和你的妻子很恩爱，你的女儿今年也要大学毕业了……我们是不想打扰她们的宁静生活才来找你……你愿意我们去找她们了解情况吗？”
　　梁韩惊慌地，“求求你们别去找她们……我……”
　　大刘严厉地，“痛快点，别扭扭捏捏的……你是不是想让你老婆和孩子又为你担心受怕？”
　　梁韩抽泣着，“我说……对不起政府，我和彭氏兄弟是有份私下协议……”
　　王全一听忙问，“协议呢？”
　　“被我烧了……不过我还记得协议的内容……协议规定我帮他们尽快办好一切转让手续，他们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个人100万，那30万是他们付给我的定金……他们很着急……”
　　王全和大刘对视了一眼，王全追问道，“彭氏兄弟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们厂里的工人听说煤矿要转让的事说是要去上面告状……本来彭志军打算从银行贷到款再跟矿上办手续，可是一听说工人要上访的事，急了。他当晚就到我家说是可以自己拿出3000万收购煤矿……他怕我不相信，就私下和我签了个个人协议……”
　　王全感到热血上涌，“彭志军真的说是自己拿钱收购煤矿？”
　　

　　☆、第十三章 窃听事件 （一）

　　（一）
　　梁韩怯怯地说：“他怕工人上访的事会节外生枝，所以急着要办妥一切手续……我当时还问他银行贷款的事还没着落，收购煤矿的钱从哪儿来？他当场表示他已经把所有资金都准备好了，就是预防银行方面出现差错。我们约好第二天他带着钱来付款，谁想得到第二天他就被人拖到公安局去了……”
　　王全清理着自己的思路，“梁韩，你今天交代的情况很重要，你再回去好好想想……要是再想起什么随时让狱警通知我们……”
　　梁韩连连点头，“是，是……”在大刘递过来的记录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梁韩的交代朝着王全的直觉又进了一步，至少它证明彭氏兄弟被监视居住时这些钱还在于都。中太集团专案组的成员在分析了所有可能的情况后，觉得赃款的下落有二种可能，第一，彭氏兄弟在外逃的最后关头通过地下钱庄把钱转移到了境外，可是这些钱好像人间蒸发，为什么柬方和泰国警方都没发现它的蛛丝马迹呢？如果这些钱在国外，彭氏兄弟会藏在什么地方呢？第二种可能就是王全认为的这些钱彭氏兄弟外逃时根本就来不及转移，还在于都。
　　李副局长对王全的直觉有不同看法，“在彭氏兄弟外逃前的二十天前的确通过财务总监提出了2800万现金……我们设想如果彭氏兄弟真的是为了收购煤矿用的，他们何必去找银行贷款这么麻烦。另外我们一年来对中太集团和彭氏兄弟有牵连的地方都经过了彻底的搜查，这2800万目标这么大，我们怎么就没有一点发现？会不会彭氏兄弟和梁韩在打马虎眼，这些钱很可能已经被转移到澳大利亚去了，这也是柬方和泰国方面没有任何发现的原因。”
　　王全沉思地：“各种可能性都有……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要尽快弄清这些赃款的下落……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彭氏兄弟把钱转移到澳大利亚他也必须通过非法的地下钱庄，所以对地下钱庄的调查必须加强！”
　　这时，贺小兵匆匆进来，他走到王全身边耳语几句，王全的脸色顿时变了。
　　（二）
　　在香河分局的接待室柳长天和他的律师张伟静静地坐着。王全和贺小兵走进来……
　　王全歉意地，“不好意思，正在忙着分析案子，让你们久等了……”
　　张伟客气地笑笑，“王局，离你承诺的期限只有10天了，我们代表被骗的4万3千人前来问问情况……”
　　柳长天看着王全，“可是贺科长一直对我们推三推四，一会儿说你不在，一会儿又和我们打官腔，直到我们说要组织大家到省里上访，贺科长才答应去找你……王局长说实话，我对你们很失望……”
　　王全狠狠地瞪了贺小兵一眼，“的确，我们的工作做得还很不够……特别是……”
　　柳长天打断王全的话，“王局长，我们不是来听你检讨的，我们只是想听你给我们一句实话……”
　　王全看看他们，有一种自己被逼到墙脚的感觉，“我目前只能说，案子有了一些进展，我们正在全力追查彭氏兄弟赃款的下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挽回大家的损失……”
　　柳长天逼问地，“10天以后我们能不能拿到被骗的钱？”
　　王全有点哑然，“说实话……我不敢保证，不过请你们相信我们正在努力……”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毫无说服力。
　　贺小兵看着王全的狼狈样，心里暗暗责怪王全当初就不该对他们做出什么承诺。他站起身打着圆场，“长天，你也要相信我们……不是还有10天时间吗？说不定还会有奇迹，案子的事很难说，突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柳长天站起身看都没看王全和贺小兵就径直走去……张伟一看连忙站起身，“王局，贺科长要不就先这样吧，再见……”匆匆追上去。
　　王全心情很压抑，他狠狠地怒视着贺小兵，“让人家在这里干坐了2小时，你也好意思……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张伟在香河分局的院子里追上柳长天，“长天，长天……我告诉过你要冷静，打官司的事最怕激动，一激动你就会犯错误，就会被人家抓住把柄，你知道吗？”
　　柳长天愤愤地，“过去，我还对王全抱有一丝希望，我听说他在市局刑警队时就是个铁面无私的家伙……看来我错了，他也和以前的郑汉风一样是个官官相护的家伙！张律师，我们别等了，和大伙商量一下，干脆明天就去法院告他们！”
　　张伟扶扶眼镜，“长天，你们是当事人，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再等等，不就是10天吗？如果到时他们还是没有实质性的东西，我们再告他们也不迟……凡事做到有理有节，就能赢得法官的同情！”
　　柳长天叹息地，“张律师你相信法律吗？相信公正吗？”
　　张伟一愣，“当然……长天，如果你不相信法律，你还打什么官司？”
　　柳长天悲哀地，“要是真有公平的话，为什么一年了我们被骗得钱还拿不回来？”失意走去……
　　

　　☆、第十三章 窃听事件 （二）

　　（三）
　　他调节着一个收音机样的玩意，一片嘈杂声，随着他手指的调动有了声音。这是一对父女的对话：
　　“小洁，这两天上班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好，我每天休息了都要一个人坐一会儿地铁，我喜欢这样……”
　　“你呀还像个孩子，你在地铁公司做什么？”
　　“第一个月是到站台见习，顺便把站台上的英文标示核对一遍，下个月我就到公司大楼坐办公室了……不过，爸爸说老实话，我还是喜欢在站台上班……”
　　“你呀受了那么多教育，要求却这么低……没出息……”
　　父女俩轻轻地笑了。
　　他拿出死去兄弟的照片，一边大口吃着盒饭……
　　此时，刘建民和刘洁也在家里吃着午饭，他们浑然不知自己的对话已经被窃听了。
　　“对啦，爸，刚才郑叔叔来看你，等了你好一会儿……”
　　刘建民埋怨地，“这个郑汉风有事为什么不到市政府找我，白天我怎么会在家？”
　　刘洁笑笑，“郑叔叔说啦，他已经退休了，不好意思再到市政府打扰你……”
　　刘建民摇摇头，“这个郑汉风搞什么鬼？”想起什么，“小洁，我听王全说，他又和你谈了一次话？”
　　刘洁低下头，含糊地，“啊……”
　　“小洁，你回澳大利亚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王全说了，他会安排你们住到他前妻家，你不会感到孤单的……”
　　“爸，这件事……让我再想想好吗？我吃饱了……”
　　刘洁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雀巢咖啡……刘建民开玩笑地，“给老爸买咖啡了，这么孝顺？”说着就去拿。
　　刘洁赶紧把咖啡装进袋子里，“对不起老爸，这是给朋友买的……以后等我发工资了，女儿再孝顺你，走啦……”提着包走出屋。
　　刘建民看着女儿柔弱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
　　刘洁的咖啡通过香河分局的门卫交给了王全。嫣红远远看着刘洁走向香河分局，以为刘洁是去找王全，可是看到刘洁把一包东西交给门卫，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三天没给王全送汤了。于是她拿起手机打给了朋友，要她替自己在饭店定一份汤送给王全。
　　王全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桌子上的咖啡和装鸡汤的保温瓶。不用说，咖啡一定是刘洁送的，而鸡汤则肯定是嫣红拿来的。王全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幸福？还是尴尬？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首先打开咖啡泡了一杯，喝了一口，很苦。王全想起刘洁调皮的面容：我把全部的爱都放在里面了，你喝出来了吗？王全嘴角付出笑意，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林瑶商量刘洁的事，这段时间为了追查彭氏兄弟赃款的事，自己忙得晕头转向。
　　王全拿起电话卡，拨着国际长途的号码，“林瑶吗？我是王全……”
　　电话里传来林瑶的声音，“你找王馨吧？她不在，她去朋友家玩去啦……”
　　“不，我找你有点事……”
　　“找我？这可真难得啊……说吧什么事？”
　　王全有些为难，可是为了刘洁他不得不向他发誓不再理睬的人开口，“林瑶，是这样我有个朋友的小孩原来在墨尔本大学上学，不过她在于都出了点事，所以我想如果她回澳大利亚能不能住在你那儿？”
　　“她叫什么名字？是男的女的？”
　　“她叫刘洁，是个女孩……”
　　“刘洁？她不是刘市长的千金吗？怎么王全几年不见，你也学会巴结领导了？”
　　王全恨不得立刻甩掉电话，可是为了刘洁他强忍住了，“林瑶，别说风凉话……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你欠我很多，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吧？”
　　林瑶沉默了很久……王全：“喂，喂……林瑶，你在听吗？”
　　“王全……你好像变了……这个女孩对你就这么重要？”
　　王全愣了一下，“是啊，对我……的确很重要……”
　　林瑶好半天才说，“那好，就让她和王馨住一个房间，行吗？”
　　“好啊，谢谢你……”
　　“不用谢，正像你说的，我的确欠你的……祝你幸福！”
　　王全放下电话，他知道林瑶误解了，管她呢，只要她答应帮助刘洁就行。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在电话里对林瑶讲刘洁对自己很重要呢？这是托词还是他的真心话呢？王全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保温瓶，直到现在，王全还没有碰过它。王全还来不及扪心自问自己的感情投向，电话就响了。
　　李副局长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已经找到地下钱庄的线索了……”
　　王全一听大喜，“你们在哪里？我马上到……”
　　（四）
　　王全赶到了贵都夜总会外面，刑警大刘在一家茶餐厅门口向王全招手。王全会意地跑了过去。在茶餐厅，李副局长和专案组的其他二名成员站起身和王全握手。
　　王全拿出烟散给大家，“辛苦啦……说说情况吧……”
　　李副局长介绍，“王局，地下钱庄的运作一般很秘密……这几天我们和银行刚成立的反洗钱处进行了接触，通过他们提供的可疑帐户的大量线索，我们挨个排查……前天通过跟踪人民公园支行的可疑帐户，我们找到地下钱庄的上家，现在这个上家正带着大量现金进了贵都夜总会……很可能是去老板那儿交钱……”
　　王全问，“他们几个人？”
　　李副局长，“还不清楚，小李和老陈在里面监视呢……”
　　这时，小李通过手机报告：他们一共四个人，正在卡拉OK包房唱歌……随时都可能走掉。
　　大刘看着王全，“王局，怎么办？我们只有7个人，要不要通知局里增援？”
　　王全拿出枪，“来不及了……”命令道，“李局，你守在大门口并通知局里立刻派人增援，其余的人跟我上！”
　　王全带着大刘等三个人上了贵都夜总会的电梯，在电梯口，小李正候着他们。
　　小李指指里面幽暗的走廊，“他们在梅花厅靠里面倒数第三间，老陈在那儿盯着呢！”
　　王全点点头，吩咐道，“你守在这儿，大刘你负责走廊的另一头，你们要把这走廊的一头一尾给我卡死了……其他人跟着我……”
　　大刘担心地，“王局，小心……他们很可能会有枪……”
　　王全点点头带着人走去。在梅花厅外面，老陈冲他们指指里面，王全点点头示意大家各就各位……伸出三个手指头，无声地示意一、二、三，就带着大家冲进了包房。
　　刑警们拔出枪对准着在座的嫌犯，“都别动，举起手来……”
　　四个男的一见丢起手中的酒瓶砸向警察，警察们扑向嫌犯，屋里的四个小姐惊叫着……
　　一个家伙趁乱拔出枪抓住一个小姐做人质，“都给我放下枪……否则我就杀了她！”
　　正在给歹徒们上手铐的警察呆住了，这时，大刘和另一个警察也冲进来帮忙。大家一时间僵持着……
　　王全举枪对准歹徒，令他吃惊的是周玲睁着惊恐地眼睛横在他和歹徒之间。歹徒死死勒住周玲的脖子，“都给我放下枪！”
　　王全的目光在周玲脸上和歹徒之间游弋着，持枪的手微微有点发抖，“……”
　　歹徒绝望地，“我数三声，一……”
　　一片死一般的安静，王全举起左手冲门口的大刘示意了一下，大刘点点头，于是王全放下拿枪的右手，微笑地站在歹徒面前。
　　歹徒弄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你们别跟老子耍花招，二……”
　　他的话音未落，门口的大刘手疾眼快关上了电闸。屋里一片漆黑。黑暗中只听见一声惨叫，“啊……”
　　大刘又马上打开灯，包房里的其他人都没动，只有持枪的歹徒被王全反扭住手腕，在地上□□着……周玲则捂着脖子在地板上痛苦地喘息着。
　　

　　☆、第十三章 窃听事件 （三）

　　夜总会的周老板很害怕公安局会怪罪他，一个劲地追着王全解释着，“王局，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是坏人……你也知道现在社会很复杂，我们也很难辨认一个人的好坏，你说是吧，王局？”
　　王全没理他对前来增援的香居园派出所得杨所长说，“你跟他谈……”说着走向休息大厅，他身后歹徒们被李副局长带人押走了。
　　王全进了休息大厅，这里有许多客人和小姐正在接受警察问话。王全走到摸着脖子的周玲，“用不用去医院看看？照个片子心里更踏实些……”
　　周玲尴尬地：“谢谢你王全哥哥……”
　　王全看着她深深叹口气，“周玲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周玲脸红红地，竭力拉扯着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对不起，王全哥哥……对不起……”她流着泪。
　　王全轻声地，“周玲，我在等着你的解释……”
　　周玲难堪地，“我……我家里遇到点困难，所以我……对不起……”
　　王全还想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好的，你们先审吧，我就来……”他看看周玲，“别再干了，以后有困难就跟刘洁和我说……”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塞给她，然后匆匆离去。
　　周玲顿时泪流满面……
　　王全走进分局预审科，李副局长忙站起身兴奋地，“王局我们核实过了这四个人中，有一个人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捕的于都最大的地下钱庄老板张林，我们抓这个家伙已经抓了两年，没想到今天却逮个正着……”
　　王全也很高兴，“他们都开口了吗？”
　　李副局长说，“其他三个还好对付，就是那个叫张林还在死顶，死活不说话……”
　　于是，王全来到预审室，他示意大刘和预审员继续审问，别管他。他自己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一边。
　　大刘冷冷地看着张林，“张林，你不说话，我们也有办法知道一切……你叫张林，34岁，于东县渔村人，在于都上过高中，我说的没错吧？”
　　张林：“……”
　　预审员拿出一个皮包，“这是我们当场缴获的230万现款，你怎么解释？”
　　张林：“……”
　　大刘：“就凭今天人赃并获，你就是不说也可以判你的罪！”
　　张林仰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刘气愤地把桌子一拍，王全挥挥手示意大刘冷静……
　　张林惊得睁开眼，“……”
　　王全站起身，“张林，你就是于都最大的地下钱庄的老板，你们和香港及境外的不法分子相勾结大肆进行洗钱犯罪，在两年前我们于都公安局就对你发出了逮捕令，你不交代你的犯罪案卷在我们公安局也有厚厚的一叠……”
　　门开了，市局刑警队的小严带着张林的案卷进来交给王全，他在仔细的端详着张林。
　　张林被看得有点发毛……
　　王全不满地低语，“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小严轻声地，“王局，运气啊……运气啊……你一调走，这运气全跟着你跑了……”
　　王全打了他一下，小严笑笑离去。
　　王全把卷宗放在桌子上，“真是厚厚的一叠啊……”拿出一份，“95年你涉嫌帮助走私分子于海洗钱，数额达180万；96年你帮助于东黑社会组织‘湖南帮’兑换港币120万，97年……”
　　张林突然打断王全的话头，“王队，我认栽了……”
　　王全看着他，“张林，你认识我？”
　　张林苦笑地，“于都市刑警队赫赫有名的王队长，道上的朋友谁不知道？栽在你手上不算丢人……”
　　王全点点头，“好，张林我看你是条汉子……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一年前你是不是帮助彭氏兄弟转移出境外2000多万？”
　　张林嘴角浮出笑容，“……”
　　大刘盯着他，“时间过去的并不久，你应该还记得？”
　　张林：“不错，彭志军在被监视居住的当晚确实给我打过电话，希望我帮着他转出一大笔钱，具体数目我并不知道……不过，我见他已经被你们监视，再加上我正在被你们通缉，所以我并没有和他接头……”
　　王全心里一阵惊喜，“你们原打算在什么地方接头？”
　　“他说当天晚上他会逃走，他会在度假村的包房和我接头……我想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彭志军应该在那里跟我交接……”
　　大刘痛苦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张林的叙述让他想起了彭氏兄弟外逃得那个晚上，负责监视的正是他自己。
　　审讯完过后，大刘有意走在后面，他觉得此时自己无脸见任何人特别是王全。可是王全好像在特意等着他，有意放慢了脚步。
　　大刘有些尴尬地，“王局，审讯记录我马上就去整理，等会儿我把报告送到你办公……”
　　王全装出漫不经心地样子，“大刘，我看过卷宗里你对监视彭氏兄弟所写的报告，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彭氏兄弟逃跑的晚上，你真的没有一点发现……”
　　大刘脸色难堪地，“我没……没什么补充……王局我报告里都写了……”
　　王全看着他的表情，“大刘，你是不是不舒服？”
　　“噢，王局……我只是一提起这事就有点难过……”
　　王全理解地，“也难怪啊，大刘我看过彭氏兄弟的家……你在前面监视，为什么后面没派人？难道你们没考虑到他们可以翻墙逃跑吗？”
　　大刘憋了半天，“王局，我就和你说了吧……原来是安排我和小李一前一后监视的，可是出发前郑局把小李调派到市政府去了，说是柳长天他们下午去了市政府上访，怕出事……”
　　王全一惊，“大刘，这个情况你在报告里可没说啊……”
　　大刘苦笑地，“本来我原先在报告里写了这点，可是郑局看了把我熊了一顿……说是在推卸责任，态度不端正……我还能怎么样？王局，今天我把憋在我心底的话都吐出来了，舒服多了……”
　　王全拍拍大刘的肩膀，“大刘，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去吧……”
　　大刘答应着离去。
　　王全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郑汉风到底怎么回事？是对彭氏兄弟太大意了，以为没收了他们的证件就万事大吉了，还是另有苦衷？摆明了安排大刘只监视彭氏兄弟家的大门，纯粹就是做做样子。看来大刘是替人背了黑锅。
　　

　　☆、第十三章 窃听事件 （四）

　　（五）
　　王全带着分局刑警队的人赶到了凤凰度假村。彭志军原来的长包房，已经住了客人，度假村的老总不愿意劝客人搬离。
　　“王局，不是我不帮忙……可是贵宾房现在住的是市政府招商引资的贵客，我没理由开口啊……”
　　王全冷笑地，“蓝总，你找不到理由，是吧？那我来跟客人说……”说着带着人冲上楼。
　　蓝总急了，“等等，王局，你等等……”
　　王全头也不回地上楼就冲到了贵宾房门前，敲开了门。
　　一个香港商人打开门，一看外面来了群警察，愣住啦，“请问，有什么事吗？”
　　王全客气地，“对不起先生，我们接到举报说是你的房间里被装了爆炸装置，也许这是个恶作剧，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请让我们检查一下，好吗？”
　　那个香港商人顿时吓傻了，“好，好……”连忙跑出屋和赶来的蓝总撞了个满怀。
　　蓝总歉意地，“钱先生，要不我给你换到前楼的豪华套间吧……”
　　钱先生连连点头，“好啊，我的行李……”
　　王全忙说，“你放心，你的行李我们会叫服务员给你送去……”
　　钱先生一听飞也似地逃去……
　　蓝总恨恨地看着王全，“王全，你听好了，要是你的炸弹恐吓影响了我们的生意，我会去市政府控告你滥用警力！”说完气冲冲走去。
　　王全立刻带着人彻底搜查了整个贵宾房。小李曾经参加过以前对这套房子的搜查，他告诉王全，“王局，这里有个夹层……我们以前一直不明白这个夹层是干什么的？”小李从墙壁上取下几块墙板，几乎一面墙都是夹层。
　　王全打量着这个夹层，好家伙2000多万应该可以装得下。他问小李，“小李，你们是什么时候搜查过这里的？”
　　“彭氏兄弟逃跑后的第二天……”
　　“你们到时这个夹层就是空的？”
　　“是的……我们还在猜，这么大个夹层是干什么用的？老张说是彭氏兄弟藏身的地方……”
　　王全肯定地说，“放钱的，2800万就被放在这里……通知技术科派人来作技术鉴定，另外你们四处找找，看看彭氏兄弟在度假村还有没有别的藏钱的地方，人手不够，就向局里要……就说是我说的！”说完离去。
　　对于在度假村搜出赃款，王全并不报太大希望，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不过今天的收获还是令他非常满意，至少证明他的直感是正确的。2000多万赃款还留在于都的某个地方，找到它们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想到那些在于都流浪了一年多的百姓终于可以看到回家的曙光，他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王全马上打电话给梁国松，简单向他汇报了一下情况。梁国松正在省厅汇报案情。他对王全说，“现在说话不方便，等我们见面再说……”
　　王全本想再谈谈自己对郑汉风的怀疑，也只能就罢。他开车经过人民公园地铁站，心里一阵心悸。他停下车思考着，要不要去看看刘洁呢？去吧，顺便问问她回澳大利亚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刘洁能回去，也省得自己为她的安全再操心了。王全想着把车靠边停住，下了车。
　　（六）
　　刘洁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一听到手机内传来的变声器的声音，刘洁全身都颤栗起来。
　　“你好吗？还记得我吗？”
　　刘洁浑身发抖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你啊，知道我上次为什么要放了你吗？就是想看着你生不如死……哈哈……”
　　手机从刘洁手中滑落，刘洁痛苦的捂着耳朵……眼前一片恍惚……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他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缠着她。
　　刘洁身体剧烈晃动着……她感到一阵轻风吹来，一列列车急速驶来，刘洁看着车灯闪烁……心里默念着：就要解脱了，就要和妈妈见面了，再不用恐惧，再不用害怕了……只需要几步路……就几步……
　　刘洁移动脚步，慢慢跨过黄线，走向另一个世界……
　　

　　☆、第十四章 威胁与心悸 （一）

　　（一）
　　刘洁一步步走向那片迷人的光晕中，她仿佛看见妈妈在向她招手……刘洁内心很平静，没有恐惧……列车高速冲进了车站，开始减速，巨大的惯性推动着这个庞然大物冲来，还有一米……刘洁纵身跳去……
　　就在这时，身后一只大手在半空中牢牢地抓住她……刘洁挣扎着，可是那双大手却越抓越紧……列车擦肩而过，一阵强风吹起刘洁的秀发……不少目睹这一惊险场面的乘客都惊叫着围了上来……
　　刘洁抬起头，是王全哥哥，没错就是这个在世上自己最亲近的人。刘洁停止了挣扎，软绵绵地倒在王全怀里。
　　刘洁几乎耳语般，“哥哥，为什么活着这么辛苦啊……”
　　王全感到自己的心都碎了，在众目睽睽下，他紧紧地把刘洁抱在怀里……嫣红拿着盒饭走下楼梯，她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意识到出事了。嫣红拔出枪疾步跑过来，可是跑着跑着，她的脚步滞重起来――她在人缝中看见了王全和刘洁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嫣红顿时呆住了，“……”
　　刘洁靠在王全宽厚的怀抱里，心里默念：感谢上苍……就是现在你让我死去，我也没有任何后悔的事了。哥哥，谢谢你！
　　王全抱起刘洁大步走向阶梯，他知道刘洁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明白现在还不能问。王全的目光和嫣红痛楚地目光遇到一起，王全心里在责怪嫣红失职，没理她快步走上台阶。
　　嫣红傻站在原地，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刘洁坐在王全的车上还在嗦嗦发抖，王全用一只手搂住她，“小洁，没事有哥哥在……现在没事啦……”
　　消失的恐惧感又一次出现在刘洁体内，刘洁颤栗着，“哥……哥……他来电话了……他……他说他会缠着我……”刘洁有点语无伦次了。
　　王全紧张地，“他是谁？”从刘洁惊恐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是那个绑架……你的人？”
　　“是……就是他……他还是用变声器和我……说话……哥哥，他的声音真恐怖……”
　　愤怒和心痛交织在一起，厮扯着王全的心。王全感到双眼潮湿，“没事，小洁，哥哥会保护你的……”他本来想送刘洁回家休息，现在王全改变了主意开往医院。
　　在医院，顾院长立刻组织了医生对刘洁进行会诊。王全轻轻对刘洁耳语，“哥哥先出去一下……”
　　刘洁紧紧拉住他的手，“哥哥，你还会回来吗？”
　　王全看着刘洁清秀的脸，“小洁，哥哥答应你，我会一辈子都保护你的……”
　　刘洁感到心里一抽，“哥哥是说一辈子吗？”
　　“一辈子！”王全握了握刘洁的手好像要给她承诺一样，走出门。
　　嫣红痛苦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从地铁站到医院这段路她是怎么开车来的她一点也记不清，只觉得到现在她还有些恍恍惚惚。她看见王全走出病房，站起身。
　　“刘洁的手机……”嫣红把摔破的手机递给王全。
　　王全看着她，恨恨地，“刚才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嫣红一挥手，“你别说啦，有什么问题我会向领导做出交代……王全，我们分手吧。”
　　王全：“……”
　　嫣红强撑着，做出一副平静地样子，“我知道你要说你和刘洁只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可是有时候自己的感情连你自己都很糊涂，相反旁人可能看得更清楚……你怎么不说话？”
　　王全：“对不起……”
　　嫣红苦笑着，“我还以为你会向我解释，会挽留我……不过这样也好，更像你的风格……再见！”
　　王全看着嫣红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经深深伤害了她！他看着刘洁的手机叹口气，拿起电话拨号，“麻烦你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你等着……”调出刘洁的手机的来电显示。
　　嫣红一路小跑出了医院大门，她强忍着泪水上了自己的车。汽车狭小的空间给了她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嫣红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她哭得那么伤心……
　　（二）
　　王全站在人民公园门前的公共电话亭前，打量着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绑架犯就是用这台电话机打给刘洁进行恐吓的，王全被这个大胆歹徒的行为激怒了。他身后市局刑警队的人正在询问附近的店铺商贩，了解情况。梁国松刚从省里赶回来，也第一时间到了这里。
　　梁国松下了车，朝王全走去。王全也连忙迎上去。
　　梁国松劈头就问，“情况怎么样？”
　　“那家伙就是这部电话打给刘洁的，由于刘洁正在接受治疗，还没来得及向她了解情况……不过这家伙对刘洁进行恐吓倒是肯定的！”
　　“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老队长，这个歹徒这么猖狂还是我们第一次遇到过……要不就是这家伙丧失了理智，要不就是这家伙仇恨太深，正在实施报复！”
　　梁国松看了他一眼，“是啊，从他疯狂的举动看只能这么解释……不过，你认为歹徒为什么会选刘洁作报复对象呢？”
　　王全脑海里闪现出615大案的凶犯，他执意要见刘建民，为什么？
　　梁国松好像看透了王全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看来我们要和刘市长好好谈谈了……”
　　王全点点头，“老队长，另外据大刘说彭氏兄弟逃跑的当天晚上，郑汉风把本应监视他们的小李给调开了……我感觉这里面很不正常，大刘也是这么认为。我还接到几封反映郑汉风和彭氏兄弟来往密切的群众来信……”拿出信递给梁国松。
　　梁国松苦笑地，“这些信省厅也收到过，李副厅长把信都转给我们处理了……我和江局长商量了一下正打算向刘市长汇报……”
　　

　　☆、第十四章 威胁与心悸 （二）

　　（三）
　　刘建民看着刘洁苍白的脸庞很伤感，这辈子自己为了妻女的幸福一直在奔波，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刘建民格外痛心。刚才医生告诉她刘洁的情绪如果不能得到平静，会立刻崩溃的。
　　刘洁看着父亲微笑地，“爸，我没事，你别担心……”
　　刘建民有些哽咽，他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小洁，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光忙着工作，没照顾好你……”
　　“爸，别这么说……我挺好的……”
　　刘建民看着刘洁柔弱的脸，做出一个决定，“小洁，爸爸不当这个市长陪你去澳大利亚好不好？”
　　刘洁一脸的疑惑，“爸……你这是怎么啦？”
　　刘建民笑笑，“小洁，你不是怕一个人在澳大利亚孤单吗？爸爸辞了职给你在澳大利亚煮饭吃，好不好？等你明年毕业以后，我们再重新规划你未来的生活……你能找到工作养活你老爸，你老爸就一直跟着你，好吗？”
　　刘洁眼前浮现出王全的形象，心里默念着：我走了，王全哥哥该怎么办啊？可是她还是冲爸爸点点头。
　　这时，周玲端着煮好的稀饭走进来，“刘叔叔，王全来了，说是有事找你……”
　　刘洁脸上顿时有了喜色，“爸爸，你快去吧，可别让王全哥哥等急了……”
　　王全和梁国松没想到刘洁这么快就出院回到了家。他们在医院扑了个空，又赶到了刘市长的新家。刘建民走出女儿的卧室，王全和梁国松站起身。
　　刘建民挥挥手，“坐吧……我正要去找你们……”
　　梁国松和王全互看了一眼，梁国松内疚地，“对不起刘市长，这次是我们的失职，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了汪嫣红一顿，她怎么能在那个关键时刻离开呢……”
　　“这件事怪不得汪嫣红，她去买中午饭也并没有过错……要批评就得批评你们这些当局长的，从615大案至今已经2个月了，为什么案犯还在逍遥法外？你们怎么解释？”
　　（四）
　　他从窃听器里听到刘建民训斥的声音，格外开心。他能想象出王全挨训的狼狈样，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要跑到刘建民家里去观看这场好戏了！看来他今天的计划十分成功。
　　他对着死去兄弟的照片，喃喃自语，“兄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知道我迟早要和你一样，在另一个世界见面。我有这个心里准备，不过这场老鼠戏猫的游戏我必须得玩下去，直到他们发现我那天！兄弟，等着我，哥很快就会和你见面了！”
　　（五）
　　梁国松和王全被刘建民问的哑口无言……
　　梁国松硬着头皮说，“刘市长，我们工作不得力，我们会向组织上做出深刻的检讨！”
　　“检讨有什么用？我现在要的是你们尽快破案……你们面对的是一个凶残成性的家伙，如果不能尽快抓到他，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王全打破尴尬，“刘市长，我们就是为了破案而来的……”
　　刘建民冷静下来，“你们要……找刘洁？”他的声音颤抖着，一想到可怜的女儿又要撕开自己的伤口，他的心就感到疼痛。
　　王全委婉地，“考虑到刘洁的情况，我们会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我和梁局今天是特意找刘市长你的……”
　　刘建民看着他们，好半天，“只要能帮你们破案，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梁国松和王全松了一口气……他们深深为刘建民的理解所感动。
　　王全点点头，“谢谢刘市长的支持……是这样……据我们分析绑架刘洁的歹徒和615大案的案犯是一伙的，这家伙之所以如此大胆狂妄，很可能是出于复仇的目的。我们一直想不明白615大案的案犯和他的同伙为什么会执意要求见你？”
　　梁国松补充地，“刘市长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到底有没有什么人对你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他听到王全和梁国松的话，暗暗佩服他们的机敏。现在该轮到刘建民说话了，他很想知道刘建民会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的仇恨有多深，恐怕没人会体会的到！
　　刘建民拿出烟，他谢绝了王全递过来的火，只是把烟捏在手里，“我从事政法工作已经四十二年了，可以说经过我手上的案犯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要说印象最深的案子就是打掉长期在于东煤矿为非作歹的‘湖南帮’……这帮家伙在冷青阳的哥哥冷青太的带领下，把一个好端端的国有煤矿弄得连年亏损，差一点走向破产拍卖的地步。这个案子牵涉到很多人，包括他们的□□煤矿派出所得副所长，就是郑汉风的弟弟……”
　　王全和梁国松互相看了一眼……
　　“……当时由于牵涉到当地政府一些人，阻力很大……可是我还是拍板指示于东公安局坚决查处了此案。我总共接到过三次放着子弹头的恐吓信，我把老婆和孩子送到了老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结果案子还是让我们给办下来了，一共枪毙了6个人，其中包括郑汉风的弟弟……”
　　梁国松很感动，“刘市长，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我们这里有几封省厅转来的群众来信，刘市长你看看……”
　　刘建民接过一看，敏感地看着他们，“你们怀疑郑汉风？”
　　梁国松示意王全说话，王全说，“刘市长，郑汉风不但平时和彭氏兄弟来往密切，而且连续两次群众举报彭氏兄弟的案子，郑汉风都不了了之……特别是在决定对彭氏兄弟监视居住的当天晚上，郑汉风以市政府需要加强警戒为名，调走了小李，致使彭氏兄弟晚上爬墙逃去，综合这种种情况，我有理由认为郑汉风有故意放跑彭氏兄弟的嫌疑……”
　　刘建民笑着摇摇头，“王全，这是你个人意见还是你们公安局的意见……”
　　王全回答，“是我个人的意见……刘市长，从柬埔寨和泰国警方提供的情报看，彭氏兄弟两次在境外逃走都是有人通风报信……特别是最近在泰国，有人在云峰山脚的公用电话向彭氏兄弟告密。而能够知道我们行动的人不多，郑汉风就是其中之一……”
　　刘建民有些激动，“王全，你说的也许有点道理，可是我告诉你，那个人不会是郑汉风。因为我了解这个人，他跟了我差不多20年，人很谨慎，而且特别廉洁。就说处理‘湖南帮’这件事上，他当时是于东县政法委的办公室主任，案子涉及到他亲弟弟……我亲自和他谈话，这个同志当场就表态和组织保持一致。是他配合我们抓住了他的弟弟和冷青太。你说这样的同志会记私仇和犯罪分子互相勾结吗？”
　　王全有些哑然。梁国松不动声色地说：“刘市长，人是会变的……而且越是狡猾凶残的罪犯就越是善于隐藏自己……”
　　刘建民不吱声了，好半天才说，“我还是不相信郑汉风会卷进去……这样吧，目前从这几封信里也看不出什么来，就是一些吃喝问题……你们按你们的正常程序作为一个线索处理，等你们掌握了更有利的证据，我再上报市委……这样做稳妥点，万一你们弄错了，就会伤害我们自己同志的心！”
　　

　　☆、第十四章 威胁与心悸 （三）

　　在刘建民家门口，王全问梁国松：“老队长，刘市长什么意思？是不是默认我们调查郑汉风了……”
　　梁国松瞪了他一眼，“你别跟着瞎猜，刘市长的意思是让我们稳重，千万别弄错了不好收场……这事就交给我相机处理吧，郑汉风在香河分局当了4年局长，你们不便插手……”  
　　于是梁国松和王全分了手赶回局里，王全又回身走进刘建民家，他忍不住想要看看刘洁。
　　在刘洁房门口，刘建民叫住王全，“王全，你和你前妻商量好了吗？”
　　“商量好了，刘市长你就放心吧……小洁过去后，她们会象自己家人一样照顾她……”
　　刘建民嘴角动了动，“谢谢你，王全……”
　　王全冲这个为女儿担惊受怕的父亲点点头……
　　（六）
　　刘洁看到王全进来很开心，“哥哥坐，我刚才还和周玲姐姐担心，你会不辞而别呢？周玲姐姐说你工作太忙，一定会急着赶回去……我说王全哥哥一定会来看我，周玲姐姐你输了……”
　　周玲微微笑笑，低着头收拾好碗筷离去……自从自己被王全在贵都夜总会逮个正着，她就羞于见到王全。
　　王全坐在刘洁旁边，“刘洁，为什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非要急着回来……”
　　刘洁笑笑，“医生说我主要是精神上有些负担，没有什么大问题……再说家里比医院安全……”
　　王全心里抽动着，妹妹啊，你现在把安全放在第一，你的恐惧感还没消失。可怜的妹妹，哥哥发誓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哥哥保证！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急着要走啊？当警察都这么忙吗？”
　　王全笑笑，“小洁，哥哥今天不急着走，给哥哥泡杯咖啡好吗？”
　　刘洁高兴地跳起身，调制着咖啡，“哥哥，现在喜欢上咖啡了……你要好好感谢我啊……”
　　王全看着刘洁心里默念：妹妹，你给哥哥带来的不仅是咖啡，你还给哥哥带来了快乐和牵挂，你明白吗？妹妹！
　　王全和刘洁慢慢喝着咖啡……刘洁调皮地睁大眼睛看着王全，似乎在问好喝吗？
　　王全回应地，“好喝啊，真好喝……”
　　刘洁心里暖融融的。哥哥，你知道吗？妹妹只有跟你在一起，心情才真正的平静，才真正感到快乐。哥哥谢谢你！
　　王全打破沉默，“小洁，我已经和林瑶说好了，你回到澳大利亚就住到她家……你会和我女儿王馨住在一个房间，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等下个月林瑶的房客走了，你和王馨一人一个房间……”
　　“谢谢哥哥……哥哥，我该叫王馨什么呢？你是我哥哥，王馨不就是我侄女吗？”
　　王全想象着，“你比王馨只大8岁，我想王馨更愿意叫你姐姐……刘洁姐姐……”
　　“那不是乱了辈份，她该叫我刘洁小姨……”
　　“干脆你就叫她王馨，她叫你刘洁，大家都不吃亏……”
　　两个人都笑了。突然，刘洁收住笑容，落寞地，“我已经习惯有哥哥在身边的日子，要是离开了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王全忍着伤感，“等你毕业了你就回来，哥哥到机场去接你……哥哥答应过你要保护你一辈子，哥哥不会食言的……”
　　刘洁伸出手，“拉钩……”
　　两人孩子般把手指拉在一起……
　　王全看到露出甜甜笑容的刘洁，实在不忍心打破它，可是职责所在没办法。妹妹，原谅我。
　　“小洁，愿意帮哥哥抓住那个害你的坏蛋吗？”
　　刘洁点点头，“哥哥，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妹妹谢谢你。王全拍拍刘洁的脑袋，“那个匪徒什么口音？”
　　“好像是湖南的，说话挺难懂……”
　　“上次你说歹徒和你玩过一个游戏……”
　　“是啊，我们轮流说一个笑话，谁说的不好笑，就要接受惩罚……”刘洁的声音越来越低。
　　王全担心地，“小洁，能坚持吗？不行的话，就跟哥哥说……”
　　“哥哥，我没事……”
　　“他说了什么笑话吗？”
　　刘洁仔细回忆地，“想不起来了……对不起……”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没关系，今天就到这儿吧……”王全站起身，突然脑子一闪，“他有没有说过有关部队的什么事情……”
　　“部队？”刘洁琢磨着，“想起来了，哥哥他给我讲的是一个新兵的笑话。说有个新兵老是连累大家受罚，大家就就欺负他，结果这个新兵晚上说梦话，他有五颗子弹，班长一颗，班副一颗……”脸上流出汗水。
　　王全感激地看着刘洁，他知道刘洁克服这一切是多么不容易，他上前紧紧地抱住刘洁，  “谢谢，小洁现在你好好睡一觉吧……等等哥哥抓住坏人再来看你……”
　　“那我希望哥哥快点抓到他，这样你就能快点来看我了……”
　　王全喉头有点哽咽了……
　　周玲在门外叫住王全，本来她一直躲在厨房不敢出来，对刘洁的内心和心情只有她最了解，所以为了刘洁，周玲还是出来面对王全。
　　“王全哥哥……”
　　王全停住脚，回身看着她……
　　周玲犹豫了一下，“王全哥哥，有些话也许不该我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保姆，可是我……”
　　王全敏感地，“你想说什么？是你在夜总会的当小姐的事吗？”
　　周玲脸涨得通红，“也许我说多嘴，不过刘洁这次收的刺激很深……我想如果你可以多关心她一些……你知道你在刘洁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吗？王全哥哥……”
　　王全不满地看着她，“你既然叫我哥哥，就要对我实话……为什么要去干那种事呢？真的是你家里有困难？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周玲眼睛有点潮湿，“让你担心真对不起……对啦，我只不过是跟着刘洁喊顺嘴了，其实我不配叫你什么哥哥……我以后就叫你王全吧……”
　　王全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叫我什么我都无所谓，可是你的职责是照顾好刘洁，而不是跑到什么地方去挣钱……我想如果刘市长和刘洁知道你……”
　　周玲打断他，“我希望你……你可以替我保密……我确实有……有苦衷……”流下眼泪。
　　王全见不得女人流泪，故意板着脸，“你的话完了吗？”
　　周玲擦擦眼泪，“如果……现在你可以接受刘洁的感情，哪怕是假的，对刘洁病情的好转也是巨大的帮助。只有你可以帮助刘洁尽快忘掉恶梦……对不起……”转身离去。
　　“周玲……”王全叫住她。
　　周玲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王全看着她，“别再去……夜总会了，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
　　周玲知道王全在心里已经原谅她了，“谢谢你王全嗯……嗯……”她始终没喊出哥哥……
　　王全挥挥手，上了车急速驶去……
　　

　　☆、第十四章 威胁与心悸 （四）

　　
　　（七）
　　对凤凰度假村的搜查无功而返，大家的情绪都有点沮丧。王全请专案组的人吃晚饭，他举起酒杯，“别阴沉着脸，至少我们可以肯定那些赃款就在于都……既然在于都我们就有办法找到它。应该高兴啊，来，为了案子的进展干杯！”
　　大家一饮而尽。
　　李副局长百思不得其解地，“王局，我弄不明白，钱既然彭氏兄弟没带上船，他会托付给谁呢？”
　　小李猜测地，“会不会托财务总监保管？”
　　大刘摇头，“不可能，财务总监在彭氏兄弟被宣布监视居住时就逃回四川老家了……他晚上长了翅膀飞回来了……”
　　李副局长沉思地，“王局，难道彭氏兄弟还有更亲近的人……或者他外逃前把钱又藏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了？”
　　王全没说话，心想这笔钱目前肯定就在我们内部的内鬼手里，可惜这家伙太狡猾……目前只能从615大案和刘洁绑架案上寻求突破了！
　　王全站起身，“大家吃菜……我有个感觉，现在彭志军已经被泰国警方击毙，彭志辉在逃……可是大家想想，彭志辉在国外没钱他怎么生活？”
　　大刘眼睛一亮，“王局，你是说彭志辉可能会铤而走险返回于都……”
　　王全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目前彭志辉受到国际刑警的通缉，回不了澳大利亚，连柬埔寨和泰国也难以栖身……他所有的财产又藏在于都，换了你，大刘你会怎么办？”
　　“我肯定要搏一回，大不了一样是个死！”
　　王全举起杯，“我敬大家一杯，喝完这杯酒，我们都要绷紧自己的神经，盯紧每一条线索……明白吗？”
　　“明白！”喊声中透出刑警们的决心。
　　（八）
　　柳长天是在傍晚得知父亲自杀的消息，他弟弟跑到镇上给他打了个电话。长天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能够体会到云峰当初的感情了。
　　弟弟在电话里急切地，“哥，你在听吗？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东西都给要债的人拿走了……你能不能拿1000块钱把爹给安葬了！”
　　柳长天再也忍不住了，放下电话冲出办公室……跑到站台上痛哭着。正值下班的高峰时间，柳长天在人群中放声哭着，毫不理会人们投来的异样眼光。
　　柳长天打电话到刘洁家要找周玲，可是刘洁告诉他周玲晚上9点就走啦，她家里来人了，这些天她都住在外面。
　　柳长天知道周玲在于都没有什么家里人，如果有那就是他自己。柳长天来到贵都夜总会找到LiLy，他骗LiLy说周玲的母亲病危要急着见她。LiLy告诉他，周玲已经转到郊区的一家夜总会了。因为借了周老板2万块钱，周玲不得不继续跟着老板干。柳长天这才知道周玲交给他的2万块钱，是她继续卖笑的代价。长天想到了云峰在得知周玲在当小姐挣钱的时候，暴跳如雷的样子。可是长天此时却没有任何怒气，他只感觉悲哀，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绝望。
　　（九）
　　他拿着手电，走进王全的家。借着手电光，他打量着屋子的摆设。这里一看就知道主人很少回来，桌子和沙发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书架上摆放着一个镜框，里面是王全穿着警服的照片。
　　他拿出□□，对准镜框中的王全――兄弟，这就是害得你死去的家伙！
　　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他探身往窗外望去，看见楼下王全刚刚走出车门。他寻思着，干吧，大不了就是个死。早点死，早点解脱和兄弟见面！干吧！
　　

　　☆、第十五章  诈骗案的伤痛 (一)

　　（一）
　　王全疲惫地回到家，打开灯……他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平时出门夹在门缝中的纸片，落在地上，第六感觉告诉他，屋里有人来过。王全迅速拔出枪，仔细地搜查了卧室、卫生间和厨房，连每个可以藏身的衣柜都查了一遍。没有任何人的踪影，王全拿着小纸片，有些发呆――会不会是最近太紧张，弄得自己太敏感了？
　　王全感到有点肚饿，泡了一碗方便面。他边吃边在想刘洁告诉他关于绑架犯的情况。这家伙讲了一个新兵的笑话，为什么？一个被人欺负的新兵，王全在本子上写下这几个字。王全也当过兵，他知道新兵训练的残酷，王全隐隐感到这家伙不是在讲笑话而是讲的真事。
　　电话响了，是梁国松打来的。他询问王全和刘洁谈话的情况。王全在电话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局，“梁局，刘洁回忆说这家伙在绑架时给刘洁讲了一个关于新兵的笑话……说是一个新兵总是拖全班的后腿，让班里的战友陪他受罚，在班里很受排挤。有一回打靶前，这个新兵开始说梦话，说是5发子弹，班长一颗、班副一颗……”
　　“王全，你怎么想？这个笑话能告诉我们什么？”
　　“梁局，我有关直感，这家伙当过兵而且他说的很可能就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
　　梁国松有点兴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死去的615案的歹徒会不会也当过兵，而且和这个绑匪是战友……”
　　王全：“不管是不是战友，反正这两个家伙关系很紧密，象亲兄弟一样……梁局，这个线索对于查清615大案案犯的身份很有帮助……”
　　“我马上布置老张沿着这条线索去查，辛苦啦，早点休息吧……”
　　（二）
　　他从王全楼上的楼梯口探出头，眼睛紧盯着王全的房门。这次先饶了你这条狗命，让你多活两天。杀了你很简单，不过如果我就这么去了，兄弟的死就太不值得了！
　　他走过王全的房门，用手比画成□□的样子，对着防盗铁门，无声地开了一枪！
　　（三）
　　柳长天从出租车上下来，四周黑漆漆的，他有点怀疑LiLy是不是在骗自己？就在他犹豫地时候，出租车司机探出头：“兄弟，就是前面那个院子，保你满意！”
　　柳长天这才看见前面院门口停满了出租车。于是他定了定神，走进院子，径直走进一个挂满大红灯笼的古式建筑内。
　　一个穿着暴露的妈咪迎上来，“老板，有熟悉的小姐的吗？”
　　柳长天看了她一眼，“我找……GiGi……”柳长天知道周玲以前做小姐时的化名，他说出这名字时，心在疼。他想起了云峰在贵都夜总会暴怒地拖着周玲的长发的情形，柳长天感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妈咪轻浮地摸了长天一下，“老板，GiGi现在有客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来的……老板我保证她还是个雏儿……”
　　柳长天厌恶地闪开身，“不用了，我等着……”
　　妈咪笑着，“老板看不出你还真痴情……老板里面请……”招呼小姐把柳长天领进了大厅。
　　小姐招呼柳长天坐下，“老板用不用先按摩一下，我们这儿有正宗的泰式按摩……”
　　柳长天知道这儿不是自己能消费的起的地方，“不用了，请问GiGi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姐给他斟上一杯水，“GiGi姐在5号房陪客人，请稍候……”
　　柳长天没理小姐的招呼，径直走进长长的走廊。他找到了5号卡拉OK包房，伸手推开门……
　　里面的人正在喝酒玩骰子，柳长天一眼就看见周玲被一个老板搂着在喝酒。
　　周玲看见柳长天身子怔住啦，“……”
　　一个家伙恶狠狠地：“什么事？”
　　柳长天哈着腰，“对不起，走错门了……”说着关上门，心里悲愤难耐。
　　这时，小姐领着两个保安走过来。小姐指着柳长天，“就是他，要找GiGi姐……”
　　两个保安上前推了柳长天一把，“你是干什么的？”
　　柳长天没说话，一出手夺下两个保安的警棍，一用力喀嚓一声断成两截。
　　小姐和两个保安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
　　柳长天感到一股气在胸口膨胀，他只想出口恶气，他举起手，低吼一声，“啊……”
　　门突然开了，周玲走出来，迅速抓住柳长天的手，“长天……”她知道长天这一出手，就会让两个保安吃大亏。
　　柳长天的身子怔在原地，右手依然悬在半空中。
　　周玲客气地对两个保安说：“刘哥，这是我表哥，不懂事，得罪你们啦……对不起……”
　　刘哥马上顺着台阶就往下走，“GiGi ,没关系……告诉你表哥别乱闯，我们不好做……”
　　“对不起，刘哥，对不起……”
　　柳长天没说话，拉着周玲就走……他经过两个保安时，故意用身子顶开他们。前来增援的保安跑过来，但大家都不敢乱动，就看着柳长天拉着周玲从他们中间穿过！
　　出租车上，周玲看着虎着脸的柳长天，内疚地：“对不起……”
　　柳长天看着她，“周玲，我父亲死啦……我父亲死啦……我现在连安葬他的钱都没有……周玲，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啊？”说着泪如泉涌。
　　周玲感到心都碎了，她紧紧地搂住长天的头，“长天，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别担心，我有钱，我陪你一块回老家安葬你父亲……我陪你……”周玲泣不成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男女，有点束手无策！
　　

　　☆、第十五章 诈骗案的伤痛 (二)

　　柳长天和周玲相拥在床上，他们都心情难过，辗转难眠，就这样一直睁着眼躺倒天明。天一亮，他们就匆匆打点行李赶第一班火车回到江西。按周玲的想法，打算把所有的事情处理一下，他们再也不回于都了。可是，柳长天好像没理会周玲的想法，径直领着周玲来到火车站。
　　在火车上，周玲看着柳长天柔声地，“长天，我们这次回去别再回来了……我现在一想起于都就感到伤心……”
　　柳长天没说话，剥了一个茶叶蛋递给周玲，“吃吧……”
　　周玲接过茶叶蛋，问着，“长天，你说话啊……我们别再回来了……”
　　长天看着她，叹息地，“我也想和你一起……过清净的日子，可是就怕村里人不答应啊……”
　　提起村里人，周玲想起了云峰和长天的父亲，是啊，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给村里人逼死的！
　　柳长天回到老家江西赣州徐水村，已经是晚上7点了。周玲在赣州火车站给刘洁打了个电话请假，说是母亲病危，自己不得已赶回了江西。刘洁在电话里安慰了周玲几句，让她放宽心，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她。周玲听了刘洁的话很感动，她对长天说，“刘洁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柳长天叹息地，“可惜这世上善良的人总是倒霉，云峰就是一个例子，我父亲也是一个……”长天这一路上总是不住地叹息。
　　进了村子，周玲就感到村里人敌视的目光。他们不说话，而是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和长天的背影。周玲感到有点不寒而栗。这群人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柳长天陪着笑脸，“老康叔，老刘叔……”
　　没有任何回应，老康叔和老刘叔夹在人群中默不作声。
　　长天很尴尬，自嘲地嘿嘿两声，往家里走去。
　　人群中有人悄悄议论，“那妮子不是云峰的女朋友吗？前年我看云峰领她回过家……”
　　“不会看错吧……云峰的女朋友怎么会跟上长天？”
　　“谁知道？他们俩好的就像一个人，这事只好问他们自己了？”
　　说话的后生们一阵坏笑。周玲感到射向她的目光，低下头紧紧地跟在长天后面。这群人跟着长天回到家，并不进门，而是无声地围在外面。
　　长天的家几乎家徒四壁，除了两把椅子，一个小桌子，一无所有。长天很难过地看着空荡荡的家，双眼顿时潮湿了。
　　长天的弟弟把唯一的两把椅子递给长天和周玲，内疚地，“家里的东西都被乡亲们拿走了……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门要债，要不到钱就搬东西……爸爸实在是受不了了，昨天就喝农药自杀了！”说得涕泪纵横。
　　长天哭泣地呆坐在地上……
　　周玲愤愤地，“搞煤矿致富也不是云峰和长天自己决定的，村里人当时不是都同意了吗？怎么钱被骗了，他们倒盯住云峰和长天不放了？有本事他们去找债主啊？”周玲故意说得很大声，有意让外面的村民听见。
　　晚上，长天坐在父亲的棺木前，陪父亲整整坐了一夜。他很内疚，自己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回村当了村长。本来是想和云峰一起帮乡亲们致富，给父亲好好尽尽孝心。没想到彭氏兄弟把他和全村的乡亲们都葬进了无底的深渊。他对不起父亲啊！
　　周玲睁开眼，没看到长天。她走进厅房，轻声地对长天说：“长天，你昨天就没睡觉，现在睡一会儿吧……”
　　长天擦擦泪，“我睡不着啊……明天父亲就要下葬了，我要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周玲看着外面的夜空，幽幽地，“善良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倒霉呢？”
　　长天：“……”
　　“我父亲在我5岁时就出车祸死了……那时我还小，没什么印象了……长天，你和父亲感情很深吗？”
　　长天看着父亲仿佛睡着的脸，回忆般地，“父亲话不多，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不停地干活……我一觉醒来，父亲已经下地了。吃过早饭，父亲又出门干农活了，中午饭是妈妈送到地里的……爸爸是干农活的好手，在这一带远近闻名，他可以不歇气地连着耕三亩地……我最开心就是家里卖了庄稼，爸爸就会背着我去县里赶集，他告诉我说：孩子，只要你努力、肯干就会有好生活……可惜他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却落得这个下场……”泣不成声。
　　周玲也难过地抹着眼泪……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长天，只能陪着他落泪。自从云峰死后，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伤心过了。
　　

　　☆、第十五章 诈骗案的伤痛 （三）

　　（三）
　　第二天，长天和弟弟租了辆汽车，把父亲拉到镇上火化了。本来弟弟打算把父亲土葬，可是被长天给劝住了，“弟弟，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眼下村里人对我们误解这么深，我担心会有人把父亲的坟给扒了……”
　　长天的一席话，说得弟弟哑口无言。
　　从火葬场出来，周玲陪长天兄弟在镇上吃了一顿饭。周玲把菜单递给出头的弟弟，“想吃什么，随便点，姐姐请客……”
　　弟弟怯怯地，“一碗杂酱面……”
　　周玲看看长天，“你想吃什么？”
　　“一样，一碗杂酱面……”
　　周玲笑笑，“别跟我客气，你们不点，我自己做主了……”说着拿起菜单。
　　这时，进来五个村里人。一个妇女不客气地领头坐在柳长天的身边，其他人纷纷拿起凳子也围坐过来。
　　妇女，“长天，有钱吃饭啊？”
　　长天陪着笑脸，对周玲，“周玲，再来五碗杂酱面吧……”
　　周玲：“……”
　　出了小饭店，长天想去看看云峰的家里人，弟弟告诉他，“云峰哥的家里人都搬走了……搬走前父亲还去劝他们，说是再忍忍事情总会解决的……可是云峰哥的家人执意要走，现在想想，哥还是走了的好……”
　　长天和周玲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弟弟看着他们，“哥，这回，我和你一起回于都吧……”
　　长天摸摸弟弟的头，没说话。
　　周玲远远地看见村口站着一大群人，就预感到要出事。她不安地对长天说，“长天，我们还是走吧，我就觉得村里人对你不怀好意……”
　　弟弟也帮周玲劝解地，“哥，你还是先避避吧……”
　　长天大步走着，“不怕，就是走，也要先回家拿了行李……”
　　在村口，那群人拦住长天，他们果然是冲着柳长天来的。
　　老康叔冷冷地，“长天，大家伙让我来问你一声，乡亲们的钱到底还能不能要回来了？”
　　长天无力地，“我正在努力！”
　　有人喊着，“这话你已经说了一年多了，我母亲重病躺在医院里，急等着用钱，你还钱……”
　　立刻人群好像炸窝了，“骗子，还钱！”
　　“还钱！”一窝蜂地冲上去对柳长天拳打脚踢。
　　柳长天没还手，任由他们踢打着……
　　弟弟在旁边急得大哭着，“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
　　周玲也很着急，她灵机一动，从弟弟手里拿过长天父亲的骨灰盒高高举在手上，“你们是不是还想逼出一条人命？！”
　　大家被周玲手中的骨灰盒给镇住啦，停住手。
　　周玲愤愤地，“长天的父亲刚被你们给逼死，尸骨未寒，你们还想怎么样？”
　　众人：“……”
　　弟弟上前想扶起长天，被长天狠狠推开。长天满脸是血，艰难地站起身。
　　周玲含着泪：“为了给你们追债，长天把自己挣得每一分钱都寄回来给你们……他甚至还到医院去卖血，你们还想怎么样？要说被骗大家都有份，云峰和长天把这些年的5万积蓄都拿出来了，你们谁家的损失，大得过他们……当初和中太集团合作你们大家都是举了手的，为什么要怪罪云峰和长天？”
　　人群中有人怯怯地，“谁让他们是村长呢？”
　　周玲激愤地，“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长天挥挥手止住周玲，他虚弱地对大家，“你们说得对……我是村长，我应该负责！你们放心……这笔钱我柳长天认帐，我负责在一个月内给大家把钱要回来……”
　　老康叔一愣，“一个月？长天，我没听错吧？”
　　柳长天重复地：“一个月……你们等着……”他向前一步，身子一软。
　　周玲赶紧上前扶住他，他们互相搀扶着向前走去。
　　人群无声地给他们闪出一条道，不少人眼光中都含着内疚……
　　长天就这么昂着头，在人群中走去。此时他心里感到深深的悲哀，为了云峰父子，也为了自己的父亲。
　　

　　☆、第十五章 诈骗案的伤痛 （四）

　　（四）
　　中太集团诈骗案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尽管王全他们已经证实那笔高达两千八百万的赃款很可能还在于都，可是究竟藏在何处？到现在王全他们都毫无线索。对彭志辉的下落追踪的结果，也一样毫不乐观，王全分析这家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可能会铤而走险返回于都索回赃款，但是彭志辉到底会不会真的会回来？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在王全召开的中太集团诈骗案专案组的会议上，大家都心情沉重，一言不发。
　　王全看着大家，“怎么都哑巴啦？平时你们一个个不是挺哼的吗？现在怎么都变成缩头乌龟了？”
　　大刘看看四周，李局长示意他发言。大刘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王局，依我看，615大案和刘洁绑架案都是冲着彭志辉的这笔赃款来的……看来这笔钱一定是落到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神秘人手里……”
　　一个刑警不以为然地，“大刘，你这不是说废话吗？神秘人？谁是神秘人啊？”
　　王全挥挥手，“别打岔，让大刘说完……”
　　大刘沉着脸，继续说，“我们已经证实冷青阳和彭氏兄弟关系密切，而冷青阳又出现在绑架刘洁的现场而且被神秘人灭口……他们这么干为什么？显然是冲着这笔赃款来的……”
　　李副局长皱着眉，“神秘人把冷青阳灭口是为了什么？显然神秘人也在通过冷青阳找这笔钱，按这么讲，赃款应该在另外的地方，而不是在神秘人手里……”
　　大刘欲言又止，“问题是……啊……没什么，没什么……”
　　王全看了他一眼，合上笔记本，“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儿吧……我提醒大家，不管彭志辉会不会冒险回于都，我们都要打醒十二万分精神，明白了吗？”
　　大家齐声道，“明白！”
　　开完会，王全特意把大刘留下来。他们一起来到了王全的办公室。王全指指房门，“大刘，把门关上……”
　　大刘关上房门。王全递给他一只烟，“大刘，你刚才好像是有话没说完啊……”
　　大刘拿烟的手停住啦……
　　王全给他点燃烟，“怎么对我还有顾虑？”
　　大刘咬咬牙，“王局，你知道为了彭氏兄弟逃跑的事我挨过处分，压力很大……所以我总是在琢磨彭氏兄弟外逃前的事情，到底我错在哪儿了？我是按着命令守在彭氏兄弟的住宅外面，没有失职……如果当初按照计划，小李守在后面，彭氏兄弟就不会逃走……还有对彭氏兄弟的调查在局里已经是第三次了，局里为什么不能提高警惕先对他们施行强制措施？”
　　王全好像看穿了大刘的心事，“你怀疑分局领导有人牵涉进去了？”
　　大刘看着王全，点点头，“是的，我怀疑郑局长和……彭氏兄弟有牵连……他们平时来往就很密切，而且……如果彭氏兄弟逃跑前来不及转移那笔赃款……交给郑局长保管是最稳妥的……615大案的歹徒一定要面见刘市长恐怕就是想挟持刘市长威胁郑局长交出赃款……”
　　王全沉默一会儿，“这件事非同小可，大刘在没得到组织上的任何指示前要严格保密，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王局……”
　　王全点点头，“你先去吧……”
　　大刘站起身，给王全敬了一个礼，推开门走去。
　　王全拿起电话想打给梁国松，可是想想不妥，这种事得当面谈……
　　王全来到市局刑警队，队里的干警都出去办案了，只剩下汪嫣红一个人在值班。两个人见面都有点尴尬。
　　王全没话找话地，“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汪嫣红漠漠地，“都出去办案了，我正在处分期，暂时被调到内勤值班了……王局，有事吗？”
　　王全有点难过，怎么会弄成这样？
　　汪嫣红看王全不说话，冷冷地，“王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我去忙了……”
　　王全这才如梦初醒，“啊……嫣红，你忙吧，我找梁局有点事……”说着走向梁国松的办公室。
　　汪嫣红看着王全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流下……
　　

　　☆、第十五章 诈骗案的伤痛 （五）

　　梁国松正在办公室看案件的调查报告，王全敲敲门走进来，“梁局……”
　　梁国松抬起头，不满地，“你呀，告诉你多少回了，敲完门要得到允许才能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爹妈是怎么教育你的？”
　　王全嘿嘿笑笑，“老队长，我这是跟你学的……你进江局的办公室从来就是这样……”
　　梁国松摆摆手，“你这小子，就知道抬杠……有事吗？”
　　王全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刚才我和大刘谈过，他也怀疑郑汉风有问题，而且他推测彭志辉的那笔赃款很可能在郑汉风手里……”
　　梁国松看着他，“大刘提供了什么有价值得线索没有？”
　　王全摇摇头，“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会清楚，外人只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吃吃喝喝……”
　　梁国松苦笑一下，“王全，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难啃的骨头……说这几个案子复杂，是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王全看着梁国松，“梁局，你的意思是……”
　　“王全你看……先是615大案歹徒索要480万赎金并要面见刘市长，接着刘市长的女儿刘洁被绑架，冷青阳被灭口……按照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分析，冷青阳是肩负了彭氏兄弟的使命留在于都的，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为了那笔钱。好啦，很清楚对方至少有两拨人，彭氏兄弟和掌握那笔赃款的人，这两拨人为了这笔赃款在狗咬狗……”
　　王全点点头，“梁局，我同意你的分析……眼下我们关键是要尽快找到掌握赃款的人？你对大刘的怀疑怎么看？”
　　梁国松沉思地，“郑汉风的嫌疑的确很大，我已经派人秘密在监视他的行踪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向刘市长汇报过了，刘市长让我们自己处理……既然这样，我和江局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局里先对郑汉风进行秘密监控……”
　　王全很兴奋，“梁局，不管郑汉风是不是涉案，我总感到他这里是打开案件的一个突破口……”
　　梁国松站起身，递给王全一份报告，“另外，王全老张到军区进行过调查，他们查过所有湖南籍退伍士兵的档案，没有发现615大案案犯的任何线索……”
　　王全接过报告看着，他脑海里闪现出615大案案犯的面容，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湖南邵阳话……王全灵机一动，“梁局，这家伙说的一口流利的湖南邵阳话……会不会他不是湖南人而是在湖南当兵或者打工，学会了当地的语言以迷惑我们……”
　　梁国松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我已经让老张把线索转到湖南省厅请他们通过省军区协助调查……”
　　（五）
　　王全中午下了班，就来到刘洁家。上午他打电话给刘洁询问她的情况，没想到刘洁在电话里告诉他周玲母亲病危，她已经赶回江西老家了。王全脑海里出现了周玲穿着性感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这个外表文静、漂亮的江西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来有时间自己应该亲自了解一下。王全知道刘市长很忙，顾不上照顾刘洁，所以他在电话里告诉刘洁中午他会陪她一起去吃饭。
　　到了刘洁家，刘洁早已经穿戴一新，等着他了。
　　“王全哥哥，我们去吃韩国烧烤吧？你看报上说在市中心新开的韩国料理生意很火爆……”说着递给王全一张报纸。
　　王全接过报纸没看，“傻丫头，这是报上在给他们做广告……我们还是在家里吃吧……”
　　刘洁有些手足无措地，“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我现在就去菜场看看……”
　　王全拦住她，“别浪费时间了，有面条和鸡蛋吗？”他不愿意让刘洁再暴露在歹徒面前。毕竟这家伙已经丧心病狂了。
　　刘洁点点头，“有……可是……”
　　王全笑笑，“有这两样就行……走，我们去厨房看看……”
　　他们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王全乐了，“有一捆小白菜，还有蒜和葱……足够了……小洁，哥哥别的本事没有，做面条可是一绝……去，把大蒜剥了，把葱洗了……”
　　刘洁脸上笑开了花，“今天我可以尝尝哥哥的手艺了……”
　　王全调制着鸡蛋，他宽大的背正对着刘洁。刘洁紧紧地盯着王全的背影，心里默念着：要是能把头靠在哥哥的宽大的背上该多好啊，哪怕就只有一分钟，不，只有一秒钟也好。哥哥的背一定很结实、很温暖……
　　刘洁慢慢走向王全，站在他身后伸出双手，她迟疑了一下，“哥哥，我可以靠在你的背上吗？就一会儿，行吗？”
　　王全没动，把面条下到锅里，“好啊，小洁，只要你高兴，哥哥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刘洁紧紧地抱住王全，把头靠在他背上，好像一股电流，哥哥身体的体温温暖着刘洁的整个身体。刘洁紧紧抱着，生怕有人把她拉开……要是这一刻变成永恒该多好啊！
　　王全也感受到刘洁身体的温度，他的身子僵在那儿……锅里的水咕咕开着，冒出浓浓的蒸汽！
　　

　　☆、第十六章  状告公安局 （一）

　　（一）
　　时间好像凝固了……王全和刘洁都感到对方心脏剧烈的跳动……王全心里对自己说，刘洁我感到自己的情感了，谢谢你，这辈子我要好好照顾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面条在沸腾的水里翻滚着……王全轻轻地说，“面条好像是煮过头了，真可惜，本来想在你面前露一手，看来今天是砸锅了……”
　　刘洁松开手，脸上浮出羞涩的红晕，“没关系，哥哥煮成什么样，我都爱吃……”
　　王全心里暖融融的，他给两个人调好了面条，“去饭厅准备桌子，我们开饭……”
　　刘洁笑着跑出厨房，却看见周玲拿着小包站在客厅，“周玲姐姐你怎么回来了？你妈的病怎么样了？”
　　周玲看见王全端着两碗面出来，有些尴尬地笑笑，“你也在这儿？”
　　王全点点头，“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周玲感到自己在这儿有点多余，连忙说，“我已经吃过了，我真是怕刘洁一个人在家，想陪陪她，既然王全哥哥在这儿……我晚上再来吧……”
　　刘洁拦住她，“周玲姐姐，你妈的病情怎么样了？”
　　周玲勉强笑笑，“好多了……谢谢你们……我走啦……”
　　王全皱皱眉头，心里对周玲的举动很奇怪……
　　刘洁感叹地，“王全哥哥，周玲姐姐是不是很可怜……”
　　王全嘴上答应着，“是啊……快吃吧，凉了就会腻成一块……”可心里却琢磨着有时间一定要好好查一下周玲的底细，毕竟她和刘洁整天在一起，而且手里还有刘洁家的钥匙，进出方便，万一……王全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刘洁看着他，“王全哥哥，我要走啦……要回澳大利亚了……”
　　王全有些酸楚，可脸上却笑着，“决定了，什么时候走？”
　　“父亲在给我定票，我们安排好了就动身……对啦，这次父亲想送我一块去澳大利亚……”
　　刘市长要送刘洁走，王全很理解，毕竟刘洁受了这么多磨难，又是他唯一的女儿。
　　王全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刘洁的手，“小洁，你走了以后，我会想你的……”
　　刘洁感到心脏就要快跳出来了，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哥哥，你说什么？我……”
　　王全看着刘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我会想着你的……”
　　刘洁笑了，心里甜蜜极了，“哥哥，我想在走之前去香云山……哥哥你能陪我去吗？”
　　王全点点头，“我一定陪你去……拉钩。”伸出小手指头。
　　刘洁钩住王全的小手指，“哥哥的手真大啊……还有，哥哥做的面条也很好吃……”在刘洁心目中王全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王全：“……”
　　王全出了刘洁的家门，就看见负责暗中保护刘洁的小严……王全走过去。小严正在车外面抽烟，看见王全过来，连忙踩灭了烟头，“王局……”
　　王全递给他一只烟，“辛苦啦，有什么情况吗？”
　　“一切正常……王局，有时候我真希望那家伙马上就来，省得我整天风餐露宿的……”
　　王全打了小严一下，“对啦，小严那个周玲你认识吗？”
　　“知道，她不是刘市长家的保姆吗？整天看见她进进出出，王局有事？”
　　王全本想叫小严去调查一下周玲的底细，可是又怕他分心耽误了对刘洁的保护，立刻改口说，“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提高警惕，千万别大意……”
　　“王局，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想象嫣红姐那样挨处分……”说完以后立刻后悔，“王局，我的意思是说……”
　　王全没听他解释，上了自己的车离去。小严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我在王局面前提嫣红姐干什么？咳……”
　　王全的车还没驶出市委家属院的大门，梁国松的电话就追来了，“王全，你在哪里？”
　　王全一听到梁国松这么问他，心里一紧，“我刚从刘市长家出来？梁局，是不是出事啦？”
　　“柳长天和张律师今天到法院把你们香河分局给告了，刘市长很生气，让我们马上过去一下……”
　　“我知道了，梁局，我们在市政府见……”说着加快了车速。
　　尽管王全对这种局面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还是让他心烦意乱。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不是离他许诺的一个月还有6天吗？柳长天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说不定明天案件就会有重大突破。
　　

　　☆、第十六章 状告公安局 （二）

　　（二）
　　梁国松比他早一步到了市政府，所以王全的车一到，梁国松就迎上去，“王全等会见了刘市长要冷静，绝对不能激动……不管刘市长怎么发火，你都要虚心接受，听见了吗？”
　　王全开玩笑地，“老队长，大不了就是撤职查办，用的着这么紧张吗？”
　　梁国松眼睛一瞪，“我跟你小子说正经的呢？郑汉风和刘市长交情不错吧，最后怎么样？就因为中太集团诈骗案的事没处理好，刘市长立刻挥泪斩马谡了！你小心点！”
　　王全不说话了。
　　秘书把他们领进会议室，刘市长正在诺大的会议室里一个人度着步。
　　秘书小心地，“刘市长，梁局长他们来了……”
　　刘建民回过身，冲秘书挥挥手。秘书知趣地转身离去，关上房门。
　　梁国松和王全都有点紧张……梁国松轻轻地，“刘市长……”
　　刘建民没理他，拿起桌子上的起诉书，“这是法院刚刚送来的起诉书……王全你很能干吗？上任不到三个月就被人告了！”
　　王全想解释，梁国松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全又哑然了。
　　刘建民看着他们，“怎么都哑巴啦？我想听听你们的解释……”
　　梁国松帮王全开脱地，“刘市长，你知道……中太集团诈骗案很复杂，郑汉风在位一年多都没解决，王全上任三个月能有什么作为？”
　　“这就是你们给我的解释？三个月对一个大案来说，已经不短了，你们不但在中太集团诈骗案这个老案上没进展，连615和绑架人质案，你们也毫无头绪……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老百姓养你们就是让你们一天天拖着案子不办吗？”
　　梁国松被训得垢头粉面，“……”
　　王全硬着头皮说，“刘市长，这件事我要负主要责任……我知道堂堂一个政法机关被人告了，影响会有多坏……我想我会和当事人进一步沟通，争取圆满解决……”
　　刘建民冷冷地看着他，“我倒想听听你王全有什么本事圆满解决……我听说你夸下海口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给受害者一个答复，有这种事吗？”
　　王全：“有，我只是想给自己和局里的干警一个压力……不过刘市长请你放心，这件事离最后解决已经为时不远了……”
　　刘建民语气缓和下来，“王全，看来你说话还是有几分底气吗？说说看……”
　　王全看看梁国松，汇报道，“刘市长，我们已经查实彭氏兄弟的那笔赃款并没有流出境外，而是就在于都……只要这笔钱还在，我们就一定会给中太集团诈骗案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梁国松取出一个卷宗，“刘市长，这是目前案情的最新进展情况……藏在案件幕后的那些人就要露出马脚了……”
　　刘建民接过卷宗看着，好半天没说话。梁国松和王全很尴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
　　刘建民抬起头，“最近市领导对公安局的工作很不满意……我身上的压力很大啊……现在又遇到状告香河分局这件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叹息地，“不过，没办法市里的压力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你们着手迅速破案，只有破了案，我替你们说话骨头才硬……就这样吧，你们去吧……”
　　梁国松和王全如临大赦，转过身。刘建民叫住王全，“王全……你还是和那个柳长天再沟通一下，争取他的理解……”
　　王全答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办……”
　　刘建民的秘书把他们送到大门口，梁国松有些不好意思，“廖秘书，请留步……”
　　廖秘书扶扶眼镜，欲言又止地，“梁局、王局，刘市长今天发脾气也是不得已，请你们多理解……”
　　梁国松点头，“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我们理解……”
　　廖秘书苦笑地，“刘市长今天向市里写了检讨并且交了辞职报告……”
　　王全大为吃惊，“刘市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廖秘书叹息地，“刘市长辞职的理由是要照顾女儿……可是你们知道最近市领导对政法工作很不满，在常委会上已经提出多次批评……市里连着出现中太集团诈骗案，615大案等等……而且迟迟未能破案，社会影响很坏，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吧……”
　　王全和梁国松心情沉重，面面相觑。
　　廖秘书，“两位局长，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王全和梁国松脚步艰难地离去。他们都为刘建民替他们承担责任的举动而感动。
　　

　　☆、第十六章 状告公安局 （三）

　　（三）
　　刘洁来到了地铁站，她打电话约周玲在人民公园站的站台上见面，她想在离开于都前再好好看看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再好好坐一回地铁。刘洁在站台上走动着，她看着工人在安放着新标示……
　　“你好，你……没事吧？”
　　刘洁回过头，柳长天穿着保安制服站在她身后。
　　刘洁摇摇头，“我没事……”
　　柳长天内疚地，“你没事就好……说起来应该是我对不起你……保护好站台的安全应该是我的责任……”
　　刘洁笑笑，“你别这么说……我没事的……”
　　柳长天迟疑地，“听说你是刘市长的女儿，是吗？”
　　刘洁点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柳长天咬咬牙，“是有点事……说起来话长……我在外面闯荡了几年，见过世面想回村开办一个煤矿让村里人致富……村里人选我当了村长，可是我们没有资金……我看到报上介绍于都的中太集团专门替内地引进外资，就和他们取得联系了……”
　　刘洁同情地，“你也是中太集团诈骗案的受害者啊？你们怎么这么傻啊？”
　　柳长天苦笑地，“……这帮家伙的骗局实在是太高明了，他们先派外商来村里考察，还还制定了3000多万的投资计划，打算开发高科技农业、建煤矿、开办化肥厂……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他们还先期打进50万元钱，让我们改善村里的交通，一切都像是真的……可是我们村里的集资款480万一打进他们的帐号，这些外商就石沉大海了……”
　　刘洁：“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挨打的？是吗？”
　　柳长天点点头，痛苦地，“我们写了一份材料想请刘市长为我们主持公道，在法院审案时可以秉公办案，挽回我们的损失……”
　　这时，周玲跑过来，“小洁，对不起，路上塞车，等急了吧……”
　　刘洁笑笑，“没关系……”接过柳长天的材料，“材料我会转交给我父亲，不过具体能不能帮上你们，我就不敢说了……再见！”
　　“谢谢你，刘洁……”柳长天和周玲的眼神碰到一起。
　　王全本想请柳长天吃顿饭，可是柳长天执意不肯，“要谈什么就在这儿谈吧，不过，我想请张律师一起过来听……”
　　王全笑笑，“我只想和你好好沟通一下，不用这么紧张……”
　　“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谈的？你们香河分局失职让我们这些受害者蒙受了巨大损失，你还有什么说的？”
　　王全耐心地，“这样吧，那边有个冷饮店，我们坐下来谈谈，如果谈不拢，我们就在法院见，我以后决不会再打扰你，好吗？”
　　柳长天看看王全，想了想，“好吧……说好了，谈了这次，以后别再打扰我！”
　　王全和柳长天坐在露天冷饮店里，王全对服务员，“两杯果汁……”
　　柳长天拿出五块钱，“我们各付各的帐……”
　　王全没奈何地摇摇头，“我说长天，为什么你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呢，我们不是说好一个月吗？就剩下5天，你都不能等？”
　　柳长天看着他，“王局长，你说错了，不是我们不能等，而是我们等的太久了……我们已经等了一年半了……”
　　“可是我接手这个案子才25天，为什么不对我耐心一点？”
　　“我就我看不出多给你5天会有什么不同？”
　　“由于牵涉到案件机密，我不能多说……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案子已经有了决定性的突破，而且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你们的损失就会被弥补……”
　　柳长天看着他，“我们的损失被弥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已经找到彭志辉赃款下落的线索了……”
　　“请原谅，我不能多说……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多给我几天时间……现在案子瞬息万变，说不定明天就会有转机！”
　　柳长天沉默一会儿，“也可能是更坏的转机……你的话我听懂了，看来王局你已经感到身上的压力了……我很高兴，看来我们是告对了。抓紧时间办案吧。破了案，挽回我们的损失，我们不但不告你了，我们会把你当神供起来。我说真的！”说完从服务员手里抓过一杯果汁一饮而尽。
　　王全看着柳长天大步离去的背影，想着他的那句话：我们会把你当神供起来。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王全拿起手机打给法制科长贺小兵，“贺科吗？我是王全，和柳长天没谈拢，我们还是准备应诉吧，这件事就由你亲自负责！”
　　（四）
　　刘洁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列车的晃动，脸上付出笑容……
　　周玲看着她，“小洁，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坐地铁？”
　　刘洁笑着，“妈妈说人死了他的灵魂就会坐上火车，每一站都有人上来，有人下去……只有善良的好人才能到达终点站――天堂……我每回坐在地铁里都会感到母亲正在天堂看着我，我会感到母亲就在我身边……”
　　周玲想，云峰他会不会也在列车上？云峰你到天堂了吗？或者在途中就下去了，不，云峰那么善良的人不会下地狱的，他会在天堂。周玲慢慢地闭上眼睛，云峰你知道我想你吗？我现在真的很想你，你为什么那么傻啊？
　　

　　☆、第十六章 状告公安局 （四）

　　（五）
　　王全给刘洁打了一个电话，刘洁不在家。这让王全感到很不安，眼下正是案件的关键时刻，他不想在出任何意外。王全打了小严的手机，“小严吗？我是王全，刘洁现在在哪里？”
　　小严告诉他刘洁正和周玲在一起坐地铁，“王局，看样子刘洁很开心，你就放心吧……”
　　王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保护好刘洁，千万别出意外……”放下手机后，王全不知为什么心里很不安。这个周玲整天和刘洁在一起，可是晚上她又在夜总会当小姐，现在她是否还在夜总会呢？
　　王全回到局里，让刑警小李把他们上次突袭贵都夜总会的档案调了过来。王全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翻看着夜总会的卷宗。周玲在贵都夜总会的化名是GiGi，贵都夜总会的老板叫周建国……王全想了想，径直开车来到周建国的家。
　　周建国打开防盗门，看见王全一愣，“王局，你找我？”
　　王全点点头，“赶紧把门打开……”
　　周建国连忙打开门，把王全让进屋……从浴室出来一个裹着大浴巾的半裸的女人，“老板，你也洗洗……”看见王全，有点慌了，“老板，你有客人？”
　　周建国挥挥手，“赶紧穿上衣服走人，快去啊……”
　　那女人马上退回到浴室里，周建国尴尬地，“王局，让你笑话了……夜总会被查封了，一个人闲着没事，所以……”
　　王全没理他，四下查看着……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先探明这里的情况。
　　那女人穿好衣服走出门，“老板，今天该怎么……”
　　周建国掏出两百块钱塞给她，“走啊，赶紧啊……”
　　女人撇撇嘴打开门离去。周建国打开冰箱，“王局，喝点什么？”
　　王全坐在沙发上，“免了吧，我问几个问题就走……”
　　周建国老实地坐在王全对面，“王局，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我周建国知道的，我一定大力协助……”
　　王全看着他，“GiGi，是什么时候到你们夜总会当小姐的？”
　　周建国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是说周玲啊……她应该是半年前来我们夜总会的，是LiLy介绍她来的，我看她气质不错，就留下她了……怎么王局，周玲犯事了？”
　　“我问你问题，你就老实回答，别的你别多问……”
　　“对不起，我明白了……”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
　　“周玲在于都都有什么亲人和朋友？”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你最好去问问LiLy,在夜总会属她们关系最好……”
　　“平时都有什么人找过周玲吗？”
　　“对啦，两个多月前他男朋友从老家过来，知道周玲在夜总会当小姐，就冲进来揪住她的头发给拖出去了，好家伙我们好几个保安都不是她男朋友的对手，那天真是太可怕了……我以为她男朋友会把她杀了……从那以后周玲就没来上班了，十天前她说和男朋友分手了，想回来上班，我就同意了，毕竟很多客人很喜欢周玲……她差不多是我们那儿的头牌。”
　　王全想了想，“她男朋友是什么地方人？”
　　“好像也是江西的吧……你问问LiLy就清楚啦……”
　　王全站起身，“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周建国，我提醒你，今天问你的事要严格保密，知道吗？”
　　“我明白……王局，你看我们夜总会已经重新整顿了，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们早一点营业？”
　　“这件事不归我管，你去找香居园派出所得杨所长吧……就这样吧……”王全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建国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冲着王全的背影无声地骂了一句：妈的！
　　王全本来想去找找LiLy彻底了解一下周玲的情况，从周建国提供的消息看，周玲的背景有些复杂：她是江西赣州医院的优秀护士长，有一技之长，为什么要走上卖笑的路上？可是当他上了车，李副局长就来电话说：“根据线人的报告，彭志辉很可能已经逃进了境内……”
　　王全大喜，开车赶到了分局。李副局长在办公室向他汇报，“彭志辉的表哥彭流清本来牵涉到中太集团诈骗案中，可是为了找到彭氏兄弟的下落，我们没有动他，而是发展他为我们的线人，让他戴罪立功……彭流清今天报告说他刚接到彭志辉的电话，向他询问于都得情况。我们查了一下打来的电话号码，是云南昆明的一个小旅店的号码……”
　　王全接过电话一看，果断地，“马上报告梁局，请示联系云南省厅立刻对彭志辉进行抓捕……”
　　李副局长答应一声走去。王全看着李副局长的背影想，彭志辉的回国很可能就是整个案子面临突破的转机。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柳长天的话，“也许可能是更坏的转机……”王全冷笑一声，是好是坏，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第十六章 状告公安局 （五）

　　（六）
　　他心里充满了愤怒，把屋里的一切都砸得粉碎。他感到了自己的危险，公安局离他越来越近。他对自己最终暴露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可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收录机里传来刘建民的声音，“小洁……你先走吧，等爸爸的辞职报告批准了，爸爸就去找你，好吗？”
　　“爸，我和你一起走……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傻孩子，爸爸不是一时走不开吗？你呆在于都爸爸不放心……公安局的同志已经说了，那个绑架你的歹徒已经丧心病狂了，他随时会铤而走险……爸爸不想你在于都面临危险，听话，孩子……”
　　“爸，王全哥哥说他会抓到歹徒的，我相信王全哥哥……”
　　刘建民叹息地，“孩子，爸爸也相信王全他们的能力，可是你妈妈不在了，爸爸不能让你出什么意外……如果你有什么不测的话，你让爸爸还怎么再活下去啊！”啜泣着。
　　刘建民哭啦，堂堂于都市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竟然掉了眼泪，这让他很开心。刘建民你这个孬种，竟然不敢面对我兄弟，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你王全，别以为杀了我兄弟就可以安然无恙了，等着吧，我马上就要来收拾你了。小子，等着吧！
　　（七）
　　郑汉风来到公墓，拿起68号骨灰盒，仔细拭去上面的灰尘。梁国松出现在他面前，“老郑，真巧啊？”
　　郑汉风冷笑一声，“恐怕没这么巧的事吧？梁局长是有备而来吧……”
　　梁国松不动声色地，“老郑你多心了，我来看看我老伴……正好看着你……”
　　“是吗？梁局，最近我家附近有几个可疑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梁国松心里一惊，看来监视郑汉风的行动被他发现了。表面上，梁国松故作轻松地，“老郑真会开玩笑，我派人监视你干什么？”
　　“不是有不少人写信反映我和彭氏兄弟来往密切吗？你们没怀疑我故意放跑了彭氏兄弟？”
　　梁国松看着郑汉风，“老郑，看来你的消息还很灵通啊……最近没闲着……”
　　“闲着？没这个心情啊……”
　　梁国松看着郑汉风手中的骨灰盒，“老郑，这位是……”
　　“这是我兄弟的骨灰盒，今天是他的忌日，我来看看他……”
　　梁国松明知故问地，“是在于东煤矿派出所当副所长的郑汉臣？”
　　郑汉风板着脸，“梁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错，郑汉臣是犯了罪，当了湖南帮的□□……不过，作为亲人在他的忌日来看看他，没犯罪吧……”
　　梁国松看着他，“当然，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过感情如果超越了法律就会铸成大错！”
　　“梁局，你什么意思？明说吧……”
　　梁国松点点头，“老郑我们共事多年，我就直话直说了……在彭氏兄弟的问题上，你有没有要想组织上说清楚地问题？”
　　郑汉风不卑不亢地，“你这是在审问我吗？梁局长？”
　　“郑汉风，我是在代表组织和你进行严肃地谈话……希望你能珍惜组织给你这个机会……说清自己的问题。”
　　郑汉风有点勃然大怒，“我有什么问题？梁国松，如果你掌握了我勾结彭氏兄弟的证据，你尽管来抓我好了！”说完转身离去。
　　梁国松呆在原地，“……”
　　他的手机响了，负责监视的警察报告说郑汉风已经上了出租车，离开了墓地。
　　梁国松命令道，“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监视行动，你们小心点，不要靠得太近……”
　　云南方面传来的消息让王全很失望，彭志辉打完那个电话就下落不明了。本来王全已经吩咐厨房加餐，就等着抓住彭志辉好好庆祝一下。可是一接完云南地电话，王全兴趣全无。他吩咐专案组的人加强警戒，彭志辉很有可能潜回于都。王全没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是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大楼。“可能是更坏的转机……”柳长天的话又在王全耳边萦绕。现在的形式是更坏了吗？扯淡！至少彭志辉回来了，这比昨天可是好多了。
　　王全的手机响了，他还是使用的变声器，“王局，久违了……你想知道刘洁的下场吗？”
　　王全的头嗡地一声大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答他的是嘀嘀的盲音声……
　　

　　☆、第十七章 公安局长遭暗算 （一）

　　（一）
　　王全一边冲下楼，一边给刑警小严打电话，“小严吗？你现在在哪里？”
　　“王局，我刚回到家，正在吃饭……”
　　小严的回答让王全火冒三丈，“谁让你回家的？你的任务是保护刘洁的安全，你是怎么做的？混蛋！”王全关上手机，冲出了大门。
　　王全怒气冲冲的语气，让小严出了一身冷汗。他意识到可能是刘洁出大事了，于是他一边报告了梁国松，一边赶到了云峰山脚的市政府大院。
　　鉴于事情紧急，梁国松通过指挥中心下达命令让特警队、派出所的人紧急赶往刘建民家待命。所以当王全的车开到市政府大院时，这一带已经被先期赶到的警察封锁了。梁国松和小严几乎同时赶到。
　　梁国松急切地走向王全，“王全，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全快步跑向刘建民家，他对跟上来的梁国松说，“那家伙打了我的手机，说是让我看看刘洁的下场……”
　　梁国松的心一紧，“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来了这么多警察，惊动了院里的人，不少人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刘建民气呼呼地大步走来，他冲王全和梁国松喊着，“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全喘着粗气，“刘市……长，刘洁……刘洁她……”
　　刘建民明白了几分，“刘洁在屋里好好的，本来准备睡觉……你们这么一吵，她能睡着吗？”
　　王全和梁国松一愣，这时，王全看见刘洁在周玲的陪伴下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刘洁微笑地冲他挥挥手。
　　王全和梁国松立刻后悔自己太莽撞……梁国松歉意地对刘建民说，“刘市长，对不起……王全刚刚接到歹徒的威胁电话，说是要对刘洁不利，所以我们就……”
　　刘建民愤愤地，“你们至少应该来个电话核实一下情况吗？这是市政府大院，住的都是市里的领导同志……你们还嫌不够乱啊？赶紧给我回去……”
　　梁国松和王全向刘建民敬了个礼，丧气地转过身。刘建民叫住王全，“王全你留一下……”
　　梁国松意味深长地拍拍王全的肩膀，离去……刘洁走过来亲热地，“王全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全不知该如何回答，“啊……”
　　刘建民搂着刘洁的肩膀，“没事，有人向110报了假案……小洁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和王全说……”
　　王全冲刘洁笑笑，“小洁，早点睡……”
　　刘洁冲王全挥着手，调皮地眨眨眼睛……刘建民看在眼里，“周玲，你先送小洁回屋，外面冷，小心着凉！”
　　周玲扶着刘洁的胳膊走去。王全看着活蹦乱跳的刘洁，心里感到一阵欣慰，只要妹妹没事就好……小洁你听到了吗？只要你没事就好……
　　刘建民打断王全的思绪，“王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全理亏地，“我接到歹徒的恐吓电话，就打给小严核实情况……可是小严说他在家吃饭，小洁处在完全没人保护的状态，我就急了……”
　　刘建民打断他的话，“小严回家并没错，小洁晚上的保卫归大院的保安……你为什么不向值班保安或者直接打电话向我核实一下情况？你看看你弄出多大的乱子？你还嫌你们公安局不够丢脸吗？”
　　王全有些哑然，“我……刘市长，我承认我的做法的确太冲动，我向你检讨！”
　　刘建民看着他，“王全说起来你也是个老公安了，怎么会这么不冷静？是不是有什么个人情感……打乱了你的理智？”
　　刘建民的一席话象尖刀一样正中王全的命脉，王全有些口吃地，“刘市长……我……我不明白……”
　　刘建民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小洁对你的感情……这孩子从小就一个人在外面闯，17岁就出国留学，缺少安全感……再加上她妈妈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她变得很脆弱、很敏感……我不希望她在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下选择自己的情感，请你理解！”
　　王全明白了刘建民话里的意思，“刘市长，请你放心……我和刘洁的感情只是哥哥……和妹妹的感情……”这些话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软弱无力。
　　“这样最好，王全很感谢这些日子你对小洁的关心……我谢谢你……”刘建民向王全深深鞠了一躬，走去。
　　王全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刘建民的背影发呆。这一刻他感到心很疼，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刘洁……心疼的感觉明白无误地告诉他是的。可是自己怎么会爱上一个天真、纯洁不懂世故的姑娘呢？以前他总以为自己会对成熟的女性感兴趣呢……
　　王全心灰意懒地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
　　“可以送我一程吗？”
　　王全回头一看周玲站在自己身后，“……”
　　周玲冲他笑笑，“刘市长让我先回去，所以……”
　　王全点点头，“上车吧……”正好在路上可以问问周玲的身世。
　　

　　☆、第十七章 公安局长遭暗算 （二）

　　（二）
　　王全默默地开着车，两人都没说话……
　　周玲打破沉默，“听刘洁说你们已经……”
　　王全看了她一眼，周玲连忙解释说，“刘洁把我当成知心的姐姐，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王全漠漠地，“是吗？这恐怕是刘洁对你吧，可是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周玲不自然地笑笑，“王全哥哥是指我当小姐这件事吧？”
　　“是的，为什么要去当小姐呢？”
　　“我很……缺钱……说实话，人不是到了没办法的境地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这话王全倒是相信，“周玲……你很困难吗？”
　　王全看见眼泪在周玲眼眶里打着转，好一会儿，周玲才说，“对不起，我到了，我在前面下车吧……”
　　王全把车停下，周玲转头看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是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你送我……”下了车。
　　王全看着周玲的背影，周玲欲说还休的举动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王全拉开车门追上去，“饿了吧，我请你吃宵夜……”说着不容分说地拉着周玲走到一家路边的大排挡。
　　王全给周玲斟上啤酒，“在家里护士长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于都？”
　　周玲喝着酒笑笑，“穷啊，在江西我一个月才挣800块，就想着来于都挣点钱……”
　　“为什么选于都？在这有熟人……”
　　“我……男朋友在这边……我们很相爱，我忍受不了我们分别的太久……王全，要是刘洁去了澳大利亚你们该怎么办呢？说不定你们要很久不能见面……”
　　刘洁？提起刘洁，就像撕开王全内心的一道伤疤……王全拿起酒一饮而尽，“别说我，周玲说说你自己……来，干！”和周玲碰杯。王全想如果把周玲灌迷糊了，她可能会吐真言。
　　周玲和他不停地碰杯，“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误入了歧途……”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给刘洁当陪护呢？你当小姐不是能挣很多钱吗？还缺这点……”
　　“我男朋友当时发现我当小姐狠狠教训了我一顿……所以，我就想找个正经事干……”
　　“你们家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上次你母亲病危是吗？”王全看看桌子上7个空啤酒瓶，暗忖道：这姑娘的酒量真大。
　　“对不起，我不想谈家里的事……总之，我有我自己的难处……”
　　王全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你等着……”王全去了洗手间。出了洗手间，王全对老板娘说，“再来一瓶白酒……剑南春吧……”
　　服务员把白酒端上来，王全给周玲斟上……
　　周玲推辞地，“王全哥哥，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醉了……”
　　王全心里说：醉了才好，醉了才能说真话。嘴上却说，“来，来……就一杯，就一杯……”
　　周玲无奈地拿起酒杯，“那就为刘洁和你的幸福干杯！”
　　王全的手迟疑了一下，“好，就为我和刘洁……干杯！”
　　一杯酒下来，王全顿时感动头晕目眩……不好，难道是自己喝高了？不对啊，照平时，再喝半瓶白酒自己也没事，今天这是怎么啦？王全竭力控制着自己，“周……玲……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周玲苦笑地，“说起来话长……我那时在医院当护士，遇到一群流氓打架负了伤。他们嫌我的手脚慢，要打我……正好我男朋友陪他父亲在住院，他上前救了我……他们在医院打成一团，他们4个人对付我男朋友一个人……我男朋友为了我被刺了一刀，我很感动，足足在医院守了他一个月……”
　　不知什么时候，王全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玲凄楚地看着熟睡的王全，“……”有些不知所措。
　　（三）
　　不知昏睡了多久，只感到刘洁一直在用手抚摸着他……他们坐在地铁上，手牵着手，整个车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刘洁站起身跳着舞，她身躯轻盈，象一片羽毛在飞、在飞……接着列车撞击车轨的声音传过来，越来越大……
　　王全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反映过来，不停撞击的声音不是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而是巨大的敲门声……“来了……”王全爬起身身子一软又倒在床上。奇怪，平时喝多了酒也没有这么难受啊……
　　“来了……”王全挣扎着爬起身，走进客厅打开门。
　　梁国松带着汪嫣红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干警走进来……
　　王全无力地笑笑，“梁局，一清早就敲上门，准没好事……”
　　梁国松没吱声，表情严肃地冲另外两个干警挥挥手……两个干警点点头走进屋。
　　王全一愣，“里面是卧室，你们走错了……饮料在冰箱里……”他感到头疼似裂，捂着头坐在沙发上。
　　梁国松严厉地看着他，“王全，我问你的话你要一五一十地跟我说实话，你听明白了吗？”
　　“老队长，听起来好像是在审讯啊……”
　　梁国松没理他，继续问，“昨天晚上我们在市政府家属院分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
　　王全不以为然地，“没什么啊，我和刘市长谈完话就回家睡觉了……”
　　“我提醒你……你没和什么人见过面、吃过宵夜吗？”
　　王全看着梁国松扳起的脸，又看着汪嫣红打开笔记本在一旁记录着，立刻感到事情有点严重，“老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想站起身。
　　梁国松立刻用手迅速地按住他，汪嫣红上前利落地下了王全的枪……
　　王全：“……”
　　梁国松盯着他，“王全，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王全这时完全清醒了，他的大脑在快速地思索着，寻找答案。
　　“王全，你听请了吗？我问你昨天晚上你还见过谁？”
　　王全老实地，“周玲让我送她一程，我就顺路送了她……”
　　“然后呢？”
　　“我肚子饿了，就顺便请周玲吃了宵夜，大概我喝多了……以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
　　梁国松恨恨地，“记不清了？你给我好好想想……你和周玲在一起的时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能证明？”
　　王全蒙了，“证明？什么证明？如果梁局你有什么事情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周玲，她可以证明一切。”
　　梁国松恨铁不成钢地，“要不是周玲我们也不会一大早来找你……”
　　王全：“……”眼睛看着汪嫣红寻找着答案。
　　汪嫣红叹息地，“周玲今天凌晨到局里控告你□□了她！”
　　王全大吃一惊，“什么？□□？胡说八道……我要和她对质！”
　　梁国松站起身，“人家控告你酒醉□□，你都不清醒了，还对质什么？”
　　王全傻了，“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这时，两个刑警搜查完毕，拿着几块衣服残片和一个被撕破的小内裤走出来。
　　梁国松举着这些东西，“这是什么？你给我说说……”
　　王全紧张地，“这不是我的东西，梁局，我被人陷害了，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梁国松一挥手，“是不是被陷害，只有查过了才知道，带走！”
　　汪嫣红上前给王全带上手铐，王全看见嫣红眼里闪过一丝泪花。完了，自己在嫣红，不，在整个公安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全完了。嫣红我是无辜的，你知道吗？
　　

　　☆、第十七章 公安局长遭暗算 （三）

　　对王全的审讯由梁国松亲自进行，他从心底里希望王全是清白的。
　　“王全，从你床上搜出的衣服残片经化验的确是周玲身上的衣服，而且那个被撕破的内裤也是周玲的……”
　　王全拼命回忆着，“我和周玲在一起喝了七瓶啤酒，后来我又要了一瓶剑南春，我只喝了不到二两就人事不醒了……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清楚，不过我肯定我不会对周玲做出任何不道德的事情……”
　　“在你清醒时我相信你的话，可是你喝醉了呢？”
　　“梁局、老张，你们说我喝醉了是什么样？”
　　是啊，他们多次在一起喝酒，每次王全醉了就是倒头大睡，没有任何越轨的事。
　　梁国松叹口气，“可是法医对周玲身上的两道划痕做了鉴定，证实和你指甲缝里皮肤组织相符。你的确和周玲有过亲密接触……”
　　王全痛苦地捂着头，“不，不会的……也许是有人趁我昏睡，故意制造了这些划痕……”
　　“那你说说周玲为什么要陷害你？”
　　王全捂着头，“我说不清，不过，周玲这个人很神秘，我对她开始注意……”
　　“注意什么？你具体说清楚些……”
　　王全接过梁国松递来的香烟，抽了一口，“在上次我们对贵都夜总会的行动中，我发现周玲化名GiGi在夜总会当小姐……我很担心，因为她经常陪伴在刘洁附近，我想把她调查清楚更利于我们保护刘洁的安全……”
　　“你是怎么调查的？”
　　“我找过贵都夜总会的老板周建国，昨天晚上正好和周玲在一起，就想和她好好谈谈……”
　　梁国松好像看穿了王全的心理一样，“谈的不太顺利吧……你就像灌醉她，可是没想到却被这小丫头给灌醉了……”
　　负责记录的老张“扑哧”一声笑了。
　　王全有些恼怒地，“笑什么笑？”
　　梁国松把桌子一拍，“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公安局长啊？”
　　王全哑然了，“……”
　　梁国松看着卷宗，“王全现在的形势对你很不利，小饭店的老板娘证实你有灌醉周玲的企图，你不停地要酒……出租车司机证实周玲昨天送你回家时，周玲一直在哀求你不要乱动……而且我们在出租车的后座找到了周玲内衣的两个扣子……你怎么想？”
　　王全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自己真的酒后乱性了？
　　“怎么不说话了？”
　　王全勉强地，“我无话可说，要不就是周玲的演技太高超，要不……”他停了下来。
　　“要不就是你的酒后乱性了！”梁国松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
　　是真是假，王全也糊涂了，此刻他对自己的定性也发生了怀疑。不可能，可是，这么多证据该怎么说？
　　（四）
　　彭志辉做了整容手术，足足把自己的年龄整大了十岁。他才三十六岁的额头，如今已经布满了皱纹。彭志辉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连他本人都认不出来了。他嘿嘿笑着，深深为泰国的整容医生的水平儿赞叹。现在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了，就剩下唯一一件大事要了。
　　列车的广播告诉旅客，于都站马上就要到了。彭志辉走出了列车的卫生间。
　　于都车站，还是那么人潮涌动。彭志辉随着人流走出来……于都，老子又回来了，一场好戏即将开始！
　　彭志辉拿起手机拨号，“你好，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很好，我们之间似乎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我会再给你电话的，再见！”彭志辉冷笑一声关上手机。
　　郑汉风在家里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对方用了变声器，“郑局长，那笔钱在你手里一定很烫手吧？”
　　郑汉风恼怒地，“你想说什么？”
　　“哼哼，郑局长这笔钱迟早你要吐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属于你……”
　　郑汉风生气地，“你到底是谁？说话，你说话啊……”
　　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郑汉风久久地盯着话筒，额头冒出冷汗……
　　负责监视郑汉风的警察发现郑汉风匆匆走出家门，他在大街上转悠了很久……最后来的公安局门前，犹豫着。梁国松得到报告，打开窗户，看见下面大门口站着的郑汉风。
　　负责监视的警察请示道，“梁局，我们目前该怎么办？”
　　梁国松看着郑汉风，“什么也别做，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郑汉风还是慢慢地转身离去。他的脚步格外沉重。
　　

　　☆、第十七章 公安局长遭暗算 （四）

　　（五）
　　周玲来到刘洁家，默默地打扫着屋子。她几乎把家里的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刘洁很意外，“周玲姐姐，别忙了，等着让刘阿姨来做吧……来，吃个橘子，歇会儿……”
　　周玲轻轻笑笑，“我不累……小洁，你……什么时候走？”
　　“刚拿到机票，大后天就走……”坐在周玲旁边帮她擦着窗户。
　　“走了好，走了就清净了……”
　　刘洁苦笑地，“可是我放心不下王全哥哥……周玲姐姐，你说王全哥哥会不会把我给忘了？”
　　周玲的手停住啦，“小洁，你记住姐姐的话……等时间长了，一切都会淡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啊？”
　　“可是我要是想王全哥哥该怎么办呢？”
　　周玲摸着刘洁的头，“小洁，比起有些人……你已经幸运多了……姐姐以后不能在照顾你了，你自己保重！”说着忍不住搂住刘洁。
　　刘洁吃惊地，“周玲姐姐你怎么啦？”
　　周玲掩饰地擦擦眼泪，“没什么，我只是有点舍不得你……刘洁，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会有好报的！”说着默默地干着活。
　　（六）
　　王全被一个人关在拘留所得牢房，苦苦冥思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就从公安英雄变成了犯罪嫌疑犯。王全百思不得其解。
　　牢房地门打开了，老张提着一包食品走进来，“王局，弟兄们问你好……”递给王全一只烟。
　　王全想起什么，“老张，法医对周玲进行身体检查了吗？”
　　老张点点头，“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你的□□……周玲说她回去后很害怕，洗了一个澡，所以把身上的东西都洗干净了……”
　　王全对自己的自信又长了几分，“会这么巧？”
　　“不过周玲的叙述也附和受害者的心理……”看着王全在瞪他，连忙改口，“王局，就是因为没有发现这个直接证据，你还有希望……”
　　王全沉思地，“我还是想当面和周玲进行对质，这是我证明自己的一个机会……我相信我和周玲谈过话以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老张苦笑地，“王局，恐怕这个机会已经没有了……刚才我们去找过周玲，她已经不辞而别……她留下一张纸条：说是自己检举了公安局长，害怕报复，只好远走他乡……”
　　王全恨恨地捶了一下床铺，“你们怎么能让周玲走了呢？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老张很狼狈，门开了，汪嫣红走进来。老张趁机，“我还有点事，你们谈……”说着溜出门。
　　汪嫣红和王全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王全：“没想到，我们在这样的地方见面了，让你失望了……”
　　“没有，王全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王全感到眼泪涌上眼帘，“谢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王全掩饰地擦擦眼睛，叹息地，“现在周玲已经失踪了，这对我很不利……”
　　“你放心，梁局已经派人在寻找周玲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王全点点头，“另外，如果周玲是在故意陷害我，问题就严重了……我想不出周玲要害我的理由，如果有就只能是和刘洁和刘市长有关……所以，要抓紧对周玲进行调查……”
　　汪嫣红点点头，“该怎么做你就吩咐吧……”
　　王全感到了汪嫣红目光中的信任，心里一阵温暖，“有个叫LiLy的小姐和周玲很熟，你可以通过她入手调查……另外，如果可能最好对刘市长家彻底检查一下，以防周玲做了什么手脚……”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汪嫣红的手机响了，汪嫣红拿起手机听了一下，吃惊地，“什么？”
　　王全敏感地，“嫣红，出什么事了？”
　　汪嫣红放下手机，“刘洁现在就在看守所外面，她想见你！”
　　王全：“……”
　　汪嫣红急冲冲走出看守所得大门，只见刘所长在劝解着刘洁，“刘洁，你还是请回吧，这不符合规定……请你谅解……”
　　刘洁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汪嫣红走过去对刘所长，“刘所长，你们进去吧，这儿交给我了……”
　　刘所长他们叹气地走进大门。刘洁站在警戒线外，望着持枪的哨兵，默默无语。
　　汪嫣红上前搂住刘洁，“刘洁，我刚见过王全……王全让我转告你，他没事，让你先回去……”
　　刘洁流着泪，“嫣红姐姐，王全哥哥真的会没事吗？”
　　汪嫣红点点头，“刘洁，难道你怀疑王全的人品吗？”
　　刘洁摇摇头，“我从来就觉得王全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很痛苦，是因为周玲姐姐告了她，周玲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汪嫣红柔声地，“刘洁，别这样，你先回去吧……你站在这儿是没有用的，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法帮助王全……”
　　“嫣红姐姐，到底是什么方法？我去求周玲姐姐撤诉，我这就去……”她转过身。
　　刘建民的汽车驶来，停在汪嫣红旁边。刘建民下了车，责怪地，“小洁，你怎么能在这儿胡闹呢？跟我回家，走吧……”
　　刘洁听话地上了车，她回身对汪嫣红说，“嫣红姐姐我会去找周玲姐姐的，你放心……”
　　汪嫣红冲她挥挥手……刘建民客气地对汪嫣红，“给你们添麻烦了……再见！”
　　汪嫣红看着汽车远去，心里想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找到LiLy，彻底查清周玲的底细！
　　（七）
　　彭志辉通过房屋中介租用了一套二居的住宅，他很满意这个地段。离市中心很近，楼虽然旧一点，但环境复杂，便于发生意外逃走。彭志辉当场就付了定金搬了进去。
　　晚饭，彭志辉是在楼下的小面档吃的……吃完热乎乎的干辣面，彭志辉感到通身舒服，他拿起手机，拨号，“终于回家了……很辛苦是不是？我不怕……我这次回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如果我拿不到那笔钱，大不了我们一起完蛋……记住后天上午十点地铁人民广场站，你上开往火车站方向的列车，上10号车厢……我等你……不见不散……”
　　彭志辉关上手机，走出了店门。心里想着该如何打发这个寂寞的夜晚……
　　（八）
　　他在纸上写着：后天，人民广场站，上行列车10号车厢……了结的时刻终于到了。他烧了四柱香，对着615大案的歹徒说：兄弟，你没干成的事，兄弟替你干了！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安息吧！
　　

　　☆、第十八章 哥哥，你幸福吗？（一）

　　（一）
　　汪嫣红在郊外的星星夜总会找到了LiLy……LiLy一听有警察找她很紧张，站在汪嫣红面前拼命咬着手指甲。
　　汪嫣红看着她，和蔼地：“LiLy你别紧张，我今天主要是向你了解一下周玲的情况，你把知道的如实地告诉我就行了，你听明白了吗？”
　　LiLy点点头，“听明白了……我和周玲都是江西老乡，我们是在一次老乡聚会上认识的，可是我们一直没什么来往。半年前她找到我，说是家里遇到困难，让我介绍她到夜总会当小姐，我看在同乡的面上就答应了……”
　　“周玲家里都有什么人？”
　　“她很少跟我谈她家里人，好像她父母都不在了……就有一个男朋友，前一阵好像也吹了……”
　　“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身体很强壮，我只是在他到店里找周玲时匆匆见过一面，印象不太深……”
　　“周玲这个人平时怎么样？是什么性格？”
　　“周玲很内向，不爱说话……但对人很好，很善良……其实我们在一起都是我说话比较多，周玲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听别人倾诉，她很少和我们谈她自己……”
　　汪嫣红有点失望，“这两天你见过周玲吗？”
　　“没有，就是前天吧，有个老乡来找过她，说是她母亲病了……我还奇怪周玲的母亲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这个老乡是什么样的人？”
　　“那天周玲的男朋友来店里找她，这个人也陪着一起来了……我好像在于都什么地方看见过他……对不起，我现在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汪嫣红站起身，递给LiLy一张名片，“你想起什么就打电话给我吧……”收获不大也不小，看来周玲的男朋友和她的老乡是周玲关系最密切的人。
　　（二）
　　梁国松来看王全，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省厅从泰国警方得到情报，彭志辉已经在清迈做了整容手术，他整容后的照片这两天就传过来……”
　　王全看着梁国松，“这么说来，这家伙一定使用了假身份……”
　　梁国松点点头，“看来彭志辉很可能已经到了于都，说不定现在就在我们眼皮底下……”狠狠瞪了王全一眼，“你呀，现在正是案子的关键时刻，你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全悔恨地，“老队长，要是周玲还在的话，我就可以洗清自己……”
　　“你想的简单，周玲既然要陷害你，就是和你对质她也会一口咬定你□□了她！”
　　王全摇摇头，“凭我和周玲交往的经历，我感觉周玲还不是那种老奸巨猾、深藏不露的惯犯……当面对质她会很快就露出马脚的！”
　　梁国松深深叹口气，“唉，真是下雨偏逢屋漏啊……你好好歇着吧，周玲会很快就找到的……”站起身走向牢房门口。
　　王全叫住他，“老队长……”
　　梁国松转过身，“……”
　　“彭志辉一回来，于都可就热闹了……那笔赃款很可能会重新浮出水面，错过这个机会，这笔钱我们可能永远也见不着了……”
　　梁国松点点头，“我知道……你还有什么话吗？”
　　“还有，我想了很久，平时我的酒量有一斤以上，那天不过是喝了4瓶啤酒，不到二两白酒，怎么会醉呢？”
　　“你的意思是周玲给你下了药……”
　　“我仔细地回忆过当晚发生的一切，起初我还是好好的……中间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并且要了一瓶剑南春，回来后一喝白酒我马上就不行了……”
　　梁国松叹息地，“你呀，让我说什么好呢？谁能证明你被人迷倒了，你喝酒的杯子，到现在恐怕已经被人洗了八遍了……你先暂时委曲一下吧。”说着走出门。
　　王全恨恨地一拳打在墙上，他没感到手疼，只感到心疼。没想到自己干了15年公安，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王全悲愤莫名！
　　梁国松在早晨一上班就召集了刑警队的所有干警开了紧急会议，鉴于彭志辉很可能要潜逃到于都市，梁国松布置警力全力寻找线索。刑警老张负责追查615大案案犯的身份和周玲的下落，老张答应跟湖南警方再联系一下，看看当地驻军是否有回音；小严还是负责保护刘洁的安全……人人都有任务，唯独没有汪嫣红的份儿。
　　汪嫣红有点情绪，“梁局，案子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也给我派点活吧……”
　　梁国松瞪了她一眼，“你的任务就是跟我好好看好家……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赶紧出发！”
　　大家纷纷起身，离去。小严打趣地对汪嫣红说，“师姐，你以为我整天蹲在外面滋味好受？要不咱们换换？”
　　汪嫣红没好气地，“小严，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讨厌了……小心找不到老婆！”
　　小严也不生气，嘻嘻笑着跑出门……诺大的办公室顿时只剩下汪嫣红一个人。
　　汪嫣红无聊地拿起拖把把刑警队的每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又把桌子也擦了一遍，一直忙到临近中午。老张才回来，他气呼呼地，“这个周玲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呢？”
　　汪嫣红关切地，“会不会是跑回老家了？”
　　“我和当地派出所联系过，他们和周玲的亲戚都见过，没发现周玲的踪迹……”
　　“周玲在夜总会当过小姐，你到于都的娱乐场所去找找……”
　　老张烦躁地，“还用你教，我昨天就布置人在夜总会查了……你让我静会儿……”
　　汪嫣红想起王全让她想办法查查刘建民的家，看看表，这时候找刘洁正合适。于是，她拿起挎包对老张说，“老张替我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老张一见嫣红要出门，急了，“嫣红，别胡闹，我等会儿还要出去呢，嫣红、嫣红……”
　　汪嫣红没理他，向后挥挥手，走出门……老张生气地打了一下桌子，“我他妈今天怎么不走运啊……”拿起电话，“湖南省厅吗？我是于都市刑警队老张……”
　　

　　☆、第十八章 哥哥，你幸福吗？（二）

　　（三）
　　汪嫣红在上出租车前给小严打了一个电话，“小严吗？我是师姐，刘洁在家吗？”
　　小严回答，“在啊，师姐是不是看着兄弟还没吃午饭，要来犒劳一下兄弟……”
　　汪嫣红没理他，关上手机上了出租车。在车上，汪嫣红打给了刘洁，“刘洁吗？我是嫣红……”
　　刘洁在电话里的语气很着急，“嫣红姐，我正要找你……我没找到周玲姐，你有她的地址吗？”
　　汪嫣红叹口气，“周玲已经失踪了，我们也正在找她……刘洁，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嫣红姐只要是能帮到王全哥哥，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我想查看一下你们家，王全说他担心周玲做了什么手脚？”
　　刘洁神色黯然地，“嫣红姐，周玲姐姐真的是坏人吗？”
　　“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相信王全的直觉，小心一点总没错……”
　　汪嫣红在云峰山市政府家属院下了车，小严从车里迎上来，“师姐，你就空手来了，我的盒饭呢？”
　　汪嫣红没好气地，“你就知道吃……跟我来……”
　　小严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跟在嫣红后面。他们来到了刘洁家。
　　刘洁打开门对他们说，“嫣红姐，你们想查什么，尽管查吧……”
　　小严一愣，“师姐，你要搜查刘市长家？你请示过梁局了吗？”
　　汪嫣红气恼地，“想帮忙就帮，不想帮赶紧滚蛋，哪那么多废话！”
　　小严伸伸舌头，“帮，出了事有师姐顶着，我怕什么……说吧，先查哪边？”
　　汪嫣红手一指，“就从客厅开始，你负责里面，我查外面……刘洁，这暂时没你的事，你先进屋休息吧……”
　　刘洁：“我去给你们倒水……”走进厨房。
　　小严和汪嫣红在仔细地检查着客厅的每一寸地方……十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发现。
　　小严有点沉不住气了，“师姐我们到底在找什么？”
　　汪嫣红检查着沙发，“我也不知道，王全只是觉得周玲经常在这里进出，怕她做了什么手脚……”
　　这时，门开了，刘建民走进来，看见屋里正在搜查的两人大吃一惊，“你们在干什么？”
　　小严和汪嫣红顿时面红耳赤……
　　汪嫣红意外地，“刘市长，我们……对不起……我们……”
　　刘建民冷冷地，“你们在搜查我的家吗？有搜查证吗？”
　　小严和汪嫣红被镇住啦，傻站在原地……刘洁从卧室出来，“爸，你别生气，是我同意他们查的……我担心周玲姐姐在这里搞什么鬼？”
　　刘建民看看女儿，又看看汪嫣红两人，“你们怀疑周玲在诬陷王全？我理解你们的感情，可是王全这件事要沿着法律途径解决……你们要是想在我家找什么周玲的线索，也要通过公安局向我打个招呼……你们马上回去向江局长汇报，让他给我一个解释……”
　　小严傻了，他低声埋怨地，“师姐这回我可被你害惨了……”
　　汪嫣红面色铁青，“……”
　　刘洁为他们解着围，“爸，你太敏感了……他们这么做是我同意的……我想帮助王全哥哥……”
　　“小洁，你别替他们说话……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我的家！”刘建民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汪嫣红绝望地低下头去捡挎包，她的视线正好看见小茶几台面下吸附着一个东西，她叫了一声，“小严，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刘建民一惊和小严、刘洁跑过去看……小严判断着，“好像是市面上卖的监听装置……”
　　刘建民一听伸手想去拿，汪嫣红止住他，“刘市长别碰，我们还需要化验上面的指纹……”
　　刘建民缩回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嫣红，你马上向局里报告，让梁国松亲自来查！”                                
　　梁国松是在十分钟后带着技侦人员赶到的，江局长闻讯也随后赶来。
　　刘建民感叹地对两位局长说，“我要感谢你们这两位小同志，警惕性比我高……看来是我错怪了他们！”
　　江局长狠狠瞪了小严和汪嫣红一眼，“刘市长，这件事我们做的有些不妥，应该实现请示你……”
　　刘建民挥挥手，“这些都是枝节，关键是你们帮我除掉了一个大隐患啊……真没想到，歹徒都把窃听器安装到市长家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梁国松这件事你要亲自查！”
　　梁国松点点头，“刘市长，你就放心吧……”
　　技侦人员把窃听装置放在塑料袋里，“江局、梁局……这是很常见的窃听装置，窃听距离大致在一公里。这种东西最近作为玩具在市面上很流行，于都就有卖的……”
　　刘建民看着窃听装置，生气地，“这是玩具吗？这简直就是犯罪工具！”
　　江局长看到刘建民愤愤不平的脸，对梁国松下命令道，“梁局，马上派人对这周围一公里范围的民居进行排查……争取查到歹徒窃听得具体位置！”
　　梁国松点头，“我这就布置分局和派出所的人去查！”
　　（四）
　　窃听器被发现时，他正一面在监听，一面在制作一个爆炸装置。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本来他还想监听到明天上午，他担心在最后一刻会有什么变化！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迅速收拾着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这个房间很小，几乎没有东西。他还是带上手套，把屋里的每一张纸片都扫到垃圾袋里。绝不能留给警方任何线索，至少在明天彭志辉露面前，自己不要被警方抓到，否则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就会白费！
　　他看着自己制作的爆炸装置，很精巧，简直就是巧夺天功。他在爆炸方面很有天赋，连教他的师傅都说他是个天才。“好好干，今后你一定能成为一个爆破专家！”师傅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看来成为爆炸专家是不可能了，不过，他的爆破天赋倒是可以帮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他把兄弟的照片和爆炸装置装进皮包内，心里默念：兄弟保佑我，过了明天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兄弟等着我，等着我！
　　

　　☆、第十八章 哥哥，你幸福吗？（三）

　　（五）
　　王全在看守所吃过午饭就要求要见梁国松，他对刘所长说：“我有话要对梁局说，请你马上通知梁局……”
　　刘所长答应了，可是过一会儿回来告诉王全梁国松和整个刑警队的人都在外面办案，让王全耐心等着……王全追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怎么会刑警队一个人都不在。刘所长也说不清楚，只是让王全等着。
　　王全一个人犹如困兽一般，在狭窄的牢房里走来走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彭志辉出现了，还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又犯了什么事？也许是更坏的转机，看来柳长天真是说对了。
　　刘洁明天就要走啦，我答应过她要陪她去爬香云山，妹妹对不起，看来哥哥这回要对你食言了。妹妹别怪哥哥，哥哥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真的对不起……王全脑海里全是刘洁委曲、凄楚地表情，王全心如刀搅。
　　就在王全坐立不安的时候，梁国松和汪嫣红来了……
　　梁国松见了王全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全你可以走啦……”
　　王全傻傻地看着梁国松，猜测地，“你们找到周玲了？”
　　梁国松摇摇头，“你要感谢嫣红，她在刘市长家发现了了一个窃听器……经过化验上面只有周玲的指纹，所以我们现在也不排除你被周玲陷害的可能……你可以暂时回家听候调查！”
　　王全感激地看着汪嫣红，“嫣红，谢谢你！”
　　汪嫣红笑笑，“王局，我还要感谢你呢……我这次托你的福立了大功，梁局已经撤消了对我的处分，我现在可以归队参加案子的侦破了！”
　　王全感到一阵欣慰，“梁局，看来周玲的嫌疑很大，我们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会有重大突破！”
　　梁国松，“周玲这条线已经交给嫣红和老张跟进了，我们已经对周玲发出了通缉令……不过，王全我要提醒你，你现在还没完全洗清嫌疑，所以你暂时不能上班，就在家听候消息，你明白吗？”
　　王全委屈地，“梁局，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谁也没办法……”
　　这时，梁国松的手机响了，他听了一下，“什么？已经找到对方监听得地方了？好，我马上就到……”对王全，“走吧，我和嫣红顺路送你一程……”
　　刘所长把王全和梁国松、汪嫣红一行送出了看守所得大门……
　　王全感激地握着吴所长的手，“刘所长，谢谢这两天你对我的照顾……”
　　“哪里，这是应该的……王局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刘洁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外，一如昨天傍晚。她笑着看着王全，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汪嫣红感情复杂地对王全说，“我和梁局就送你到这儿吧，王全祝你好运！”推推梁国松。
　　梁国松恍然大悟地，“看来你小子不需要我们送了，回见！”和汪嫣红上了车驶去。
　　王全走向刘洁，“你怎么来了？”
　　刘洁笑着，“嫣红姐给我来过电话，说你可以先出来了……我就想着来接你，王全哥哥你瘦了！”她眼里含着泪花。
　　王全摸摸她的头，“别哭，我没事的……你什么时候走？”
　　“我是……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直飞悉尼……王全哥哥，我们去爬香云山吧，你答应过我，没忘了吧。”
　　王全眼睛也湿湿的，感谢上苍，让我在妹妹走之前了结了她的心愿。王全冲刘洁使劲点着头……
　　（六）
　　梁国松和汪嫣红赶到了一座大厦的地下室，在一间小斗室里，刑警队技侦人员正在做着仔细的检查。
　　香河分局的李副局长向梁国松报告说，“我们排查到这座大厦时，保安反映，不止一次听到这里有无线电广播的声音，可是敲门有没人任何反应。这里的地下室都是废弃没用的，所以保安也没太在意……据技侦科的人检查在窗外发现了一截作天线用的铁丝，所以，这里很可能就是监听得现场……”
　　梁国松点点头，问一个技侦人员，“情况怎么样？”
　　“看来这家伙走之前仔细打扫过这个地方，几乎没留下任何东西……”
　　梁国松命令道，“不要放过任何细节，要做彻底的检查……”转身对汪嫣红说，“嫣红，你马上去找到周玲在于都的社会关系做详细的调查，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个女人……”
　　嫣红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七）
　　香云山位于于都市郊五公里处，山上由于有一座宋代修建的香云寺而闻名。刘洁和王全乘坐着旅游车来到山脚下，两人选择了山石路爬山。刘洁指着山脚下的大榕树，“王全哥哥，我和我妈在这儿照过相，我们也照一张吧……”拿出相机交给一个行人。
　　刘洁挽着王全的手甜甜地笑了……
　　一路上刘洁不停地在央求行人为他们合影。王全看着她，“小洁，别照了，太阳快落山了，按咱们这个速度，我们会赶不上最后一班班车了……”
　　刘洁：“王全哥哥，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把我们的合影做成一个影集给你寄回来，你想我的时候就打开看看，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了我了……”
　　王全心一软，“好吧，只要你喜欢……我就给你当一下午摄影模特儿！”
　　刘洁高兴地拿起相机拍摄着……
　　太阳渐渐落山了，王全他们只爬到一半。王全有点着急，“小洁，已经没光了，没法拍了……我们快走吧。”
　　刘洁有些不情愿地跟在后面，王全催促她，“我的大小姐，快点走，我们赶不及最后一班车了。”
　　刘洁走了两步，眼睛一转，突然蹲在地上，“哎哟，王全哥哥，我的脚崴了……”
　　王全一听，连忙过去，拿起她的脚腕，轻轻揉着，“疼吗？”
　　刘洁夸张地，“很疼……王全哥哥，看来我走不了了……怎么办呢？最后一班车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了……”
　　王全二话没说，背起刘洁就走。刘洁搂着王全的脖子，眼里闪着幸福的泪光。要是一辈子这样该多好啊！
　　王全背着刘洁，心里说：妹妹，别担心，只要哥哥在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哥哥会保护你，妹妹你听到了吗？
　　刘洁突然对王全说，“王全哥哥，我要是早一点认识你该多好啊！”
　　“为什么要这么想？”
　　“因为我现在感到很幸福，早一点认识哥哥我就早一天有这种幸福的感觉啊……哥哥，你幸福吗？”
　　王全心里很感动，“幸福，哥哥也感到很幸福……妹妹，谢谢你！”
　　哥哥说谢谢我？“哥哥，为什么这么说？我没给哥哥做什么？而且我太重了，哥哥背我一定很累吧……我以后要减肥了，这样哥哥以后背着我就不觉得累了……”
　　“……小洁，你一点都不重，哥哥不累。”
　　“真的吗？”
　　“真的，哥哥愿意一直背着你……”
　　“一直？哥哥是说永远吗？你永远背着小洁吗？”
　　“永远，永远……”
　　刘洁流着幸福的泪水，“哥哥可不许骗我……小洁可当真了，我真的当真了……”
　　王全心里在说：哥哥是认真的，这回就算是刘市长反对，自己也不会放弃。小洁，为了你哥哥可以做任何事情，你知道吗？
　　

　　☆、第十八章 哥哥，你幸福吗？（四）

　　班车就在王全和刘洁的眼皮下面开走了，王全背着刘洁拼命追着，“等等，等等……”
　　班车还是无情地开走。王全气喘吁吁地放下刘洁，“……”
　　刘洁调皮地看着他，“王全哥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王全拿起手机，“我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派车来接我们……别担心。”王全以为刘洁在为回不去而心悸。
　　刘洁阻止地，“王全哥哥，我们就在山上住一夜吧？”
　　王全这才明白刘洁的心意，他迟疑地，“你明天上午就要走啦，这不合适吧……”
　　“没关系，我们明天赶7点钟的头班车，7点半我就可以到家……”
　　王全还是有些担心，“你爸爸会同意吗？还是回去吧……”
　　刘洁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号，“爸，我是小洁……我和同学晚上有个聚会，就不回来了，你别等我……放心没事的，我明天8点钟准赶回来，我这里信号不好……我听不清……”挂上手机。
　　两人相视笑了，王全很久没搞过恶作剧了，开心地笑着，几乎直不起腰。
　　刘洁看着香云寺的广场，“我出国前在这儿和母亲放过烟花，真想再放一次……”
　　王全说：“我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烟花……”
　　刘洁拦住他，“别去了，现在又不是过节，到哪儿去找烟花呢……”看着王全，“答应我，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来放烟花。”
　　“我答应……”
　　“拉钩……”刘洁调皮地伸出小拇指。王全亲了一下自己的拇指，把自己的“吻”印在了刘洁的拇指上。
　　他们在山上的旅馆定了两间房子，就来到香云寺里的许愿树下。刘洁看着高高的大榕树，对王全说，“王全哥哥，听老人说，在这儿许愿最灵了……我们许个愿吧。”
　　王全学着刘洁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刘洁睁开眼睛，调皮地问王全，“王全哥哥，你许的什么愿？”
　　王全笑笑，“说出来就不灵了，这样吧我们写下来，装在瓶子里，等你从澳大利亚学成回来，我们打开一起看……”
　　刘洁很高兴，“好啊，我们一起写……”刘洁拿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纸给王全。
　　两人拿出笔一起写着……写完后，他们把各自的矿泉水瓶子倒干，将纸片装进瓶里，埋在大榕树下。
　　刘洁认真地对王全说，“王全哥哥，我不在地时候你可不许私自跑来偷看啊……你要发誓！”
　　“我发誓，一定会等小洁回来一起看！”
　　刘洁满意地笑了。
　　这时，王全的手机响了，是嫣红打来的。
　　“王全，湖南省厅有消息了，615大案的凶手叫刘云峰曾经在邵阳当过兵……”
　　“刘云峰是什么地方人？”
　　“江西赣州徐水村人……”
　　江西赣州徐水村，这地方怎么这么熟？自己一定看到过，对啦，周玲是江西赣州的……
　　王全对汪嫣红说，“你把刘云峰的照片让LiLy辨认一下，看这家伙和周玲有没有关系……”
　　“好的，我这就去找LiLy……王全，你已经好久没给王馨打电话了，有时间跟女儿说说话……”
　　每次都是汪嫣红提醒自己给女儿电话，王全心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嫣红……有消息打电话给我，我会一直开机等着……”
　　

　　☆、第十九章 妹妹，祝你晚安 （一）

　　（一）
　　吃过晚饭，王全先让刘洁回房间，说是自己要去买点饮料。在小卖部，王全第一眼就看到了雀巢咖啡，他毫不犹豫地立刻就买下了。汪嫣红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王全，我现在和LiLy在一起，你的判断没错，刘云峰就是周玲的男朋友……我马上向梁局汇报，你的案子可以断定是周玲有意陷害……”
　　“先不忙……你等会儿……”江西赣州徐水村？徐水村，怎么这么熟悉？
　　汪嫣红在电话里急切地，“王全，王全……”
　　王全突然想起来了，“嫣红，我想起来了，好像中太集团诈骗案的受害者就有江西赣州徐水村的农民，他们领头的叫柳长天……你赶紧让LiLy辨认一下，是否认识柳长天？”
　　“我手头没有柳长天的照片……”
　　王全感到心在扑扑直跳，没到案子出现重大突破时，王全总是心跳加速。
　　“你去找香河分局的贺小兵，他手头上有所有中太集团诈骗案的资料，如果他不在，你就直接去找李副局长，就说是我说的……”
　　汪嫣红在电话里开着玩笑，“你说的还没有我说的管用，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嫌疑犯……”
　　王全自嘲地笑笑，关上手机，来到刘洁的房间。
　　刘洁正在看电视，看见他站起身，“王全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你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王全认真地，“小洁，你记住，哥哥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走的，永远不会……你看我买了什么回来？”拿出雀巢咖啡。
　　刘洁很惊喜，“咖啡？”说着就去烫杯子。
　　王全从刘洁手里接过杯子，想起刘洁的话：把全部的爱都融进咖啡里。王全说，“小洁，今天让哥哥给你泡咖啡吧……”
　　刘洁有些意外，“可是王全哥哥从来不喝咖啡的……”
　　“怕我不会泡？放心吧，我得到了真传，我会用‘心’去泡的……”
　　刘洁柔情地看着王全添放着咖啡和伴侣，轻轻地搅拌着……王全做这一切很用心，把全部的爱都放进去，妹妹我这样做了，你能感觉到吗？王全慢慢递给刘洁一杯咖啡，盯着她，“试试看……”
　　刘洁轻轻喝了一口，一股浓香从嘴里一直香到肺腑。刘洁知道，不是咖啡香而是泡咖啡的人是王全。
　　“真香啊，王全哥哥我感受到了，全都感受到了，谢谢！”
　　王全满足地拿起自己的咖啡喝着，只要刘洁幸福，自己的努力就有价值。
　　刘洁抬起头，突然说，“王全哥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坐地铁吗？”
　　王全摇摇头，“为什么呢？”
　　“因为妈妈说，上天堂的人都是乘坐一列火车去的，如果你想妈妈了就去坐地铁，妈妈的灵魂会在那儿等着你的……这是妈妈在临死前对我说过的话。所以每次我坐地铁，都感到离妈妈很近，妈妈的灵魂就在我身边……”
　　王全轻轻握着刘洁的手，“小洁，你走了以后我会想你的……”
　　刘洁认真地，“王全哥哥，想我的话，就去坐地铁吧，我的灵魂也会穿过大洋来到你身边，这样你就会感到我们从来也没有分开……”
　　王全点点头，“我记住啦，晚了……你睡吧……”
　　“王全哥哥，你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王全点点头，“好啊，睡吧……”
　　刘洁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王全凝视着刘洁洁白、纯净的脸，心里充满了柔情。可能是爬山太累了，刘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吧，妹妹，哥哥会保护你的，睡吧。王全的手机震动了，是嫣红打来的。
　　“王全，已经查清了，柳长天和刘云峰不但是一个村的，而且还是同一个部队的战友，他们在邵阳的部队里表现很好，曾经当过正副班长……而且，据LiLy交代，柳长天曾经两次找过周玲……”
　　“这些情况你报告梁局了吗？”
　　“已经报告了，梁局已经对柳长天发出了逮捕令……”
　　案子终于快要收尾了，“嫣红，你马上让大刘开车到香云山来接我……对，现在……”王全放下手机，站起身。
　　他的目光不忍心地看着熟睡的刘洁。他的耳边响起刘洁的话：我还以为哥哥把我一个人抛下走了呢。对不起了，妹妹……哥哥食言了，哥哥要把你一个人留在香云山上了。明天你睁开眼，要一个人下山了。哥哥会到机场去送你，对不起妹妹，请你理解，哥哥要去抓坏人，去抓那个曾经害你的坏人。妹妹祝你晚安，好好睡吧！
　　王全打开房门，走出去，又轻轻地关上。他大步走出了小旅馆。繁星朵朵，布满天空，王全发现山顶的星星又亮又大，低垂在天际，似乎伸手可得……可能是更坏的转机，柳长天的话又一次出现在他耳际，王全心里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第十九章 妹妹，祝你晚安 （二）

　　（二）
　　对柳长天的抓捕整整持续了一整夜，毫无结果。柳长天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踪影……看来柳长天对于自己的暴露早有准备，梁国松甚至认为在他们发现窃听器的时候，柳长天就已经通过监听，知道了自己已经处在警方的视线内。要不从来没请过假的柳长天，怎么会从中午起就从地铁站不辞而别。
　　王全一直陪梁国松坐在指挥中心，梁国松警告他只需听，绝不能随意插嘴，他的嫌疑还没完全洗清呢。王全就坐在原地，拿着烟，默默地捏成碎末……趁着无聊，王全给女儿打了个电话。
　　王馨不在是林瑶接的电话，“王馨去上学了，你呀，给女儿打电话也不看看时间……”
　　王全有些失落，“哪她什么时候放学啊？”
　　“再过四个小时吧……王全，刘洁是今天动身吗？”
　　王全点点头，“是啊，北京时间今天十点起飞，大概北京时间晚上六点到悉尼……”
　　“要我去机场接她吗？”
　　“我本来想托王馨去接她的，如果你有时间和王馨一起去吧……林瑶谢谢你啊……告诉王馨我来过电话。”
　　放下电话，王全把一只烟把放进嘴里……
　　梁国松走过来，疲惫地，“王全，你怎么看？柳长天这小子会不会已经逃出于都了？”
　　王全带着情绪地，“你不是不让我多嘴吗？”
　　梁国松瞪了他一眼，给他点燃火“叫你说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全不敢再刺激梁国松了，“柳长天决不可能逃出于都，他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梁局，你想他绑架了刘洁，又通过周玲在刘市长家安装了窃听器，而且一再打电话威胁我……他这么猖狂，为了什么？肯定是有更大的企图……”
　　梁国松沉思地，“按说他和刘云峰铤而走险第一是为了480万被骗的钱，所以刘云峰才向我们提出索要500万……第二，他和刘云峰亲如兄弟，不排除他为刘云峰报仇的可能……”
　　王全点头，“所以，钱和仇没报，柳长天就不会离开于都……”
　　梁国松痛惜地，“说起来柳长天和刘云峰都是受害者，要不是彭志辉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王全哑然，“……”是啊，就是一念之差，柳长天和刘云峰就从受害者变成了罪犯。他脑海里浮现出刘云峰的形象，他曾经对自己说：“王队长，你知道五百万有多少？一个村的农民，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又止住话头，“王队长，看起来好像是我在敲诈你们，别把我当罪犯，我是没办法……”从本质上讲，刘云峰和柳长天都曾经是老实、善良的人。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呢？
　　市局刑警队负责技术鉴定的副队长康文急匆匆地走进来，“梁局、王局，我们分析过了从地下室带来的土壤标本，发现了烈性炸药的成份……”
　　梁国松和王全大吃一惊，梁国松急切地问，“你们的化验确实吗？”
　　康文肯定地，“我亲自核对了三遍，我敢用性命担保……”
　　梁国松和王全互看了一眼，梁国松头上冒出冷汗，“通知在家的人马上到会议室开会……”转向王全，“你也参加……”
　　王全大声地，“是！”
　　会议室烟雾腾腾，梁国松在汇总着情况，“根据前一段的调查，冷青阳从枪贩子手里购买了三支□□和一颗□□，另外他还盗窃了于东煤矿的烈性炸药……现在看来这些武器、炸药很可能已经落到刘云峰和柳长天手里。刘云峰和冷青阳有两把枪和一颗□□，那么剩下的一只枪和一公斤烈性炸药很可能就在柳长天手上……同志们，形势严峻啊。柳长天现在已经是个亡命之徒，他随时都有可能制造新的血案……现在我命令，老张你带一组人迅速赶到江西赣州徐水村；嫣红、小严你们带一组人迅速查清周玲的下落；王全你回香河分局，让你的人连夜大搜查，一定要找到柳长天的下落……”
　　王全和其他人站起身，“是！”走出门。
　　梁国松询问监视郑汉风的人，“郑汉风最近有什么动静？”
　　一个警察回答，“还是老样子，天天到公园打太极拳和散步，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最近老在街上用公用电话打电话……很可疑……”
　　梁国松命令，“严密监视……”
　　这时，江局长走进来，“梁局，情况真的很严重吗？”
　　梁国松点点头，“很严重，如果我们不能在柳长天制造新的血案前抓到他，就会有很多人命葬送到他手上……江局，这家伙手上有一公斤高效烈性炸药，这种炸药的爆炸威力是常规炸药的一千倍，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些炸药真的爆炸了，后果会怎么样……”
　　江局长心情很沉重，“我已经向刘市长汇报过了，刘市长正在向徐书记汇报，如果有必要……”
　　他的手机响了，江局长打开手机，“喂，我是……我明白，我们马上到。”转向梁国松，“梁局，你在这儿指挥，我去市里向常委们汇报……有情况及时联系。”步履沉重地走去。
　　梁国松盯着于都的地图：柳长天，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三）
　　柳长天躲在人民公园地铁站的天花板里，这是他精心为自己准备的藏身之处。现在地铁已经全锁上了，整个车站空无一人。柳长天边啃着面包，一面精心组装着爆炸装置。到了明天，整个列车和车站就会变成一片火海。外面传来脚步声……
　　王全带着一群警察走进车站，刚才还是黑黑的车站，眼下一片光明。
　　王全对大刘说，“柳长天在这个地方工作了将近一年，对这里很熟悉，你带人仔细搜搜，千万别漏过任何地方……”
　　“是！”大刘带着警察跑去。
　　王全问车站站长，“站上的平面图带来了吗？”
　　站长连忙说，“图纸都在我办公室呢，王局，这边走……”
　　柳长天在天花板上拿枪对着王全，他真想一枪就干掉王全为云峰报仇。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被彭志辉骗走的钱就拿不到了，这些钱可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啊。自己答应过乡亲们要在一个月内，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不能食言。柳长天慢慢收回枪，把爆炸装置放进提包，为了预防万一，他慢慢爬向车站的尽头。他知道如果他脱离了王全的搜查范围，他们暂时就找不到自己。柳长天看看表，现在是凌晨2点20分，我只需要8个小时，就8个小时……
　　

　　☆、第十九章 妹妹，祝你晚安 （三）

　　（四）
　　天亮了，刘洁睁开眼，已经快7点了。刘洁爬起身，走出门。她来到王全的房门前使劲敲着，“王全哥哥，王全哥哥……”
　　服务员走过来，“小姐，别敲了……你朋友昨天晚上就走啦……”
　　刘洁一愣，“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没有，就是临走前把帐给结了……”
　　刘洁拿起手机拨号，“王全哥哥吗？我是刘洁……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一个人走了？”
　　王全歉意地，“我们查到了绑架你的罪犯，所以我连夜赶回去参加追捕……睡的好吗？”
　　刘洁：“很好，等会儿……你来不来送我？”
　　“来，当然要送……我们9点半机场见……我要去工作了，等会儿见！”
　　“你要是不来送我，我可不走啊……”刘洁害怕王全又一次对她食言。要是知道王全晚上会不辞而别，自己就应该整夜不睡看着王全。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了。
　　刘洁回到家，就看见父亲在急着打电话。刘建民见她进门，深深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马上就要走啦，还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几乎给你的同学都打遍了电话。”
　　刘洁内疚地，“爸，对不起让你着急了……”
　　刘建民苦笑一下，摸着女儿的头，“回来就好啊……知道吗？昨天公安局对绑架你的罪犯进行了一夜的抓捕，这家伙有枪、有炸药，我真担心你会有什么不测……回来就好……”
　　刘洁安慰地，“爸，你放心，我昨天和王全哥哥在一起，遇到什么意外，王全哥哥会保护我的……”
　　刘建民想说什么，又止住嘴，“啊……小洁，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们9点出发……”
　　（五）
　　郑汉风在公园打完太极拳，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郑汉风听了一下，神情激动地在说着什么……
　　负责监视的警察隔得太远听不见他的话，但是可以想象的到，这个电话起了作用。郑汉风掉转方向，来到公共汽车站，上了一辆公交车。
　　警察立刻向指挥中心报告，“梁局，郑汉风好像有动静了，他上了开往火车站的41路车……”
　　梁国松命令道，“跟紧了，千万别把目标给我丢了！”
　　（六）
　　刘建民把刘洁的行李搬出屋，塞进汽车的后备箱。他没让司机开车，而是打算自己亲自送女儿去机场。刘建民催促着刘洁，“小洁，快点……”
　　刘洁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周玲的电话，这个电话彻底改变了刘洁的命运。
　　“刘洁吗？我是周玲……”
　　刘洁一惊，“周玲姐姐，你在哪里？你去自首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周玲姐姐……”
　　“我现在在人民公园地铁站，刘洁，我不想活了……再见！”
　　“周玲姐姐，周玲姐姐……”周玲已经关上了电话。
　　刘建民着急地，“刘洁，快点，我们要赶不及飞机了，刘洁……”
　　刘洁心乱如麻，周玲要自杀，这太可怕了……刘洁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爸，你先去机场等着我，我办点事，马上就赶过来……”说着跑向大门口。
　　刘建民急得跺脚，“刘洁，刘洁……简直是乱弹琴。”上车追去。
　　等刘建民启动汽车，开到大门口时，刘洁已经上了出租车驶去。刘建民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打给了刘洁，“小洁，我现在就去机场等着你，你一定要来，明白吗？”
　　“爸，我会在9点半之前赶到的，你放心吧……”
　　刘洁的话多少让刘建民有些欣慰……他开车驶往机场。
　　刘洁在人民公园地铁站口下了车，匆匆跑进站台，她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救下周玲，让她投案自首。从这些天和周玲的接触看，她相信周玲姐姐不是坏人，也许她只是一念之差。
　　站台正值上班高峰人来人往，刘洁在站台上焦急地寻找着……她看到一个很像周玲的背影走向车站尽头，刘洁喊着，“周玲姐姐，周玲姐姐……”
　　这个人的脚步似乎越来越快，一列火车亮着灯从车站尽头驶出来，这个人好像要和火车撞在一起一样奔过去。
　　刘洁急切地跑过去，“周玲姐姐，不，不要啊……”她伸手去抓这个人的胳膊，没想到这个人左手拉开尽头配电房地门，右手顺势把刘洁拉进了门。刘洁就这样被带进了黑乎乎的屋子里。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刘洁看见柳长天取下自己的假发在向她微笑，“刘洁，我不想伤害你，如果你不喊，我保证你没事……”
　　柳长天是通过变声器说出的这番话，刘洁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一阵巨大的恐惧感袭遍了她的全身。刘洁两眼含泪，只是不住地点头。
　　9点半，王全一路超车终于赶到了于都机场。他最不喜欢送别，可是这次又不得不面对另一次离别。他想起了女儿王馨走进安检口哀怨的眼神，似乎在等着自己挽留她！王全深深地叹口气，下了车跑进国际出发大厅。
　　刘建民看见气喘吁吁的王全，急切地问，“刘洁呢？刘洁呢？”
　　王全愣愣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刘洁没和你在一起吗？”
　　刘建民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我们出门前，刘洁接到一个电话，她就让我先到机场，自己急冲冲走了……我还以为是你打的电话呢，昨天晚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王全脑子翁地一声，“我一直在分局布置抓捕柳长天，根本没给刘洁打过电话……刘市长，你别着急……”说着拿起手机打给刘洁。
　　可是刘洁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
　　王全和刘建民互看了一眼，王全问刘建民，“刘洁是乘什么车走的？”
　　刘建民冷静下来，“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车牌号码是……”摸着脑门在竭力想着，“尾数268……”
　　王全安慰地拍拍刘建民的肩膀，给香河分局的大刘打电话，“大刘吗？我是王全……现在有一件紧急的事要你办，你马上去查一辆尾数为268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必须找到这个司机，越快越好……我等你消息……”
　　刘建民不住地向大门张望，指望会出现奇迹――刘洁跑进来。
　　

　　☆、第十九章 妹妹，祝你晚安 （四）

　　（七）
　　一个警察领着一个60多岁的老汉走进指挥中心，“梁局，邵阳警方把老梁师傅请来了……”
　　梁国松立刻上前和他握手，“一路上辛苦啦……”
　　“坐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不辛苦……局长，柳长天真的犯事了。”
　　梁国松点点头，“老梁师父，我们知道刘云峰和柳长天曾经在邵阳煤矿你手下干过，我们很想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好吧，刘云峰是在井下挖煤，我不太了解……不过，柳长天跟我学习爆破，算是我徒弟吧。不瞒你说，在我的徒弟中，柳长天是最优秀的，他肯钻研，很好学……没事时总是捧着厚厚的爆破专业书在看，还经常在后山进行实践。他说自己掌握了爆破技术，好回乡领着乡亲们开煤矿致富……真没想到，他今天走到了这一步，唉……”叹息不已。
　　梁国松没时间感叹，他问道，“老梁师父，你跟我说实话，柳长天的爆破技术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他设计的爆炸装置连我这个内行都拆除不了……他简直就是干这行的天才……”
　　“如果他手里有一公斤高效烈性炸药，他能干点什么？”
　　老梁师父担忧地，“哪他可以把你这座大楼给炸没了……”
　　梁国松愕然，“……”
　　梁国松的电话响了……汪嫣红在电话里兴奋地，“梁局，周玲抓到了！”
　　梁国松不禁喜从天降，“马上就地对她进行审讯，一定要找到柳长天的下落……”
　　（八）
　　周玲一直躲在被查封的贵都夜总会里，她在这里当小姐时偷偷配了一把后门的钥匙。她就是凭着这把钥匙，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夜总会。今天上午，LiLy打电话给汪嫣红说是想起来周玲曾经偷偷配了一把贵都夜总会的钥匙，不知道这个信息对汪嫣红有没有帮助。
　　汪嫣红气得大骂，“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LiLy嗫嗫地，“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汪嫣红来不及和她多罗嗦，立刻带着人赶到了贵都夜总会。周玲正躺在一个包厢内睡觉，被汪嫣红逮了个正着。
　　周玲似乎很疲惫，这些日子她整夜失眠，提心吊胆睡不着……
　　汪嫣红看着她，“周玲，你知道自己正在犯罪吗？”
　　周玲点点头，“我对不起王全……”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和我们好好合作，你明白吗？”
　　周玲，“……”
　　汪嫣红盯着她，“周玲，我问你……柳长天藏在什么地方？”
　　周玲痛苦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两天我一直没见过他……”
　　大刘在25分钟后给王全回了话，“王局，我已经找到那个司机了，他就在我旁边……”
　　王全一听，马上急切地，“你把电话交给司机，我亲自问他……”
　　刘建民着急地，“王全让我说……”伸手拿过电话，“师傅，你在上午9点左右是不是在云峰山脚拉过一个20岁左右的姑娘……”
　　“是啊，怎么这姑娘出事啦？”
　　刘建民没理他，“这姑娘在什么地方下的车？”
　　“让我想想……她是在人民公园地铁站下的车，我看见这姑娘跑进地铁站了！”
　　刘建民关上手机递给王全，“小洁肯定是出事啦……”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帘。
　　王全刚想安慰刘建民，手机又响了，“喂，我是王全……”
　　“王全，我是嫣红。我们已经抓到周玲了，据她交代，上午9点左右，柳长天来电话让她想办法约刘洁到人民公园地铁站见面……我一直给刘洁打电话打不通，你知道刘洁现在在哪儿吗？”
　　王全的心在沉，最坏的结果终于兑现了，“刘洁很可能已经被柳长天绑架了，你马上通知梁局，让我们的人立刻赶到人民公园地铁站……”放下手机对刘建民说，“刘市长，我现在就去救刘洁，你放心，救不回刘洁，我就不回来见你！”说着急匆匆跑出大厅。
　　刘建民傻傻地呆在原地，痛苦地拍打着脑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突然转过身，连地上的行李都不要了，也跑出大厅。
　　梁国松带着人冲出了公安局的办公楼，负责监视郑汉风的警察向他报告，“梁局，郑汉风到了人民公园地铁站，他下去了怎么办？”
　　梁国松紧张地，“跟上他，在我们没到达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跳上警车，对司机急切地，“快！人民公园地铁站！”
　　（九）
　　柳长天看着夜光表指着9点55分，他慢慢带上假发，他轻轻地对刘洁说：“等会儿我们出去，你千万不要企图逃走或者喊人帮忙……否则，我同情你，可是我手上的家伙却跟你过不去。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刘洁胆怯地点点头，“我不会反抗，可是柳长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柳长天本来就穿着女装，带上假发就更像一个女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知道的……走吧。”他打开门，搂着刘洁走出门。他的另一只手把一个提包塞进刘洁手里，然后伸进口袋紧紧握着那把枪。
　　站台上地人比刚才少多了。柳长天领着刘洁，站在开往火车站方向的一侧，等候着列车的到来。他看到郑汉风悠闲地走过来，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人，四下张望着。柳长天冷笑一声。  
　　刘洁绝望地看着四周，她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郑汉风，她想喊。柳长天警告地，“别乱动，小心我的枪走火！”
　　电子显示屏上显示还有2分钟列车就要进站。柳长天很紧张，这两分钟显得那么漫长……就在这时，梁国松带着警察冲了进来。
　　梁国松高声喊着，“趴下，都给我趴下……”
　　人群一时慌乱。刘洁兴奋地冲梁国松喊着，“梁叔叔，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柳长天突然顺手勒住刘洁的脖子，拿出枪对着刘洁的头，无声地站在原地……
　　梁国松和所有警察都持枪对着他，梁国松高喊着，“柳长天把枪放下，你跑不了了！”
　　柳长天冷笑着，一声不吭。电子屏幕显示，列车马上就要进站。
　　

　　☆、第二十章 地铁惊魂 （一）

　　（一）
　　柳长天和警察对持着……列车呼啸地进了站，这让梁国松有点措不及防，他喊着：“让列车马上开走，马上开走……”
　　他的话音未落，列车门无情地打开了。10号车厢紧挨着车头，柳长天带着刘洁走了进来。车厢的人大乱，纷纷站起身。
　　柳长天亮出身上捆绑的炸药，喊着，“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坐下！”上前打开控制箱，迅速关上了车门。来不及下车的旅客都被困在了列车上。
　　几个警察冲到车头，示意司机赶紧下车。司机吓得从车头上下来。梁国松带着警察团团围住列车，用枪指着车厢内的柳长天。柳长天微笑地启动了自动驾驶程序，列车缓缓启动，冲出了车站。柳长天通过窗户在向梁国松挥着手。梁国松气得直跺脚。
　　王全打电话给梁国松，“梁局，我还有8分钟就可以到了，情况怎么样？”
　　梁国松气恼地，“柳长天挟持刘洁和一列地铁跑了，你不用到这儿来了，马上赶到地铁控制中心……”他转过头，正好看见郑汉风趴在地上望着他。梁国松走向郑汉风，“你在这儿干什么？”
　　郑汉风趴在地上，“随便出来转转，犯法吗？”
　　梁国松吼着，“恐怕你得向我们说清一些问题，带回去好好审审……”
　　两个警察上前把郑汉风拖起来。
　　王全和刘建民赶到地铁控制中心时，梁国松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看见刘建民进来想站起身。刘建民挥挥手示意会议继续。
　　正在发言的地铁总工程师，接着说，“我们试着把列车停下来，可是对方已经切断了和控制中心的联系，现在罪犯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列车……这家伙看来对自动控制系统相当熟悉……”
　　梁国松瞪着红红的眼睛，“就是说我们对这列列车已经毫无办法了……”
　　总工程师内疚地，“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大家都哑口无言……死一般沉寂。
　　总工程师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们可以通过强行切断列车的电源，让它停下来……”
　　刘建民站起身，“现在车上总共有多少人？”
　　一个地铁工作人员，“刘市长，我们通过列车的监控系统，大致数了一下，最多有二百人……”
　　刘建民下定决心，“好，准备切断电源，让列车停下来……梁国松，你马上研究一下，看看列车停在什么位置，有利于你们行动。”
　　梁国松点点头，“是！”招呼特警队的队长和总工程师围在地图前。
　　王全象头猛兽一样，“把监控系统给我打开……我要看看10号车厢的情况……”
　　大家聚集在监控系统前……工作人员把画面调到了10号车厢，只见柳长天从包里拿出一个爆炸装置正在进行安装，他把电线连接在火车的电路上。
　　刘建民喊着，“爆破专家来了吗？”
　　特警队的爆破专家走上前，“来了……”
　　刘建民指着画面中的柳长天，“他在干什么？”
　　爆破专家回身问总工程师，“他在接的是什么线？”
　　“是列车的速度控制线……”
　　爆破专家心里一惊，“刘市长，梁局……柳长天很可能想通过车速控制起爆……”
　　王全猜测地，“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列车速度一旦慢下来，就会爆炸！”
　　爆破专家点点头。大家愕然。
　　地铁控制员突然喊着，“不好，2好车开过来了……”
　　大家看着行车示意图，只见两辆列车就要迎头相碰。控制中心主任拿起步话机，“大家各就各位，听我的命令，别慌……我在3号地区，让两列车错轨……”问控制员，“报告2好车到达3号地区的时间……”
　　控制员报告着，“1分50秒，1分40秒……”
　　整个大厅除了控制员的声音外，鸦雀无声……
　　“1分钟……40秒……”
　　控制中心主任，额头上冒着汗水，“准备转轨……5、4、3、2、1转轨……”
　　迎面而来的被挟持的车呼啸地转移了方向，驶向3号线……它刚刚驶过3号地区，2号车就到达了，几乎是擦着那列车的车尾冲过去。总算是避过了一场大难。大家欢呼起来。
　　刘建民命令，“从现在起，所有列车停止运行，由控制中心指挥让列车回到车场……整个线路都留给被挟持的列车……执行吧。”
　　王全双眼始终盯着10号车厢，他看到刘洁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心如刀搅。妹妹没事的，哥哥一定会来救你，妹妹等着我！
　　

　　☆、第二十章 地铁惊魂 （二）

　　（二）
　　柳长天安装完爆炸装置，站起身。这时，彭志辉突然起身奔向9号车厢。柳长天随手一枪打在彭志辉的脚下，顿时彭志辉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立在原地。柳长天走过去，关上连结9号和10号车厢的房门，并把它锁死。
　　他看着彭志辉，“其实，你们都很傻……我已经安装了烈性炸药，你们跑到任何车厢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对彭志辉厉声地，“给我回去坐下……”一脚把他踢倒。
　　彭志辉爬起身，走到刘洁身边坐下。自从他看见柳长天挟持刘洁走进车厢，就知道他是冲自己来的，彭志辉现在真后悔回到于都。看来要找他报仇的还不止是警方一个对手。
　　刘洁忍不住，走向前，“柳长天，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人都和你无怨无仇，你何必这么狠！”
　　柳长天用枪指指刘洁，“你别在这儿给我充英雄，坐下！”
　　刘洁倔强地没动，柳长天扬起手要打刘洁――
　　突然，车厢内的通话器响了。众人胆怯地看着他，柳长天丢下刘洁拿起通话器。
　　王全愤愤地，“柳长天，不要伤害刘洁，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柳长天立刻意识到自己被监控了，他转身对着摄像机的探头，“放心，只要我的问题解决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需要什么条件，说吧……”
　　柳长天眼里突然有些潮湿，“王全，你在跟我谈判吗？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熟悉？”
　　王全知道自己触动了柳长天敏感的神经，“柳长天，我知道你一直想找我报仇……不过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大家无关……”说着把话筒交给了周玲，低声对周玲说，“好好劝劝他……”
　　周玲含着泪，拿起话筒，“长天，是我，周玲……”
　　柳长天的身子一下怔住啦……彭志辉看到机会来了，示意周围的几个男的准备动手制服柳长天。那几个人在犹豫，彭志辉暗暗着急……
　　柳长天叹息地，“周玲，你什么也别说了……”
　　周玲哭着，“长天，收手吧……公安局的同志已经说了，那笔赃款就在于都，很快就会找到……市里领导也答应，先由市里垫付款子，赔偿给你们……收手吧，我求求你啦……”
　　柳长天仰天长叹，“周玲啊，到了这一步我还能停地下来吗？周玲很高兴还能和你说说话……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对不起你……我……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周玲泪如泉涌，这是柳长天第一次开口说爱她，她哭着几乎泣不成声。
　　王全气恼地抓过周玲手中的话筒，“喂，柳长天，你别干傻事，你听着，喂……”就听见话筒内传来一声剧烈的枪响。接着画面和话筒都失灵了。控制中心里的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彭志辉和另外三个男士终于无声地达成了一致，他们趁柳长天不备冲了过去。双方厮打成一团。柳长天手里的枪走火击中了摄像探头，厮打中通话器也被扯断了线。砰又是一枪，一个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大家都傻了。柳长天腾出手，用枪指着反抗的人。彭志辉他们连忙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柳长天发疯一样，用枪把狠狠打着这帮人的头。
　　刘洁上前抱起被枪击中的人，他已经断了气。刘洁悲愤万分，“他死了，柳长天，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被别人骗了，你就用这种方法讨还公道吗？”
　　柳长天浑身颤抖，辩解一般地，“这不是我干的，是他自己撞在我枪口上的……”冲大家吼着，“都给我坐好……”
　　彭志辉和另外两个人狼狈地坐回到椅子上。柳长天用枪指着刘洁，“你也回去坐好！”
　　刘洁苦笑着，“你一次次绑架我，不就是想让我死，你干脆就一枪打死好了！”
　　柳长天面对倔强的刘洁有点目瞪口呆，“别以为你的王全会来救你，告诉你，这辆列车只有在保持80公里以上的速度才不会爆炸……就是说，这辆列车永远也不会停下来，你就别在这给老子做梦了！坐好！”
　　刘洁脑子一片空白，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爸爸和王全哥哥了。早知道这样，刚才自己应该不顾一切地和王全哥哥说句话。
　　柳长天看着刘洁没动，上前把刘洁拖回到座位上。柳长天拿着枪指着车厢内的十二个人，“你们谁是彭志辉？说话……”
　　十二个人面面相觑，彭志辉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做了整容手术，柳长天一定认不出自己。
　　柳长天挨个打量着他们，“男的在这边，女的都给我到另一边，快！”
　　男女分成了两边，共有7男5女。柳长天对着7个男的吼着，“你们跟我说，我是彭志辉……”
　　大家齐声道，“我是彭志辉……”
　　“一个一个说……你先来……”
　　一个胖子声音颤抖地，“我是……彭……志辉……”
　　柳长天气恼地推了他一把，“你不会说话啊……用正常的声音，慢慢说……下一个……”
　　“我是彭志辉……”
　　柳长天半闭着眼睛，想象着彭志辉的声音……终于轮到彭志辉了，他紧张地用假嗓子说着，“我是彭志辉……”
　　柳长天睁开眼，“用正常的语调说话……”
　　“我是彭志辉……”还是假嗓子。
　　柳长天盯着他，脑海里在比对着彭志辉的照片和这个人的长相。彭志辉的照片这一年多来，自己已经看了不知多少回……脸形老了整整十岁，额头布满了皱纹，但眼睛没变，还是老样子。他想着彭志辉的那个电话，“后天上午十点，人民公园地铁站，上开往火车站方向的地铁，10号车厢……到时你可能会认不出我，不过我会和你打招呼的……”
　　柳长天一直在想，彭志辉为什么会说可能会认不出我这句话呢？现在明白了，这家伙做了整容手术。柳长天一把揪住他，“彭志辉，你害得我们好残啊，别以为整了容，我就认不出你了！”
　　彭志辉漠然地，“我不是彭志辉，你认错人了……”
　　柳长天冷笑地，“不承认没关系……”转向大家，“我这次来就是找彭志辉算帐的，可是这家伙不承认他是彭志辉，所以只好连累大家一起受累了……”
　　大家一听纷纷走向前，“你就承认你是彭志辉吧……”
　　“是啊，你一个连累大家多不好意思，你就承认了吧……”
　　彭志辉气恼地，“我不是彭志辉，你让我承认什么……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疯了……”
　　只有刘洁默默地打量着彭志辉，在琢磨着什么。
　　彭志辉失态地冲刘洁，“你看什么看？没见过？”
　　

　　☆、第二十章 地铁惊魂 （三）

　　（三）
　　梁国松和刘建民在召集地铁和公安部门的人商量着对策。刘建民下决心地，“能不能用神枪手埋伏在隧道里，一枪击毙了歹徒……”
　　特警队长为难地，“列车以80公里以上的速度在运行，恐怕把握不大……”
　　刘建民烦躁地，“既然没办法，我看可以搏一搏……用十个神枪手一起射击，只要有一个击中目标就行……你们赶紧研究一下。”
　　梁国松和特警队的人在低声商量着。
　　王全一直在和控制员在了解列车行进的情况……
　　控制员介绍说，“一般列车在转弯时速度会慢下来……”
　　“那么整个线路里，哪个弯道幅度大一点，就在我们控制中心下面的1号地区，在这列车自动减速为80公里通过……”
　　王全看看列车示意图，这列车还有10分钟就要到达1号地区了。王全心里衡量了一下，做出决定。他走向正在审问周玲的汪嫣红，“情况怎么样？”
　　周玲一直在哭泣，汪嫣红把王全拉到一边低声地，“据周玲交代，刘云峰和柳长天被骗后，就一直在于都要钱，周玲也跟着他们在于都打工，后来刘云峰的父亲被要债的乡亲逼出重病，刘云峰就回去侍侯家人。为了帮刘云峰的父亲治病，周玲没办法就当了小姐，柳长天一直在照顾她，两个就慢慢走到一起。三个月前，刘云峰的父亲去世，他又返回于都，发现了周玲当小姐和柳长天在一起的事，受了刺激，所以才和柳长天商量铤而走险想绑架刘市长……”
　　王全点点头，走到周玲身边，“为什么刘云峰和柳长天要选择绑架刘市长呢？而且柳长天又把你派到刘市长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玲哭泣地，“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怕自己的事牵连到我，很少让我知道内情。我只是有一次听他们商量说：彭志辉好像是有公安局的领导撑腰，这个领导还故意放跑了彭志辉……只有找到市领导出面才能摆平这件事。我想云峰和长天的本意是想让刘市长为他们出头吧……”
　　王全沉思地看看列车示意图，显示还有5分钟，列车就要经过1号地区了。王全猛地拿起一部对讲机冲出门。
　　汪嫣红一愣，“王全，王全……”
　　王全迅速跑下楼梯，一直跑到隧道的底层……王全查看着铁轨的走势，站在大弯道旁等待着。一切都和自己计算的相吻合，列车不早不晚，高速开过来，现在地时速足足有100公里。慢慢地列车开始减速，通过弯道，事不宜迟，王全终身跳过去，紧紧抓住车厢的扶手，可是他的右脚蹬空了，两只脚悬在半空，不时地摩擦着地面。王全双手紧紧抓住扶手，用力上拉，终于把身体拉上了车门外。王全大口喘着气，还没等他把气喘定，列车又冲进了隧道。王全的身体和隧道墙壁只有不到十厘米的空隙，强劲的大风吹起他的衣服，不时打在墙壁上。
　　王全紧紧把身子贴近车厢，一动也不敢动。
　　（四）
　　10号车厢的人还在劝解着彭志辉，这回他们不是一起上，而是车轮大战，一个个上。
　　“你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很不值得……你承认是彭志辉就等于救了我们大家……你看怎么样？”
　　彭志辉一直闭着眼，不说话，他已经被说的筋疲力尽了。劝说的人见彭志辉不理自己，耸耸肩……另一个妇女走过去，“先生你看，我刚刚生了个女儿，你不想我女儿出生三个月就没有妈妈吧……你就发发慈悲吧先生……”
　　柳长天冷笑地，“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们慢慢劝他……只要有人承认自己是彭志辉，这个游戏就可以结束了！”
　　王全走进车厢亮出□□，冲着惊魂未定的乘客喊着，“我是警察，请大家听从我的指挥……”
　　垂头丧气的乘客顿时好像看到了希望，涌向王全，“警察先生，救救我们……”
　　“你赶紧让列车停下，我们在这里受够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着，令王全一时间有些耳晕目眩。王全大声喊着，“静一静，大家听我说！”
　　众人安静下来，王全看着大家，“所有人都到最后一截车厢，快点！”
　　大家一听都没命地涌向了最后一截车厢，王全在挨个车厢检查着。他走到了9号车厢，这里已经空无一人，突然他的视线和10号车厢的刘洁遇到一起。刘洁赶紧起身挡在车门口，不让柳长天看到王全，她把手伸向背后，挥手示意王全赶紧走。
　　王全顿时双眼湿润，妹妹再坚持一会儿，哥哥很快就会来救你。这么想着，他回身返回到1号车厢。差不多有200人在定定地看着他。
　　王全拿起对讲机，“老队长，我是王全，我现在就在被挟持的列车上，我已经把差不多200人都集中到1号车厢……”
　　梁国松很惊讶，“王全你是怎么上到列车的？”
　　“老队长，现在没功夫讨论了，我马上就把1号车厢和整个列车脱钩，你赶紧派人来疏散他们吧……”说着弯腰使劲打开了车厢之间的脱钩。
　　在1号车厢脱离列车之际，王全又跳进了2号车厢，他冲被救的人群使劲喊着，“放心吧，会有人来救你们的，别担心……”
　　被救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掌声，感谢王全的英雄之举。
　　王全径直来到了10号车厢门前，使劲地敲着门。刘洁绝望地看着他，拼命摇头。王全微笑地看着她，双手依然敲打着门窗。柳长天意外地看见站在门外的王全很吃惊，他走过去拔开刘洁，用枪对着王全。
　　对讲机里传来梁国松急切地声音，“王全吗？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王全举起对讲机回答：“200个旅客已经脱离了危险，我现在准备和柳长天谈判，他的枪正对着我的头……”
　　梁国松大惊，“王全谁命令你去的，回来，你小子给我回来……”
　　王全冲柳长天微微一笑，关上了对讲机，“柳长天，我是来帮你的……”
　　柳长天拿枪的手在发抖，“你小子竟敢来送死，你发疯了？”
　　王全不在乎地，“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我来了……柳长天，你不想知道你兄弟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柳长天怔住啦，他想了想，拿出钥匙打开门让王全走进来，“把你的手铐上！”
　　王全听话地拿出手铐铐住自己的双手。柳长天又返身把门锁上，“说吧，我兄弟临死前到底说了什么？”他上前搜着王全的全身。
　　王全并没有带枪，这让柳长天多少有点安慰，“王全，我佩服你，你胆子不小！”
　　王全冲刘洁挥挥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柳长天，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这回来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柳长天看着他，“有种，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碰上，我们说不定会成为朋友……说吧，我兄弟临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他很后悔……看得出他很后悔……他只是想讨回属于自己的钱，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柳长天的眼泪几乎就要流下了，“王全，你在跟我打心理战，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这回我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第二十章 地铁惊魂 （四）

　　王全点点头，“那好我就帮你达成你的目的，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长天看着王全，“好，首先我要找到彭志辉，这家伙就在这些人中间，你帮我找出他！”
　　王全吃惊地，“彭志辉在这里？你怎么知道？”
　　柳长天冷笑地，“这你别问，你帮我找出他！”
　　王全打量着那7个男的，对柳长天，“没问题，我可以跟我的同事联系一下吗？”
　　柳长天把对讲机递给他，“别跟我耍花招！你知道我已经安装了炸药，只要我轻轻一按，就会起爆……”
　　王全：“我知道轻重的……”对着打开对讲机，“梁局，泰国警方是否已经把彭志辉整容后的照片传过来了？请回答……”
　　梁国松一愣，“王全你是不是说话不方便？”
　　刘建民听到王全的声音，也凑上来，“王全现在问彭志辉是什么意思？”
　　王全着急地，“梁局，没时间罗嗦了，回答我……”
　　梁国松知道王全已经被柳长天控制住了，叹息地，“今天上午刚刚发过来，我把电话给你转到指挥中心……”
　　公安局指挥中心，江局长对着整容照片向王全讲解着，“彭志辉把年龄整大了十多岁，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四十□□岁，额头上皱纹特别多，鼻梁垫高了，下巴整尖了，这样看来他的脸形就从圆脸变成了长脸……”
　　王全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整容后的彭志辉，令他吃惊的是原来柳长天策划的惊天行动完全是冲着彭志辉来的。王全关上对讲机，径直走向彭志辉，把他拉到柳长天的跟前，“这就是彭志辉。”
　　柳长天冷笑地看着彭志辉，“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彭志辉低下头……柳长天把枪对准彭志辉的的头，“钱在哪儿”
　　彭志辉惊恐地，“都花光了……”
　　柳长天愤怒地，举起起爆器，“你想害死大家吗？”
　　王全伸手止住柳长天，“你等等，让我来问问他！”
　　王全来到彭志辉跟前，“我们已经知道你的那些钱已经留在了于都，你都交给谁保管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
　　王全看着他，“彭志辉你别以为有人会保护你，我告诉你这个案子不管牵涉到谁，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彭志辉打了寒战，“……”
　　王全看着柳长天，“柳长天，我是来帮你的，你要相信我……现在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出头。”
　　柳长天犹豫地，“如果这个案子涉及到你的上级，你敢碰吗？”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柳长天，别犹豫了，我不想刘云峰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柳长天沉默一会儿，“好吧，你让人去问问郑汉风……他可能知道内情。”
　　彭志辉闪动着小眼睛，“……”
　　王全拿起对讲机，“梁局，彭志辉就在车厢内，可是他拒不交代赃款的下落，请你派人审问一下郑汉风……”他的手指在对讲机上轻轻地敲动着。
　　刘建民听了王全的话担忧地，“看来王全已经被柳长天完全控制住啦，我看为了挽救王全和另外人质的安全，我命令特警队立即派出十名神枪手击毙歹徒！”
　　梁国松哀求地，“刘市长，不能啊……刚才王全通过摩尔斯电码说这家伙手里拿着无线遥控起爆器，我们开枪就等于提前让列车爆炸……”
　　刘建民一愣，“那你说该怎么办？”
　　梁国松决定地，“就按王全说的办，毕竟他掌握第一手资料，我们必须无条件地相信他！”
　　（五）
　　王全握着刘洁的的手，安慰地，“小洁，让你受苦啦……”
　　刘洁眼里含着泪，“王全哥哥，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该来救我……”
　　王全笑着，“傻瓜，我说过，只要哥哥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哥哥会保护你的……”
　　刘洁微笑地点点头，“……”
　　柳长天烦躁地走过来，“怎么还没消息？你们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
　　王全轻轻地对刘洁，“你先去睡会儿……去吧……”
　　刘洁听话地离去。王全转向柳长天，“别着急，才过去十分钟，你以为郑汉风就这么容易开口，他毕竟当过公安分局的局长……”
　　柳长天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要不是有人护着这个案子早就见分晓了……”他看见彭志辉在眼角瞟向这边，恶狠狠地，“看什么看？别以为有当官的护着你，你就得意……惹急了我第一个收拾你！”
　　王全坐在柳长天身边，拿出烟递给他一只，“长天，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们怎么和冷青阳搞在一起了……”
　　柳长天抽了一口烟，“我们一直向彭志辉讨钱，彭志辉就派冷青阳带人来威胁我们……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后来彭志辉逃走以后，我们一直告状，冷青阳就来劝我们说：彭志辉有大人物罩着，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和云峰想通过冷青阳找到彭志辉的下落，就假意和他结交……唉，也该这家伙倒霉，云峰出事后，我就用他转移你们的视线。”
　　“是你向冷青阳告密让他从于东煤矿逃跑的吗？”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知道你们警方的消息……他逃跑后，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逃走……我正好绑架了刘洁，就把他引到了绑架现场……王全你现在清楚了吧，这个案子背后有一个大人物和彭志辉勾结，一起玩弄我们……”说着生气地上前抓住彭志辉的的衣领，拿枪对着他的头，“说！是谁放跑了你？谁是你的后台，说不说？”
　　彭志辉恐惧地叫着，“王队长，救救我，王队长救救我！”
　　柳长天凶狠地，“谁也救不了你？你不说实话，我就一枪崩了你！”
　　

　　☆、尾声 开往天堂的列车 （一）

　　（一）
　　彭志辉求救地向王全喊着，“王队长，救救我……”
　　柳长天发狠地打了他一下，“你说不说？”
　　这一下把彭志辉打急了，“柳长天，你要是打死我就休想拿到被骗得钱！”
　　一席话把柳长天给说愣了，他回身看着王全，“王局，我想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要让放跑彭志辉的大人物受到惩罚，你看着办吧……”愤愤地走到一边。
　　刘洁起身走到王全身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低声地，“王全哥哥，柳长天完全疯了，别理我，你找机会自己走吧……”
　　王全安慰地拍拍刘洁的肩膀，大脑在迅速思索着……从615大案发生的事好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转动着……冷青阳？周玲接近刘洁？绑架刘洁？在刘建民家安装窃听器？柳长天怎么知道彭志辉要出现？王全看着刘洁，一时间有点恍然大悟。他走向柳长天要最后验证一下自己的感觉，“柳长天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闯进刘市长家并在他家安装窃听器？”
　　柳长天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刘洁，回答说，“我们被骗的人多次看到郑汉风和彭志辉在一起吃吃喝喝，我们就怀疑郑汉风在包庇彭志辉并有意放跑他！我们多次写信给主管政法工作的刘建民要求查处郑汉风的问题，可是刘建民一直没有回音，而且拒不接见我们……冷青阳对我们说：郑汉风是刘建民的老部下，他们关系不一般，有刘建民在，郑汉风就会没事……所以，无奈之下，云峰就决定直接闯到刘建民家，好逼迫刘市长解决郑汉风的问题……”突然神经质地站起身，“你们那边怎么还没消息？如果郑汉风再不开口，我就先杀了彭志辉！”
　　彭志辉一听，浑身发抖，“……你……你……简直是疯了？”
　　柳长天眼睛一瞪，“对，我是疯了！被你们给逼的……”想冲过去。
　　王全拦住他，“我和局里联系一下，看看情况的进展怎么样？”拿起对讲机，“梁局，我是王全，郑汉风怎么说？”
　　梁国松一脸的疲惫，“郑汉风始终不肯说话，刘市长亲自审问他，他还是反复表白自己是无辜的……”
　　柳长天发火地，“刘建民在旁边郑汉风能开口吗？”说着抢过对讲机，“梁局长，我不是恐吓你，你告诉刘建民如果5分钟内你们不能找到彭志辉背后的大人物和那笔赃款，就让他女儿和王全一起陪我下地狱！”说着握着起爆器，看着表。
　　刘洁上前握着王全的手，“对不起，王全哥哥，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王全笑笑，“没关系，能和你在一起，我很满足……小洁，害怕吗？”
　　刘洁摇摇头，“不怕，能这样和哥哥一起去死，我很知足，真的！”
　　王全摸着刘洁的头，心里在盘算着……彭志辉胆怯地低下头回避着王全的眼神。
　　柳长天看着表，漠漠地，“还有4分钟……”
　　车厢内的其他人沉不住气了，围着王全，“你是警察，你要救救我们，这是你的职责！”
　　王全点点头，他的目光和柳长天冷漠的目光碰到一起。他知道求这个已经丧心病狂的人是毫无用处的，只有找到幕后真凶和那笔赃款还有一线希望救大家。眼下他只有4分钟。
　　王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拿起对讲机，“梁局，彭志辉要和刘建民市长说话……”
　　“你说什么？”梁国松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王全大声重复地，“彭志辉要和刘市长说话，他说只要和刘市长说过话，他就马上交代一切……”
　　彭志辉恐惧地，“我没有，你别胡说！”
　　柳长天上前给了他一枪托，“你小子给我闭嘴！”
　　血从彭志辉额头上流下……
　　梁国松把对讲机交给刘建民，“刘市长，彭志辉点名要和你说话……他说，和你谈过话以后就马上交代一切……”
　　刘建民接过对讲机……在旁边的郑汉风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刘建民的手突然有点发抖，“我是刘建民……王全，刘洁怎么样？”
　　王全看看刘洁，“刘洁他很好……刘市长，彭志辉已经交代他幕后有一个大人物在保护着他，他提出想和你说话……”
　　刘建民激动地，“对这种败类，我没必要和他说话……你把对讲机交给刘洁……”
　　王全看着彭志辉惊恐地眼睛，固执地，“刘市长，柳长天的枪正对着彭志辉的头，如果彭志辉不说实话，柳长天会杀了他……你就和他说几句吧，说不定你的几句话会救了车厢里的其他人，救了刘洁！”说着把对讲机交给了彭志辉。
　　柳长天把枪狠狠地抵住彭志辉的头，“好好说，我的枪口不像我这么仁慈！”
　　彭志辉浑身颤抖地，“刘……刘市长……你救救我……救救我……”
　　刘建民勃然大怒，“彭志辉你胡说什么？别忘了你是个负案在逃的罪犯，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彭志辉怔怔地，“刘建民，你这是什么话？我可……”
　　王全抢过彭志辉手里的对讲机，柳长天会意地捂住彭志辉的嘴。彭志辉拼命喊着：“我可什么也没说……”可是声音全给柳长天给盖住啦。
　　王全对刘建民说，“刘市长，我刚从彭志辉的衣服夹层里发现了一份名单，好像是一份受贿者的名单……等我审问完彭志辉马上向你们汇报……”说着关上了对讲机。
　　柳长天对王全这一着很钦佩，松开彭志辉的的手，看看表，“王全，你还有2分钟……”
　　

　　☆、尾声 开往天堂的列车 （二）

　　（二）
　　梁国松很兴奋，他白了一眼郑汉风，对刘建民说，“刘市长，这下好了，有了这份名单，就不怕有些人不开口……”
　　刘建民疲惫地，“我累了想去躺会儿，有消息喊我……”说着走出地铁公司的办公室。
　　梁国松看着郑汉风，“郑汉风，你现在坦白还来得及……说不定你的觉悟会救了13条人命！”
　　郑汉风眼睛有些湿润，“……”
　　这时，王全又通过对讲机讲话，“梁局，刘市长在吗？”
　　梁国松回答，“刘市长累了去休息了？什么事？”
　　王全松了一口气，“请让我和郑汉风谈谈……”
　　梁国松把对讲机交给郑汉风……
　　“郑局长，我是王全……我现在双手被铐住和你讲话。柳长天就站在我身后，手里举着起爆器……再过2分钟，不1分30秒，柳长天就会引爆1公斤高效烈性炸药……我周围除了彭志辉都是无辜的群众，你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吗？郑局长……”
　　王全把对讲机伸向周围的人质，大家哭喊着，“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我母亲重病在床，我儿子还小啊……”一片哭声，十分凄凉。
　　一行热泪从郑汉风眼里淌出，“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梁国松赶紧关上对讲机，“老郑，你说吧……”
　　柳长天奔过来，急切地，“他们把对讲机关了？你们想耍我？”
　　王全安慰地，“郑汉风一交代，真相就快大白了，耐心一点，不是还有1分钟吗？”
　　柳长天咬咬牙，“好就给你一分钟，到时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刘建民的声音，“王全，我是刘建民，请让我和小洁说句话……”
　　王全看看柳长天，柳长天冲他点点头。王全把对讲机交给了刘洁，伸手安慰地搂着她。
　　刘洁流着泪，“爸，我是小洁……女儿不听话，给你添麻烦了……”
　　刘建民伤感地，“小洁别这么说，是爸爸对不起你……小洁，爸爸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听好了……”
　　柳长天上前抢过刘洁手里的对讲机，“刘建民，我是柳长天，现在一分钟时间已经到了，我就等着你给我一句话，我数三下，一……”
　　刘建民大声地，“柳长天，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量满足你……只要你先放了我女儿……”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刘建民你只有一个选择……”
　　他的话音未落，王全趁柳长天放松警惕，一脚踢落他手中的起爆器，双手抓住他持枪的手……彭志辉起身想去拿起爆器，被刘洁和群众挡在外面。刘洁迅速把起爆器紧紧握在手里。
　　枪落在地上，滑向彭志辉。柳长天一脚把王全踢倒在地，冲上去拿枪。彭志辉和柳长天为了抢枪纠缠在一起……就在这时，埋伏在隧道里的特警队员开枪了。
　　王全高喊着，“卧倒，卧倒……”冲上去把刘洁紧紧护在身下。
　　彭志辉和柳长天纠缠在一起，身子完全暴露在外面。又一排子弹射穿玻璃射向了两人……
　　梁国松激动地冲进控制中心，“为什么要开枪？谁下的命令？”
　　刘建民从办公室走出来，“是我……不能再拖了，必须采取果断措施……”
　　梁国松愤愤地，“柳长天手里一直拿着起爆器，刘市长你这是拿13条人命开玩笑……”
　　刘建民大怒，“梁国松别忘了我女儿也在里面……我刚才已经转移了柳长天的注意力，给王全一个机会，如果王全醒目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梁国松眼里喷着火，“刘市长，如果王全有办法拿到起爆器，你刚才的命令只能是多此一举……”他拿起对讲机，“王全、王全，我是梁国松，你听到了吗？”
　　（三）
　　一阵密集的枪声后，柳长天和彭志辉倒在地上。王全跑过去一看，彭志辉已经断气，而柳长天也已经奄奄一息。他嘴里吐着血泡，指着王全……
　　王全扶起他，“柳长天，你还能说话吗？”
　　柳长天说不出话来，“……”
　　对讲机传来梁国松急切的声音，“王全，我是梁国松，你听到了吗？”
　　王全看着柳长天，“柳长天，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点头，这很重要，你明白吗？”
　　柳长天点点头，“……”
　　梁国松一直在焦急地呼叫着，“……王全、王全，请回答……王全……”
　　王全顾不上理梁国松，对柳长天说，“你是通过监听刘建民知道彭志辉在这儿的，是吗？”
　　柳长天点点头，“……”
　　“彭志辉是来向刘建民要那笔赃款的，所以他们约好在这儿见面，是吗？”
　　柳长天点点头，“……王局，那笔钱……”
　　王全难过地，“柳长天，你放心，那笔钱我保证给你追回来，还给你的乡亲们……”
　　一行热泪从柳长天的眼帘流出，“对不……起……我……”一口鲜血涌出他的嘴，柳长天头一歪死了。
　　王全悲愤地放下柳长天，拿过对讲机，“梁局，我是王全……”
　　刘建民一把抢过梁国松手里的对讲机，“王全，情况怎么样？”
　　王全看看四周，“彭志辉和柳长天死啦，人质和刘洁都很平安……”
　　听到王全的报告，控制室里一片欢腾。刚刚进来的特警队员们被大家拥抱在一起……
　　刘建民激动地，“王全好样的，我会为你请功……现在你准备和人质一起离开列车，我会通知你怎么办？”
　　刘建民招呼大家，“大家静一静，我们应该把列车引到什么地方爆炸好呢，王工把地图拿来……”
　　王工对着地图，“地铁沿线都是繁华的商业区，人口密集，在任何地方引爆列车都可能造成巨大损失……”
　　刘建民皱着眉，“梁国松，你认为让爆破专家指挥王全拆除爆炸装置的可能性大不大……”
　　梁国松一直在看着刘建民，仿佛心事重重，“哦，比较冒险……就怕万一……关键是人命关天我们试不起啊……”
　　王总工程师突然说，“还有一个可能……你们看这里有一条试验线，是施工时为4号地铁线安装的试验线路，一直通向农田……”
　　刘建民兴奋地，“那好，就把这列车引到农田引爆……立即通知郊区的政府，马上疏散这一片农田的所有人……”
　　一个干警敬礼离开。
　　王总工程师担忧地，“还有一个问题，这条线路，没有安装任何信号系统，而且铁轨年久失修很难保证列车自动驾驶系统的正常运行……”
　　梁国松紧张地，“你什么意思？说得具体点……”
　　王总工程师，“就是说这一段必须要由人工驾驶……”
　　大家一下子静下来，这等于是让驾驶列车的人送命。刘建民抬起头，眼含热泪地“让我来跟王全说……”
　　这时，梁国松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走到一旁。
　　王全把所有的旅客，以及彭志辉和柳长天的尸体搬到了安全的9号车厢……只有一件事让他放心不下了。
　　刘洁靠在他身上，“王全哥哥，真不敢相信我们还能活着在一起……”
　　王全笑笑，“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拍拍刘洁的肩膀，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拨号。
　　“老队长吗？我是王全……郑汉风交代了吗？”
　　“交代了，他说是刘建民介绍他和彭志辉认识的，而且为了彭志辉的事还给他打过电话要求关照……在彭志辉外逃的那天刘建民让他派人到市政府增援以免群众冲击市政府……”
　　“那郑汉风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郑汉风有顾虑，一则他是刘建民的老部下，对刘建民有感情，二则，他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怕说出来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一段他内心斗争很激烈，多次在公安局大门外面徘徊……王全，你那边怎么样？彭志辉的名单有刘建民的名字吗？”
　　王全痛苦地，“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单，我完全是在吓唬刘建民……不过，柳长天临死前交代彭志辉约刘建民在地铁站见面，那笔钱就在刘建民手里……”
　　“可是，柳长天和彭志辉都死了，我们根本拿刘建民没办法……”
　　这时，对讲机响了，刘建民在喊着王全，“王全，王全，我是刘建民……”
　　王全的眼睛看着刘洁，突然有个想法，他对着手机，“老队长，你去查查刘建民是否也定了去澳大利亚的机票，按理他没到地铁站和彭志辉见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要跑！”
　　梁国松高兴地，“我马上去查……”
　　王全关上手机，拿起对讲机，“刘市长，我是王全……”
　　刘建民心情沉重地，“王全，我们仔细研究过了，地铁沿线都是繁忙的商业区，人口密集……只有一条备用线通往郊区的农田，可是这条线路只能人工驾驶……我们很为难……”
　　王全立刻明白了眼下的形势，他看着身后的那些群众，“没问题，刘市长，我把列车开到郊区引爆……”
　　刘建民很感动，“好样的……”
　　梁国松从外面回来，此刻抢过刘建民手里的对讲机，“王全，你不能冒险……”对刘建民，“王全根本不会开列车，我以前在列车段下放过，我去把王全换下来……”
　　王全听到了梁国松的声音，“老队长，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让这些群众脱离危险……我会在爆炸之前跳车自救的，放心吧。”
　　梁国松喊着，“王全，王全……”可是王全已经把对讲机给关掉了，梁国松气得流着泪大骂，“王全，你小子混蛋！”
　　

　　☆、尾声 开往天堂的列车 （三）

　　（四）
　　刘洁哭着拉着王全的手，“王全，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王全受不了大家感激的目光，把刘洁拉到9号和10号车厢的连接处，抱着刘洁，“别哭啦，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
　　刘洁难过地，“王全，我和你一起去，要死我们死在一块！”
　　王全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为什么要死呢？小洁，答应我，好好活着……否则我会一辈子不安乐的……”
　　刘洁点点头，“我答应你……不过，王全你也要答应我活着回来，你听到了吗？”
　　王全笑着，“好的……小洁，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走了……别难过，因为我是坐着列车去了天堂……想我的时候，就来坐地铁吧，我的灵魂会保佑你、祝福你！”
　　刘洁泪如泉涌，“王全，我不让你走……”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走掉了一样。
　　王全猛地拉掉了车厢的连接装置，抱着刘洁热烈地亲吻着她……这是王全第一次亲吻刘洁，他要把全部的爱都献给心爱的女人……两人拥吻着……3秒钟似乎很长很长……
　　车厢渐渐分开，王全突然抬起身跳进了10号车厢。刘洁拉住王全的手，要竭力把他拉回来，“王全……”她的声音哽咽了。
　　这双拉在一起的手，慢慢地被无情地撕开了……
　　王全喊着，“好好活着……不管有多么艰难，都要活下去……别忘了你的承诺！”
　　刘洁泪眼蒙胧，眼睁睁地看着列车转弯远去……
　　王全打开通向火车头的大门，来到驾驶室。他打开对讲机，“我是王全，人质已经安全脱离危险，我现在该怎么做？”
　　刘建民擦着眼泪，把对讲机交给地铁驾驶主任。主任教导地，“你别慌，我们先来辨认一下各种仪器……听说你开车技术很好，这其实和开汽车差不多……”
　　梁国松流着泪骂着，“王全，你混蛋！你真是个混蛋啊……”
　　汪嫣红匆匆进来，和梁国松低语着，梁国松眉头紧皱……
　　王全已经完全熟练了各种驾驶仪器……
　　控制中心传来指令，“王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还有5分钟就要到达试验线路了，准备关闭自动驾驶程序……”
　　王全做好准备，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还有一个人让王全牵挂不下。他拿出手机拨号，“王馨是你吗？王馨是……”他竟然感到喉头有点哽咽了。
　　“爸爸，我是王馨……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你哭啦……”
　　王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爸爸听到你的声音有点激动……已经没关系啦……王馨你好吗？”
　　“我很好，爸，你放心我会去到机场接你朋友的……”
　　“谢谢你，王馨……不用啦，刘洁……病了……所以她的行程推迟了。王馨，我时间不多……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本来我就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另外，对你妈妈要好点……爸爸可能要出远门……”有些说不下去，“你要……保重……”
　　“爸，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等我放假了我回来看你。”
　　“好，爸爸等着……再见……”
　　“再见！”
　　王全关上手机，尽情地流着泪。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王全一看打来的号码，知道是梁国松的电话。
　　他赶紧擦擦泪，“老队长吗？查得怎么样？”
　　梁国松泄气地，“航班名单只有刘洁的，根本没有刘建民的名字？”
　　王全狐疑地，“难道我们的感觉错了？照理刘建民不去赴彭志辉的约会，只有事先想逃走一种可能……”突然恍然大悟，“也许，刘建民不是直飞澳大利亚，而是通过第三国转机……老队长，你把今天上午所有的国际航班都查一遍，说不定会有收获……”
　　梁国松很关切地，“王全，小心……你小子一定要活着回来，听到了吗？这是命令！命令！”
　　对讲机里传来控制中心的指令，“关闭自动驾驶系统，启动人工驾驶……”
　　王全熟练地执行着指令……
　　“很好，干得漂亮，你已经进入了试验线路……保持80公里以上的速度……”
　　王全开着列车，大义凛然地驶向前方，驶向生命的尽头……妹妹，保重！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哥哥会在天堂保佑你的。永别了，我的爱！
　　（五）
　　刘洁是在中央商场地铁站知道王全牺牲的消息……肝胆俱裂……她本来想在这里迎接王全的归来。她设想了很多他们重逢的场面，如今都化成了灰烬。刘洁欲哭无泪。
　　汪嫣红在这时，找到她，告诉她她父亲要见她。
　　刘洁傻傻地看着汪嫣红，“嫣红姐姐，王全走了，王全走了……”
　　汪嫣红哭泣着扶着刘洁走去，她走了两步，示意同事帮自己带刘洁出去。她一个人蹲在地上伤心地哭着……
　　刘洁来到家，就看见梁国松带着警察已经包围了她的家。
　　梁国松告诉她：她父亲刘建民涉嫌受贿和包庇彭志辉已经被批准逮捕，可是他父亲拿着枪把自己关在家里，点名要见刘洁。
　　刘洁不敢相信地，“我爸爸是罪犯？”
　　梁国松同情地看着这个饱经苦难的女孩，“小洁，劝你父亲自首吧……这是他唯一的出路……去吧，孩子。”
　　刘洁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进家门，父女俩隔着办公桌凄楚地互望着……
　　刘建民手里的枪本来一直对着自己的脑袋，此时他慢慢放心枪，“小洁，谢谢你来看我……”
　　“为什么？”刘洁的声音很低，几乎耳语一般。
　　刘建民痛苦地，“彭志辉本来一直想接近我……可是我一直拒绝，后来你要出国，你母亲又病了……我就收了彭志辉50万，没想到这家伙利用这件事一直在威胁我，我就越陷越深……小洁，爸爸有罪，给你添麻烦了……”
　　刘洁流着泪，“爸，为什么啊？”
　　刘建民叹息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洁，爸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还是赶紧出去吧……记住带着你妈妈的骨灰盒赶紧回澳大利亚……”
　　“爸，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呢？”
　　刘建民凄楚地，“孩子，爸爸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能最后看你一眼，是爸爸最大的心愿。孩子把爸爸忘了，好好活着……”
　　“爸，王全已经不在了，要是爸爸也不在了，你让小洁还怎么能活下去呢？”
　　刘建民哭泣地，“……”
　　“爸爸，活着……为了小洁，你要好好活着……王全说过，不管多么艰难都要活下去。我答应了王全，所以请爸爸也一定要答应我……”
　　刘建民完全心碎了，“小洁，爸爸对不起你……”他手中的枪掉在地上。
　　梁国松带着警察冲了进来……
　　刘洁走向前，“爸，我送你出门……记住，为了小洁，你要好好活着……”
　　刘洁挽着刘建民的手臂走到梁国松面前，梁国松无声地给刘建民带上手铐。
　　刘建民回身，“孩子，赶紧回澳大利亚，带上你妈妈的骨灰盒，回澳大利亚……你要答应爸爸……”
　　

　　☆、尾声 开往天堂的列车 （四）

　　刘建民本来是要乘坐10点05分大韩航空公司经汉城到悉尼的航班外逃，他计划好了一切，偏偏没想到女儿会意外出事。梁国松一直在追查那笔赃款的下落，刘建民闭口不答。彭志辉死了，刘建民又不开口，赃款好像石沉大海。
　　王全死了以后，刘洁又陷入了失眠之中。为了怕她难过想不开。汪嫣红这几天都请假陪伴在她身边……可是汪嫣红似乎也排解不开刘洁心中的苦痛。
　　刘洁来到公墓看望母亲，每回心里难过刘洁都会选择向母亲倾诉，这次也不列外。
　　刘洁从汪嫣红嘴里知道父亲没有交代赃款的下落，公安局的人也不知道父亲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刘洁想到父亲两次向自己提到母亲的骨灰盒，这是什么意思？刘洁毫不怀疑如果父亲贪下了这笔赃款，他一定会留给自己，这是他表达父爱的唯一方式。
　　王全哥哥在世一定会为了这笔赃款的下落寝食难安，就让自己替王全了解这个心愿吧。刘洁来到母亲的墓碑前，跪在地上，烧着纸钱，“妈，女儿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好吗？王全已经和你见面了吧，你要替我多照顾他啊……我会活下去的，你和王全放心，小洁会坚强地活下去的！”
　　两个工人走过来，这是她事先打电话约公墓的人替她请的。一个工人问道，“小姐，现在就开始吗？”
　　刘洁冲墓碑磕了一个头，“妈，请你原谅女儿的举动……王全会向你解释一切的，王全就拜托你向妈妈解释清楚啦……”站起身，对工人们，“开吧……”
　　工人打开墓地，取出骨灰盒交给刘洁。刘洁仔细地检查着骨灰盒的结构，发现一个夹层，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张澳大利亚银行的存单一共有430万澳元，合2800万人民币。
　　爸爸对不起了，是女儿辜负了你……可是你知道吗？你为女儿做的一切，女儿并不需要，女儿只想和你、和妈妈……还有王全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就是女儿全部的期望！刘洁含泪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走下公墓山！夕阳暖暖地照在她身上！
　　（六）
　　夜深了，汪嫣红开车送刘洁来到香云山。刘洁说她和王全曾经在香云山有个约定，汪嫣红二话没说就开车送她来了。汽车停在香云寺跟前……两个人下了车。
　　汪嫣红知道这个时候刘洁更喜欢一个人独处，她柔声地，“小洁，我在这儿等着你……你去吧……”
　　刘洁眼里充满了感激，她点点头转过身。
　　汪嫣红叫住她，“小洁，明天就是王全出殡的日子……别太晚了……”
　　刘洁轻轻地，“我知道……”说着一个人走进了香云寺。
　　香云寺和那天一样静悄悄的，一轮明月将月光尽情地撒在院落里。许愿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挺拔……
　　刘洁来到树下，耳边响起王全和她的约定：“……小洁，你一点都不重，哥哥不累。”
　　“真的吗？”
　　“真的，哥哥愿意一直背着你……”
　　“一直？哥哥是说永远吗？你永远背着小洁吗？”
　　“永远，永远……”
　　刘洁脸上微微浮出笑容，她拿出一本影集。这是他们在畅游香云山照的，刘洁昨天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将它们制作成一本影集。
　　“哥哥，影集已经做好了，我拿来送给你……你看着我们的合影就不会忘了小洁……”哽咽地，“哥哥，你在那边好吗？我现在真的很想你……”本来刘洁对自己说好今天不流泪，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流下。
　　刘洁从树下挖出装有他们心愿的瓶子。他们曾经约定一起打开他们。
　　“王全哥哥，你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这样吧我们写下来，装在瓶子里，等你从澳大利亚学成回来，我们打开一起看……”
　　现在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刘洁感到心底里都透着悲凉。
　　刘洁小心地打开王全的“心愿“，只见上面写着：愿和刘洁白头偕老。刘洁的双眼模糊了，哥哥和自己写的完全一样。刘洁打开自己的心愿：愿和王全白头偕老……刘洁百感交集。
　　突然，她发现大榕树下，好像还埋着什么东西。刘洁挖开一看，原来是一大包烟花。一定是哥哥出去买饮料时顺便买了烟花，埋在这里的……刘洁感激地把烟花摆放在院落里，一个个点燃……
　　五彩的礼花冲向了夜空，在空中淀放出绚丽的花朵……很美、很美……
　　刘洁在斑斓的礼花中，看到了王全的笑脸……他一直在对着刘洁开心地笑着。
　　刘洁也破涕而笑，哥哥，谢谢你……可惜你对小洁的深情厚意，小洁再也没有机会报答了。哥哥，安息吧！
　　汪嫣红跑进来，和刘洁一起仰头看着天上的繁花在月光下盛开……
　　今天是王全出殡的日子，汪嫣红一大早就起来了。这几天她一直陪着刘洁，晚上也住在他们家，这是梁国松特意关照的。汪嫣红做好早饭，就去敲刘洁的房门，“刘洁，刘洁……”没有任何反应。
　　汪嫣红第一个念头就是刘洁出事了，她急切地推开门冲进去。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刘洁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家。墙壁上贴满了王全和刘洁在香云山的合影……
　　汪嫣红，“……”柔情地打量着王全一张张笑脸。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
　　桌子上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汪嫣红收几个字。
　　嫣红打开一看是三张澳大利亚银行的存单，还有一封短信：嫣红姐姐，这是父亲让我转交给你们公安局的，希望父亲的举动可以让他得到轻判！刘洁。
　　嫣红愣愣地看着短信，感慨良多……传来敲门声，嫣红拿着信跑出卧室，开门。
　　梁国松来接她们参加王全的追悼会……
　　梁国松看看嫣红身后，问，“刘洁呢？”
　　嫣红叹息地，“我起床，刘洁就已经不在了……这是她留下的信，梁局你看看……”
　　梁国松接过那三张澳大利亚银行的存折和短信，许久都没说话，“……”
　　嫣红小声提醒地，“梁局，用不用去找找刘洁？”
　　梁国松摇摇头，“这个日子对刘洁来说是个痛苦的一天，也许她已经一个人先去烈士陵园了，我们走吧……”
　　刘洁来到地铁人民公园站，她在站台上久久地伫立着。周围的人从地铁上，上上下下，不时碰撞到刘洁。可是刘洁还是痴情地等待着……
　　“我是说万一……我走了……别难过，因为我是坐着列车去了天堂……想我的时候，就来坐地铁吧，我的灵魂会保佑你、祝福你！”这是王全留给她的最后的话。
　　哥哥我来了，我现在就想你了。怎么办才好呢？你要在列车上就赶紧下来陪陪我好吗？哪怕就只有一秒钟……如果上苍再给我机会，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的手，永远也不放弃。哥哥，你太自私了，你知道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是多么残酷的事！王全你快来吧，我们一起喝咖啡，我还没有喝够你给我泡的咖啡，你怎么就抛下我走了呢！你答应过我，不会抛下我离去，你怎么可以骗人？
　　刘洁双眼潮湿，她抬起泪眼，看着一列地铁冲进了车站。她看到开车的是母亲，母亲在向她招手……刘洁顿时热泪盈眶，“妈妈……”
　　列车越来越近，她看见王全从车厢探出头，在向她微笑……没错是王全哥哥，他向她伸出手，感谢上帝，这回我一定会抓紧哥哥的手不放……
　　列车的灯光让刘洁赶到一种幸福的眩晕感，她笑着把手伸向哥哥……
　　象一片羽毛那么轻盈……刘洁曾经在澳大利亚的教堂听过儿童唱诗班的歌声，那歌声纯净、无暇，就像是天籁之音。此时刘洁的耳边又响起了这遥远的天堂之音，感谢上帝，哈里路亚！
　　哥哥，对不起了。妹妹没有信守对你的诺言，妹妹也要登上这列开往天堂的列车，妹妹也要进入天堂。哥哥，原谅我……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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